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许青荷将整本《和銮经》烂记于心后,岳仁子便以其掌心催动内力,生出一团烈火,将那本《和銮经》顿时烧为灰烬!
而岳仁子之所以有此行径,皆因他预知自己将死。
故,在死前,岳仁子便想着选贤任能,让自己的衣钵后继有人。
当时,岳仁子不仅将《和銮经》尽数传给了许青荷,还想把玲珑派的掌门之位,也一并传给许青荷!
岳仁子本想着,许青荷天分极高,将来定能将玲珑派发扬光大。
可谁知,许青荷的心思却全然不在此。
她不仅违反派规,偷偷有了隋姓皇帝的孩子。更在岳仁子弥留之际,暗地里计划跟隋姓皇帝逃跑!
因为原本的那本《和銮经》已被岳仁子烧掉了,所以,当大祯皇帝说要《和銮经》时,许青荷便连夜为他写下一本!
许青荷本以为,大祯皇帝是垂涎他们玲珑派的功夫,才会让她“偷出”《和銮经》的。故,就算明知不可,许青荷还是那样做了。
可谁知,大祯皇帝最后却告诉她,他想要的,乃是什么无稽的“长生之法”!
《和銮经》里根本没有的东西……要让许青荷如何拿给他?!
于是,许青荷当时就恼羞成怒了。
毕竟,她肯把《和銮经》写下来送给大祯皇帝,就已经算是严重违背她师父岳仁子的意愿了。如今,又见自己冒着这么大风险弄来的东西,被大祯皇帝嫌弃,心里当然受不了。
再加上大祯皇帝当时说的那些侮辱人的话,终究是让许青荷再也对那个狗皇帝爱不起来!
这才做出了后面疯狂敛财、做铎蠹探子,以及训练佣兵的叛国之举!
“既真正的《和銮经》已经被岳仁子前辈烧掉,那如今玲珑派流传的那本《和銮经》是……”在说这句话之前,沈一心心里其实早已知晓了问题的答案,只不过,她想亲耳听许青荷说出就是了。
“你那么聪明,这种问题……何需问我?”许青荷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一心一眼,再将两只凤眼微眯,徐徐道:“自是香袅那个傻丫头替我写的!她真的以为,是我偷走了《和銮经》,她怕师父和玲珑派的众弟子怪罪于我,才匆匆写下那本有缺失页的《和銮经》。呵呵!她真是太傻了……”
听到香袅长老为许青荷做了这许多事,唐御眼中忍不住泛上点点泪光。而他看向许青荷的目光,亦更添几分新的怨恨。
而许青荷对此,似是毫无察觉。
她笑着将她那一对引以为傲的小脚踢踏着,在虎皮毯上来回移动道:“而那所谓的缺失页,不过就是香袅她自始至终都从未参透过的《和銮真经》罢了。既未参透,那她自然就背不下来咯……”
“原来,那武功心法……叫做《和銮真经》。”许青荷话音刚落,沈一心就立时接话道。
“音缺日不倒,躯少壳不碎,谓之根本;庄点头抹头,两人取耳同听,仍不明朗兮;站不自喜,悲不惹非,当之还本;起舞弄清,何似在间,少为补兮。道之天舜,骨之地硬,灾道为所,法心为所……”见沈一心若有所思,许青荷便继续负手在那张虎皮垫子上走来走去。且她一边走,还一边在嘴中念念有词道。
“说的什么东西?!这个许青荷是不是疯了?她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是啊!是啊!我也听不懂!”
“可能是他们中原文化太过博大精深,我们听不懂,也是寻常事。”
那些原本懂汉话的铎蠹朝臣们,在方才听了许青荷的一番话后,忍不住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这回,别说是铎蠹朝臣们了,就连一向聪明绝顶的铎蠹少主额尔敦,也是一脸茫然之色。
许青荷见状,忍不住略带得意地看向沈一心,问道:“你这小丫头可弄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了?”
沈一心紧锁眉头,右边的嘴角微微抿起一点,做沉思状道:“自是知道……这,定是《和銮真经》里的武功心法……”
许青荷咧嘴一笑,继续追问道:“然后呢?你可知这心法的释义?”
沈一心用两只美目毫无感情地扫了许青荷一眼,接着用十分缓慢的语气念道:“立身之本,在德明兮;立心之本,在人为兮;顺天之道,应地之骨;所为道哉,所为心法……”
“你……!”听沈一心徐徐道来,许青荷忍不住用万分震惊的样子瞪着她。
半晌,才见她回过神来苦笑一声,口气里有些落寞和赞赏道:“我本以为,这世间的聪明人,独我一人!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却要比我聪明上百倍、千倍!要知道,当年我解开师父的这些文字谜题,可足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没想到,你只这一会儿就……哈哈哈哈!我许青荷……自叹不如!”
沈一心方才做出释义的这四句,乃是《和銮真经》心法的开头四字箴言。
此四句只说了岳仁子当年习武的初衷,以及其“无为”的心态,而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具体修炼方法。
想来,应当是许青荷为人十分谨慎,故,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便没有把《和銮经》的内容全盘托出。
“许长老谬赞。”沈一心谦虚地冲许青荷抱了抱拳:“岳仁子前辈的这种顺应天地之道的观点,与我所修炼的《长生签》宗旨,不谋而合!看来,岳仁子前辈,当真有着与伟大先人不相上下的智慧与眼界!晚辈佩服!”
“佩服个屁!”没想到,听到沈一心奉承岳仁子的话后,许青荷突然生气了。
她眼带不屑道:“那些个狗屁先人,哪个能与我师父相提并论?!哼!他们或是专攻兵法,或是专攻武学,或是专攻农事,或是专攻偃术……就是因为他们术业有专攻,才能在专门的领域里流芳百世。可我师父呢?哼!我师父堪称大才!他不仅精通易容、换脸之术,还能炼丹、习武!此等人才,几千年都不一定能出一回!所以,你别把我师父他老人家……同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做比较!”
想当年,许青荷背信弃义,对岳仁子多有背叛。故,这些年过去,她一直心怀愧疚。
而如今在众人面前发泄出这些,许青荷不止想向世人宣泄岳仁子的本事,更想借机一舒自己胸中的郁结。
倘若师父仍旧在世,也不知他肯不肯原谅我……许青荷如是想着,眼睛便轻飘飘地,透过正殿左侧的窗户,落到外面天空的一片沾染了金色阳光的白花花云朵上。
兴许,师父他此刻就在云彩上看着我……我记得师父的眼神,是慈祥、宽容的……唉!当年,我是如何被猪油蒙了心,被那隋姓皇帝哄骗着,背叛了师父的?这些年来,我对玲珑派不闻不问……唉!我的这些所作所为,当真太对不起师父了……!
“《和銮真经》没有具体的招式,还能与《长生签》打个平手!那个岳仁子……当真是个鬼才啊!”“旧珠禅师”礼贤忍不住出声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