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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求学二龙山

道不尽人世无常,梦里依稀某人年少正轻狂……
经历了这次劫灾大难,柳家在其他三家仙门的扶持下暂时得到了安全,但是身为家主的柳劲生也受了重伤,柳家门徒同样损伤了一大半。
料定那程贼回了金陵,在三派仙门的压力之下,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那双如狼似虎般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弥州城,就怕哪天猛然袭来,那时柳家便是螳臂当车,扑火飞蛾的死前挣扎罢了。
这几日,柳夫人忙着照顾身受重伤卧床不起的柳劲生,一边还要收拾一尾失火后的烂摊子,更是顾不上罗阴和韩尚景二人。
翌日,柳劲生从病榻强撑着坐了起来,却见他满身蜈蚣般的疤痕,背上满是灼烧后烧焦的腐肉,渗着脓水,同柳夫人商量道:“这柳家,孩子们是待不下去了。抱恙在身,又是自身难保,如何护孩子们安全?”
柳夫人一边端着药,坐在柳劲生身边,替他上药,还叨叨念着:“既然知道会引火上身,那日在金陵城,你就不该带他们回来!”
“晴娘……罗阴可是……”
柳劲生还未解释完,先被柳夫人抢了先,说道:“你就应该带着两个孩子躲起来。”
“……”
柳劲生自知误会了夫人,不多做言语,任她的责备。
“怎么?你以为我会把罗阴交出去?还是希望罗阴去死?难道,这十三年,我就没有为罗阴操过一点心?你把他看作亲儿子,难道我就不是吗?”
“晴娘,我知道你是为孩子们好,但是有的时候,你对他们真是些许严格了。”
“严格?若是不严格,那罗阴身上的丧服就要穿在我们身上了!那灵位之上的名字,今日写的就是罗阴!”
“我知道夫人你顾全大局,可是罗阴刚丧了父母,你也不能寒了孩子的心啊……”
“我!”柳夫人性格直爽,置身欲和柳劲生说理,却见他这般虚弱的模样,态度瞬间软了许多,双手叉腰重又坐下,傲娇背过身去:“行……不和你争辩。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就你还在保罗阴了,说吧……有什么打算。”
“让他们去二龙山求学吧,找玄通道长学玄门法术,再者,我相信玄门有这个能力保他们安全。”
“二龙山?找那个糟老头子?”柳夫人心中认同了柳劲生的提议,却是故作姿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我是管不了你。”
下一步,柳劲生召集了罗阴和韩尚景二人来到房间,招手示意他们坐上病榻前来,带着满目的和蔼虚弱至极,拍着罗阴瘦削的肩膀,问道:“罗阴,想为你爹娘报仇吗?”
罗阴麻木多时的目光突然亮出了一丝明亮,掰开苍白的唇:“求之不得。”
“好!可是,你还不够强大,光是学了我柳家的本事,如何抵抗身为仙门之首的程贼?”
罗阴低头不语,沉默在此刻的氛围中与目光交结。
“柳伯父已经和你伯母商量好了,准备送你们两个去二龙山同仙门子弟一起求学,学习玄术无上法门,等你们修炼得道,就接你们回家,到时,我们再做复仇的打算!”
罗阴和韩尚景二人相视不语,两人都是在柳家长大的兄弟,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相同的遭遇让他们彼此更为亲切,互通有无。以后没有柳家保护壮胆的日子,只有兄弟两个并肩同行。
接下来的风雨,同浴沐阳共赏清源!
“孩子们,别怕,在你们的身后,是整个柳家。”
三日后,两人告别了柳府,只身前往弥州边境的二龙山中,那时正是初夏时节,两位少年背着包袱拾级而上,引径在青石道中,蝉露鸣夏,梦醒执笔初,罗阴醉然于最爱的清酒,不消边走边饮,狂忧豪放,悲喜皆有我亲自杜撰!少年人,满盘青山揽尽风采,亦是白玉墨珏亦是举世无双。且切莫轻薄说放下,心表难觅痴情人。
玄门,历史悠远的上古门派,也是唯一一门修炼三教藏腾图的门派。其玄门法术便是取自三教藏腾图中至清至善之术,而另一半至冥至恶之术被历代长老列为禁书,封印在藏书阁中,无人可靠近,就算拿到了另一半至恶的玄冥之术,能练就成功,炉火纯青者,尚未有过先例。
眼前仙风道骨中带着些许刻板的老头,便是柳伯父口中的玄教的掌门人玄通道长。
“罗阴!你给我站住!”玄通道长缕着顺长的白胡,浮尘一扫,却将二人拒之门外:“玄门清净之地,忌荤腥水酒。”
罗阴插着腰,一手举起酒葫芦,满是疑惑问道:“这是清酒,淡如甘泉。”
玄通道长微眯着眼,打破罗阴的解释,义正言辞说道:“那也是酒,不可!”
“嘿?这算什么破规矩?”
“扔了!或者,下山。”
玄通道长转过身,正要阖门谢客的功夫,却被罗阴一手夹在门中,挡住了门的缝隙,讨饶道:“别!别!古谚道:天地粮心,惜食莫蚀。糟糠亦是劳所之做,弃之可惜!”
韩尚景插着腰站在一边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罗阴腰间挂着的酒葫芦,不齿嫌弃说:“罗沐阳,何必为自己的贪杯找借口?”
玄通道长直接不论人情,把两位少年拒之门外,大门紧闭,任凭韩尚景好言好语,皆是关门闭户,韩尚景急中无法,将满腔怒火发泄在罗阴身上:“罗阴!看你干的好事!刚来就把掌门气走了!”
罗阴大口喝着酒,摊开手无所谓的说:“大不了,爬进去呗。”
“这二龙山玄门四面皆是禁制,如何进得去?”
罗阴喝空了酒壶中的酒,凑着嘴,却发现滴滴不剩,擦着嘴角的酒涎嫌弃到不行:“我说韩清源,你可是柳家门第啊?就这小小禁制就能困住我们吗?”
说完,将手指轻轻触碰墙围看似强大的气源,掐指念动口诀,轻轻松松登上了白墙青瓦,转过身招呼韩尚景快些。
不远处,玄通道长一直盯着二人,仅仅凝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不由心生感叹道:“柳家这两个孩子,倒还是有些本事的。”
众长老纷至沓来,跟在玄通道长身后,询问道:“掌门是看重了哪个?”
“罗阴聪明伶俐,韩尚景稳重端雅,二人若是相辅相成,定能成就大才。”
“他日北斗水路法会,掌门可是要把所有赌注压在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小毛孩身上?还有一个月,北斗抉择,就如此确定天选继承之人出自两位少年?”
玄通道长手握浮尘,扫视一挥,侧过脸去,和蔼问说:“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叫韩尚景的孩子,像极了一位故人吗?”
“你是说!”
“难不成这是他的孩子!”
玄通道长笑而不语,手指指着天空,念及曾经已故友人,掐着子午诀与天相视一笑:“看命。”
在二龙山的这些日子,主修还是问学玄清法门之术,在这方面,罗阴自然学得最快,而韩尚景虽未有罗阴那般天赋,可是勤奋自是在罗阴之上。
清明堂内,欧阳长老正讲述着玄清玄冥二术之差别与来历渊源。
罗阴最爱舞刀弄枪,最烦厌这些个枯枝烂糟的死八股,伏在几案上倒是打起了瞌睡,倏忽之间却被一块教尺狠狠敲醒。
“罗阴!我上课,你竟敢在下面打盹!”
罗阴贪慵伸了个懒腰,磕着下巴解释道:“先生,我在听呢……”
“在听?好,我且问你!这玄冥害人之术有何弊端?又为何先祖仙尊列为天下第一禁书?”
罗阴捂着下巴揣摩,却问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惊人问题,将在场众人吓得一阵霹雳。
“玄冥之术为何救人不得?不过是那群人心术不正罢了,我若得到玄冥之术,便是诚善行之举,怎会罪大恶极?”
“逆反小儿,岂敢口出狂言!”
“我说的没错呀?自古以来便是中庸阴阳调和,若是玄冥之术只有弊而无利,那为何要将此门法术创造而出?这不是大罗神仙,先尊先祖们多此一举吗?”
欧阳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冷笑道:“以你的意思,是这玄冥邪术还能救人不成?”
“自然,只是吾等尚未发掘而出其中的奥秘诀窍,若你将玄冥之术圆融合化,依我之见,定比现在的玄清之术强大上百倍!”
韩尚景见欧阳先生脸上无光,一片铁青,拉着罗阴的衣袖,悄悄劝说:“罗沐阳,别说了。”
谁知,罗沐阳把一股脑儿心思全都倾泻而出,说得滔滔不绝,仔细听来还算头头是道甚有道理。
“够了!信口雌黄,一派胡言!”
“我……”罗阴委屈僵站在那。
“小小年纪心术不正,给我滚出去反省!”
“怎么了?”
玄通道长现身得及时,打破了此刻课堂上尴尬的气氛。
“掌门,这罗阴小小年纪便是满口邪祟恶念!”
罗阴自认为说的在理,便把刚才所思所想又重新给玄通道长复述了一遍。玄通道长却只是将罗阴的想法付之一笑。
“说的在理。”
“是吧!玄通道长都赞同我的观点!”
“掌门!”欧阳先生被憋得气氛,却又无话可说。
“罗阴,你的分析甚是有理,可是,在贪婪面前,你的善良就一定可以这么坚强吗?你就能确保初心不改,念力超常?曾经多少和你一样自认为正义之士的仙族企图控制玄冥法术皆是万劫不复,更何况我等蚍蜉蝼蚁?”
“难道后浪就永远不及前人仙族吗?三十三天天外天,九霄云外有神仙。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坚!”
玄通道长听得罗阴的一番争辩,笑得欣慰:“那老道期待你的表现。”
在这一个月之内,罗阴和韩尚景二人可是在众仙家门第中出尽了风头,这也不是多好的事情,倒是惹来了许多流言蜚语。罗阴越是优秀,越是博得掌门的欢喜,越是引来众人的非议,甚至连带上了一旁的韩尚景跟着受罪。
“这人就是罗阴啊,就是那个金陵城中克死爹娘族人的世家公子?”
“呵,两个没爹没娘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来玄门求学?”
众人议论纷纷,殊不知两人正好站在身后听见了一切,罗阴听闻世家门第讨论讽刺自己的身世,气得双腿离地,狠狠踢断了几位公子哥儿的脊梁骨。
韩尚景这次并未阻拦,只是在旁边对着倒地不起的公子哥儿冷嘲热讽:“呵,罗阴,你这腿法退了不少。”
倒在地上的一位少年疼得哇哇大叫,指着罗阴破口大骂:“罗阴!你等着!新来的公子不会放过你的!”
罗阴甩动腰间的青石宝玉,阴着脸狡黠一笑:“哦?是吗?”
刚说完,飞身速来一片灰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了罗阴手中的青石玉,抢先站在了罗阴身后,轻蔑说道“呵,罗阴,果真是你。”
罗阴闻声转过去,望见眼前熟悉的人影。“程孟道……怎么是你!”
“玄门可是仙家子弟求学地,我程门身为仙门之首,怎么还会不及你个丧爹丧娘的孤儿?”说着,将手中抢过的青石玉随意高高抛起,不屑一顾:“呵,一块破石头,还真当宝贝了。”
“还我!”
那是阿爹阿娘留给罗阴唯一的念想,罗阴视其为稀世之珍,十三年日日夜夜随身携带。
“你们罗家是真的寒酸,拿块路边石头当珍宝……呵呵。”
“你……再说一遍!”
罗阴手中幻化出强大的灵元气流,拔出腰中的玉亦宝剑,长剑出鞘,羽翼齐飞。
韩尚景握住罗阴的手,“罗阴,冷静!玄门忌打架斗殴!”
罗阴死命拽开韩尚景:“放开我!趁这个机会,正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报仇不急这一时!就算你杀了程孟道也是无济于事,你们罗家真正的仇人是程瑞!是程瑞!你现在杀了他,只会给柳家惹来更大的麻烦!”
“什么事!”
欧阳老先生闻声赶来,望见眼前狼藉一片,又见一群弟子中多了一丛新门第。
程孟道趾高气昂,朝着欧阳先生作揖介绍自己:“欧阳先生,在下程孟道,仙门百家之首程大人之子。”
这个“仙门百家之首”,程孟道说得很重,生怕玄门人耳聋听不清楚。
“程大人已经和我们说过了,纵然程公子是仙门之首的儿子,也必须遵守我玄门门规,违者,一律逐出山门,取消北斗大会参赛资格!”而后,欧阳先生寥寥解散了玄门的弟子。
“程贼!还我青时玉!”
“切,一块破石头,无足轻重。”
说着,将青时玉随意向后乱扔,狠狠砸在了岩石之上,本来就是一块粗糙玉石,在与岩石的碰撞之后瞬间多了一道缝隙瑕疵,纵然罗阴用身体去护住青时玉,却已经来不及,身体猛然磕在岩石之上,疼痛且麻木,手中不忘捧着裂开瑕疵的玉,朝着远去的程孟道咬牙切齿:“程……贼!北斗大会,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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