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与善见所有人都眼神不明地盯着自己,瞬间便觉自己一堂堂男子汉,此刻绝对不能认怂!不然,日后定会让人小瞧了去!
于是,他听得潘六六的问话后,只得违心地摇头否认道:“不!我不是怕!只是……”
话未说完,潘六六便突然抬高音量打断他,冲楼上的李婉芳道:“听见了没,李老板?!谭帮主发话了,今夜,我们五生洞与贵子帮就要踏平你们婉芳阁!是以,这腐尸毒的解药,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你了!”
谭与善见状,连忙上前制止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潘六六却令手下弟子将他一把推开,之后便不再看他一眼。
接着,潘六六一声令下,其座下的二十余名弟子,皆纷纷亮出兵器,上去与婉芳阁的众位姑娘们毫不留情地酣斗起来。
片刻之间,耳边的喊杀之声便不绝于耳,谭与善顿感后悔至极。
唐御见状,则连忙弓起身子,将沈意迅速移至一隔断后面。
而潘六六重又找把椅子旁若无人地坐下,对厅中的混战,冷眼旁观。
因贵子帮的弟子多数是不会功夫的,是以,此刻他们见到此种短兵交接的厮杀场面,只能毫无对策地躲到各个角落里,瑟瑟发抖。
五生洞的弟子,除去潘六六之外,总计二十八人。
这二十八人此刻似乎开始发挥嗜血蝙蝠的本性,见到活人就砍,而在砍人之后,他们会更加疯狂地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虽婉芳阁里连姑娘带下人全部出动,但他们的功夫较之五生洞的弟子们却着实有些逊色。
不出片刻,便有两个功夫太过粗浅的姑娘,被五生洞的弟子割断了喉咙,按在地上吸血去了。
唐御见状,顿觉十分骇然!
虽他一直战战兢兢地挡在沈意身前,生怕哪个五生洞弟子过来找她的事端,但其实心下早就怕了:毕竟,原先只是听说过五生洞的人有时会靠吸食人血来补充自己的体力……且他私以为,此事荒谬至极!但当真亲眼见了,才觉尤为可怖!那些五生洞的弟子,此番眼睛里渗出来的神色已经明显不像是人,而像是……野兽……!是了!就是那种见了人血便会发狂的野兽!
未出一炷香的功夫,婉芳阁内被伤及的姑娘和下人就已多达十余人,而被当场生生夺了性命去的,又有三四人。
一时间,大厅之上,惨叫、呼喊之声雷动,场面竟好似人间炼狱一般。
沈意哀哀地斜坐起来,自隔断后往外探出头去。
待看清眼前这骇人的景象后,她心下很是动容,甚至忍不住地潸然泪下……这是他下山之后第一次感到无助。
即便是昨日,被钱双厚与赵三尺二人逼入绝境之时,沈意也未有现下如此绝望的心境。
她实在不知,眼下这个局面还能如何去破……
可就在此时,沈意突然听见一阵自屋顶之上传来的深切呼唤:“师妹?师妹?!若鸢师妹?!”
接着,屋顶上的破洞之处便探进来一张人脸。
沈意抬头之际,刚好与那人四目交接。
只见他脸颊之上略施脂粉,耳后别了两朵又俗又艳的红、绿芙蓉,上半身则穿了件不伦不类的若苗色花夹袄。
若鸢见到他后,死灰的面上竟现出一丝喜色,她道:“丹青师兄,你怎得来了?!”
郝丹青闻言,边自屋顶的洞口中往下一跃,边面色不悦道:“我怎得来了?!师妹可是忘了?今夜是你我二人幽会的日子呐!到了时辰,你未去我们的幽会之地,我自是得亲自来看看……”
待发现若鸢面色有异,周围又喊杀之声不绝时,郝丹青才不耐烦地皱眉警惕道:“若鸢师妹,你竟是……受伤了?!是哪个兔崽子伤了你?!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若鸢闻言,无奈地摇摇头道:“师兄,你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
郝丹青催促道:“师妹你只管说就是!”
若鸢只得抬手,向远处虚虚一指道:“就是那个,五生洞的潘六六!是他用腐尸掌伤了我……”
此时恰巧有一五生洞弟子不分青红皂白地朝着郝丹青的后心偷袭而来。
若鸢瞧见了,神色一紧,提醒他道:“师兄小心!”
郝丹青听后,头都未回,只用左手的水袖便将那人狠狠地拂倒在地,接着,他又低头拧眉道:“竟是潘六六那个老怪物!”
若鸢见郝丹青并未在恼怒之下直接过去同潘六六莽撞动手,虽心下觉得稍安,但同时又略带遗憾地想道:我在他心里,果然并不十分重要!我都被人伤了,他却不想为我拼命……
之后若鸢说出来的话,既像安慰郝丹青,又像自我开解般道:“丹青师兄,以你的功力是斗潘六六不过的。是以,你不过去同他拼命,便是最为妥帖的法子!不过,若说谁能制服潘六六,也只有我们的师父了……可惜,师父他老人家并不在此处!且……且他定是还在生若鸢的气吧?!”
郝丹青见状,似是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忽地执起若鸢的一只手,眼神专注地询问道:“若鸢师妹如今可是想明白了?你是想嫁于我,还是韩霍师兄,亦或是燕颔师弟?”
若鸢此刻正被腐尸毒折磨的浑身疼痛万分、骨骼冰冷不已,忽而听得郝丹青竟不合时宜地问出此种问题,自是有些生气,她冷冷地别过脸去,赌气道:“韩师兄或是燕师弟都好!只……定不是你!”
郝丹青并不知若鸢此话是赌气之举,他只道是她临危之时才终吐露了真言,而这真言却让自己犹如万箭穿心!
郝丹青痴痴地站在原地怔了半晌,忽地将耳上那两朵不伦不类的红的、绿的芙蓉花忿忿扯下,又用力将其摔到地上,再用双脚狠狠跺踩,嘴里骂道:“早知如此,我还费什么劲,戴这劳什子来讨好你?!便都死了去吧!”
若鸢见状,便知是郝丹青的疯病又犯了。只是现下大敌当前,自己的性命又生死未卜,她便懒得再去花心思理他。
且再往四处张望之时,便见素日里与自己交好的姐妹,竟又倒下了三四个,若鸢心头不由一阵悲痛。
而郝丹青这边踩够了花之后,却又来纠缠于她:“若鸢师妹!你今日当真不能给我句准话?师父他老人家说了,他此番前来,就是要为你的婚嫁之事做主的……”
若鸢闻言,心下一喜,用仅剩的力气抓住郝丹青的胳膊,着急地确认道:“什么?!你说,师父他老人家要来?!”
未待郝丹青回答,屋顶上的破洞之处便传来一阵巨大的敲击之声。
因瓦砾之物不断簌簌地往地面上掉落,引得厅中众人不得不放慢手中的招式,抬头往上面看去。
只见那破洞不仅比之前大了五倍有余,且洞口外缘更是立了一位赤裸上身、肩扛短把青铜阔斧的彪形大汉,此刻,他正咧嘴向下而笑。
看来,那洞便是他凿的了。
若鸢挣扎了一下,才出声叫道:“韩师哥,你怎得也来了?今日……今日似乎不是我同你幽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