,兴风之花雨
勾栏客栈,东楼密室之内卧。
周宪娇柔倚在床边,抓着一支玉制的鱼吻小勺,凝着美目,温柔地给风沙掏耳。
初云捧着盏琉璃灯,跪在床边,凑近照明。
风沙侧头枕在周宪的大腿上,感受着紧致弹性的丰腴,以及透出薄柔裙纱的热力。
香息熏人,令人迷醉。
周宪轻声道:“你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吧?”
慵懒的声线甜到人心里,让人浑身酥软,语气里透着的关心,更是让人浑身温暖。
风沙嗯道:“你知道我跟柴兴有几条联络渠道,往常都还有来有往,或沟通消息,或谈判交涉,近来忽然统一口径,只传一个意思:让我快点滚蛋。”
周宪嫣然道:“自打你来到汴州,搅起了多少事端?哪次不是风骤雨狂,害他焦头烂额,他能够容忍到现在,气量已经非同一般了。”
风沙哼道:“他倒是有几次想不忍来着,可惜我没给他机会。”
周宪手轻声更柔:“情势不同了,你最近得罪了太多人,见好就收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风沙不由叹了口气:“自从赵老去世,我在四灵高层成了聋子瞎子,只能隐约感到上面正在对我下黑手,偏偏无可奈何,更无从防起。”
周宪若有所思地道:“所以你就拉上郭青娥打上百家?把他们都给得罪了?”
“到总执事那一层,我的反制手段实在太少,只能拿出墨修的身份来个以外逼内,造成紧张的形势,让四灵高层投鼠忌器,不敢对我轻举妄动。”
风沙顿了顿,展颜道:“当然,打上门也要找个由头。我想了想,干脆把渤海和高丽的事一并处理了,算是一箭双雕。”
“你召集百家会晤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明明义正词严地说要借此事给柴兴一个下马威,还说什么要让他知道,这天下有他最好,没他也行……”
周宪掩唇笑道:“你不会以为柴兴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吧?他不赶你走,赶谁走?”
“这是百家惯例,不在这次,也在下次。否则皇帝当久了,难免自大,真的以为皇权来自于天授了。”
风沙干笑道:“我是想着做都做了,不如一石三鸟。你看,如今反响还是很不错的,各家都很配合。”
“你拉着郭青娥一家家地打上门,他们倒是敢不配合。”
周宪失笑道:“以往这种得罪皇权的事情,都是隐谷硬着头皮,现在你肯撑头,隐谷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事先权衡过利弊。”
风沙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柴兴再恼火也拿我没法子,顶多赶我走。我却能因此从隐谷借力,用以平衡来自四灵高层的压力……”
周宪微笑着接口:“还能让隐谷兴高采烈地迎你做姑爷。”
风沙嗅到醋味,不禁尴尬,赶紧冲初云努嘴,意图岔话。
“流珠还好吧?她这次立下大功,一定要替我好好地赏她。如果她不想留在大公子身边,那就随她喜欢,安排个好归宿。”
初云垂首道:“婢子替流珠谢过风少的关爱,婢子问过她,她说她愿意留在大公子身边做个少夫人。”
风沙哦了一声,点头道:“也好。这确实是个享清福的好地方,有她照看大公子,我也可以放下心。”
流珠果然很聪明。有他罩着,赵舒这辈子万法不侵,流珠可以舒舒服服地做个少夫人,怎么也比当密谍强多了。
这行当就是一潭污水,想活着出水并不容易,出水后不沾污的人更少。流珠借着赵舒的光,可以洗个干干净净。
周宪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风沙把她的手按在脸侧,转头仰视道:“大体上都安排好了,应该就在这几天罢~”
吸了吸鼻子道:“金素玉给我传了点风声。如果我还赖着不走,柴兴可能要疯。”
周宪轻轻地点头,面上不禁露出忧色:“你把大半人手都留在北周,路上的安全怎么办?”
她和风沙都选择押注北周,整个摊子已经铺开。
区别在于,洪烈宗在北周的势力很小,仅有她娥皇这一支。
风沙的势力未必有多大,架子却撑得很大,极度缺少撑起整个组织的中层和基层的主事。
风沙在的时候,硬是撑起了一片天,组织再孱弱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因为担心报复的关系,没有人敢轻易动风沙的势力。
她和她的娥皇一系,实际上也是受到风沙的庇护。
一旦风沙离开,很多事情鞭长莫及,威慑力将会大减,只能依靠组织体系来硬抗风雨,只有一些重要人物还能够受到庇护。
比如云虚、易夕若和韩晶,还有汴州驻点的主事彤管,担当情报主事的流火,负责闽人关系的马思思,当然也有她。
谁敢动她们,等于逼着风沙杀回汴州。
包括柴兴才内,好不容易才把这个瘟神赶走,肯定不想再招惹回来。
但也仅此而已。
风沙不可能因为死了几个不重要的人物,千里迢迢地跑回汴州报仇。
所以必须靠着组织本身来维系组织。
她知道风沙最近忙着加速分派包括风门在内的剑侍和弓弩卫,到个个地方充任主事,就是为了撑起整个组织。
就算这样,也仅是勉强满足了基层,中层依旧稀缺。
毕竟能力和经验不是大风刮来的,只能通过实务来历练。
这种情况导致风沙的身边几乎没有了人手,连勾栏客栈的防卫都交给了她,身边仅剩绘声、授衣和马玉怜各带着一小队手下。
这么点人手,呆在汴州还好,一旦踏上旅途,那就进了乱世,根本无法保证安全。
风沙伸手抚摸周宪的脸颊,笑道:“也就是从洛阳、申州、江城这一段危险一点,到了江城就好说了。”
他担心周宪吃醋,特意没提从汴州到洛阳这一段。
这段路上,他和郭青娥同行,保管没有任何人敢动任何歪脑筋。
周宪摇头道:“这一程大半陆路,而且匪患甚多,乱兵流民亦不少,走起来旷日持久,更是危险重重,你就带着几十个人上路,我实在放心不下。”
风沙并非寻常人,可能会遇上的危险绝不仅止于匪患和兵乱。
寻常商旅组个商队就能成行,他则不然,还需要防备一些从天上劈下来的冷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