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伊奴的话令风沙愣了愣,心道王升的朋友,莫不是盖万那小子吧?
这两个家伙打一开始便针对薛伊奴,通过柔娘报回的情报,两人的行为似乎确实出自柴兴的授意,但是实在查不到柴兴为什么要这样做。
于是他想跟柴兴换子,把薛伊奴给硬保下来,不巧柴兴微服私访去了,一直联系不上,他便请郭青娥派人保护薛伊奴。
说服郭青娥同意之后,这件事本该了了,所以后来见到柴兴他连提都没提。
第二天,余鸿飞果然带着几名洞真宫剑修到了薛伊奴的身边,他也就不再操这个闲心。
没想到盖万和王升居然来了个旁敲侧击,由败坏薛伊奴的名声入手。
这种破事,余鸿飞怕是不会管。
风沙十分恼火,如果此女的名声败坏,连带出面捧她的宫青秀都会受到牵累。
宫青秀事关他的核心利益,这已经踩过了他的底线。
风沙垂目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还算游刃有余,腾出只手兑掉柴兴的一枚弃子也不是不行,总归得大于失,轻声道:“正好在清账,那就顺带捎上盖万罢!”
其实他还是考虑了授衣的感受,直接略过了王升。
授衣果然松了口气:“婢子这就去办。”
伏剑迫不及待地道:“不如交给我好了。”
风沙竖眉道:“朝廷的事,帮会不要乱插手。”
伏剑赶紧闭嘴。
薛伊奴急忙圆场道:“多谢风少相助,奴奴感激不尽。”
她仅是期盼风沙出面说和一下,然后她再过去好好地给人家道个歉,人家看在风沙的面上高抬贵手,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风沙愣了愣,旋即哑然失笑,抬手勾勾手指。
授衣立刻屈膝伏首,给主人送上自己娇嫩晶莹的耳朵。
“让彤管出面,招呼朝臣弹劾他。至于罪证,嗯,勾结南唐密谍,意图图谋不轨。”
授衣应是,躬身告退。
伏剑耳尖听到了,面色不禁古怪起来。风少就是南唐密谍在北周最大的后台,类似这种罪证,保管要多少有多少。
其实这种大帽子,不在乎真的假的、黑的白的,关键是谁扣给谁。
升斗小民扣当官的绝对扣不上,风沙要扣谁绝对一扣一个准,因为根本没有几个人敢得罪风沙,相反会相当多的人或势力为了交好风沙而落井下石。
一旦激起滔滔舆情,假的也是真的,白的也是黑的。
伏剑跟了风沙很久,既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心中立刻有了自己的小负心郎君算,琢磨什么时候去找彤管聊聊。
虽然风少暂时放过了王升,但是她可以先找王升背后的盖万讨回点利息,随便以儆效尤,看看失了后台的王升还敢不敢对她那么嚣张。
风沙转目薛伊奴道:“少则三五天,至多不会拖到中秋开封立府之宴,对你的污蔑一定会平息。这段时间你最好少出门,别再沾惹上什么是非。”
薛伊奴并没有听清楚风沙跟授衣说了些什么,还以为风沙让授衣宴请盖万,略显忐忑地道:“奴奴愿意向盖将军赔罪,只要他愿意高抬贵手,什么都好说。”
她以前经常参与一些高规格的宴会,乃至宫宴,对朝廷高层的某些情况和人物还算了解。
不仅知道盖万乃是一位上将军,更清楚盖万与皇帝相交莫逆。起码在她看来,跟赵仪的情况差不多,绝对不是她一个出身教坊司的罪女能够得罪的。
那天也是倒霉,她随白绫去一个不算汴州名楼的酒楼驻演,真正的大人物一般不会来这种地方。
这家酒楼的档次倒也不算太次,乃是官员富商乃至寻常权贵喜爱流连之处。
总之,矾楼歌坊得罪的起他们,而他们得罪不起矾楼歌坊。
于是,她安心地端起了花魁的架子,来了个高冷勿近。
岂知居然遇上了盖万和王升,她以前在各类宴会上没少见到盖万,却不认识王升,偏又是王升代盖万出面要她去陪酒,言语十分轻佻,分明还有陪睡的意思。
她当然不知道盖万和王升因为她身份的关系早就盯上了她,仅是一直没机会下手而已。
如果她早知道是盖万相邀,知道王升是武德使的话,她就算不肯陪睡,陪酒赔笑是一定的。
偏偏她刚端起了架子一时放不下,一来一往地更是起了冲突,她又在气头上,于是让负责护卫矾楼歌坊的丰乐帮把人家给赶走了,好像还动了手。
之后,关于她的各种风言风语便开始疯传开来,相当一部分不堪入耳,弄得她好像去哪都有人冲着她指指点点,甚至色眯眯地讥笑调侃。
一开始还找不到源头,后来人家放了话,她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她赶紧去找白绫,白绫则把她推给易夕若,易夕若倒是跑去找过王升,却带回来几个她无法接受的条件,只能拒绝。
易夕若十分很恼火,认为她不过一个玩物似的女人,陪谁睡不是睡?
陪人睡上几次就能够解决的事情,干嘛要装什么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倒给她惹一堆麻烦。
毕竟王升还是她的是顶头上司,不怕归不怕,她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惹来几双小鞋。
加上她本来就不满意风沙硬保薛伊奴,担心因此得罪柴皇,看薛伊奴其实很不顺眼。
总之,不肯帮忙出头,反而逼着薛伊奴屈服。
幸好她住在状元楼的陵光阁,风少下了严令,不准她夜不归宿,也就是说她每天天黑之前必须回去,否则风少就会知晓。
易夕若显然不敢因为这点事惊动风少,所以她硬咬着牙不同意,易夕若暂时拿她没什么办法。
但是,这样拖着总不是个事。
尤其矾楼歌坊已经物色了另一位姿色技艺并不逊于她的女子,似乎有意换掉她,起码可以替换她。也就是说,并非非她不可。
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事根本可遇不可求。
虽然她跟赵仪有关系,奈何娇颜凋零,郎君负心的故事比比皆是,她不可能指望在一棵树上吊死,绝对不想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她自知扛不了多久,屈服是迟早的事。
有心想找风少,奈何风少好像实在太忙,尤其最近几天,勾栏客栈内外总是排满了求见的人,她几度递帖子,从来没个下文。
直到今天,三河帮派人邀请矾楼歌坊来快活林表演,还暗示风少也在,她当然喜出望外,赶紧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跑过来求助。
仅是求助而已,她还不敢告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