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决了大殿之上无辜的将士,他将险恶的心思转移到了我们身上:“二位,昨天晚上发生的只是一场误会,是孤眼笨,认错了人,还请见谅。也为避免举动震动,请各位,暂住宫中,切莫外出。孤,也是在保护你们的安全。”
“保护我们,没那么简单。依照他的心思,昨晚我们也发现了他的短处,可他并没有要杀我们,看来没那么简单。”
今宵醉卧,尚不知这外面依旧是阴雨绵绵,我们安全离开了弘贤殿,却深知背后是更大大阴谋与危险。墨羽撑起纸伞,二人并肩行走空荡荡的宫殿,皇宫本来就是寂静无声,这里的人被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鬼魂在原处游荡。走过的每一块砖石,都留着一人滚烫的血,他们或是死于父子,或是死于君臣,为了日后更大的权利,他们死得冤玩,却又死得其所……
还敢在大道行走的,只有我们两个,两旁的红墙砖瓦仿佛越发挤近,千年来,困住了不知多少游离的魂魄,被套上权贵的枷锁,挣扎着,却永远也出不去。我不禁感叹起这座巍峨的皇城,“墨失墨忘,这老皇帝也应是性情中人,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相安和谐,却不知自己唯一的两个儿子居然手足相残,只为一朝篡权夺位。生得鸾鹄停峙又如何,庆幸你我今生未入帝王家,这样活着太累了。”
“争权夺势,手足相残,真是历代帝王家的‘优良传统’。”
“只是想不到那小皇帝居然会怕打雷,采访一下墨尚卿大人,被皇帝抱着的滋味如何啊?”
“没你舒适。”
“怎么你一块亿万年前的老冰山,今天还融化了?呆木头还越发会说话了嗯?”
“被你逼得。”
“哪有?我哪敢逼尚卿君您啊!我也没小皇帝这般残忍暴戾吧?这小崽子,真是与生俱来的腹黑。”
“你若生在帝王家,活不过满月……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暗中不使点手段,还等着人家把你推下去吗?”
“叹服他隐忍了这么多年,这种笑里藏刀的人最是厉害得可怕。”
“因为越没本事的人脾气才越大。”
雨滴打在纸伞之上,越发急促,漾起四周小晕圈儿,伸手触碰天将的龙润,“这伞可真够大的,雨滴都打不到我。”
“不大不小,两人正好。”墨羽撩起心中的琴弦,拨动鲜嫩的唇:“徐泰,我希望伞下永远是你。”
“那你可要祈求老天日日下雨才行。”我乐呵他心思的单纯,“到时候,我是在伞下了,这国家可就不保了。”
他若有所思,“国家不保?异次元……宇定,你还记得青灯大师说的吗?”
“什么?”
“有时候,眼睛不一定比心看得清楚。墨忘认为他死了,所以在墨忘的眼里,青灯禅师就是一具尸体;可是我们并无生死的心结,以清澈之心勘查万物,所以我们就能看见青灯禅师。”
“所以,他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非生非死,超脱三界五行之外,逍遥的最高境界。”我被他说得稀里糊涂,什么非生非死?对于生死难道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吗?脑子还是一团乱麻,他却拉起我的手,心中又闪过一道灵光,“我们再去一趟法门寺。你就明白了!”
“喂?啊?噢……可是,那小皇帝不是不让我们出宫吗?”
“宇定啊?你可真是个乖宝宝……就一个玩玩权术的小皇帝还把你吓得躲在宫里不出去了?”
“争不过你……”
途径西侧的宫门,眼见着城门上只有两个守卫,“今天的守卫怎么只有两个?”
“今早都被弘贤殿那位砍了头了,宫里还能剩几人?”
墨羽搓起地上一指碎土,朝着西侧的侍卫轻轻吹动,这迷幻的功夫惊艳四座,效率又高,刚触到鼻尖,两个皆倒头大睡。用沾上泥土的手指轻轻刮着我的鼻尖,温柔说道:“记住,这叫迷幻散。”
“这技能不错!适合睡觉!”
走到半路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一时戏言,“看来尚卿君念力不够,老天都不让我们撑一把伞呐!”
“老天是怕你湿了身。”
这?是话中有话?且说这正经事儿。等我们两个掠过寺院大门,青灯正与一对夫妻交谈着,见到我们站在不远处到庙堂,示意过去。那对夫妻也正值青年,母亲是个十分温柔到良家妇女,一袭淡青襦裙寂寞洁白,头顶银装钿头,像山茶。而父亲也是一团和气,只是病怏怏的瘦弱不堪,拥靠着妻子逗弄怀中的婴儿,看样子应该是个商人模样,手中怀抱着一个婴儿,咿呀抓弄在襁褓之间,幸福万分。
这怀中到婴儿却让我瞧这有几分到熟悉劲儿,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二位施主,这是东头桥的华老爷、洛夫人。这二位是……”
“徐泰,他是墨羽。”
“墨……”洛夫人仿佛有些惊讶,“可是国姓‘墨’?”
“正是。”
“二位可是本国之人?”
“非本国之人。”
洛夫人松了一口气,慈爱凝视着手中的婴儿,拍哄他入睡,可看她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藏不过去的忧伤。
“今日正是犬子弥月,特携夫人来此礼佛供养,也希望青灯大师赐名。”
青灯莞尔看向襁褓中的孩子,投以父亲般的慈爱,却是叹息摇手说:“贫僧学识浅陋,上天眷顾,麒麟子命中鸿福,小僧实乃一介俗人不敢僭越。”青灯回眸看向我们二人,“古人云:赐子千金,不如教子一艺;教子一艺,不如赐子好名。这名字,自当尚卿君和宇定君二人赐之方为合适。”
可是……我们也是粗俗滥人,怎么敢爬到大师头上?况且说我们也是第一次见这小两口,也没说有到多熟到地步,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给孩子取名,怕不是要误了孩子前程。急忙摆手笑不敢担当,还真是大师抬举我们两个了。
全程,墨羽目不转睛盯着襁褓中笑得欢脱的婴儿,看得出神,脱口而出,“大师爱兰,洛夫人亦爱兰,皆有君子雅士之风,就叫兰香。”
“完了完了!墨羽这个起名废!要把人家糟蹋了!”不用说我都可以想象人家父亲想杀了你的眼神,羞得我都不敢抬头,掐着墨羽的胳膊,当着众人皮笑肉不笑,碎碎念道:“尚卿君,人家孩子是男的……”
“尚卿君怎么知道奴家喜兰?”
“我……不知道……只是看到你,心里由衷伤情。只因我乃无父无母的弃儿,有些感慨,随口一说……我,不知道。”此时的墨羽红颜赤颈,潸然之下红了眼眶。
“兰香好啊!华兰香,多雅气。”
超乎我想象!那对夫妻居然夸赞墨羽取的名字?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他们十分感激墨羽的名字,还朝着孩子一个劲喊着华兰香。“雅气!”我可真的要被他们的品味回出一口老血。心想着不能糟蹋委屈了孩子,这要是以后在学堂,一个大男人被喊着兰香,这可是要抬不起头来的事情。
“洛夫人,我能抱抱孩子吗?”我冲着这肉嘟嘟的小脸蛋解颐喜笑。她将孩子小心翼翼端进我的怀里,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即视感,这孩子到底是谁?我怎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婴儿散发出一种重未有过慈爱。梨涡微陷,微笑不语,细细端详了手中的孩子,忽感反常:“这孩子怎么这么轻,你们营养没有跟上吗?”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青灯宛然解释道:“宇定君,你可错怪二位施主了。因为,这个孩子他,没有魂啊。”
“没有魂?”这句话我好像在哪听过,时间太长一时又想不起来了,嫌弃自己的木鱼脑袋,可是经青灯大师一点拨,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字,“兰香虽好,却不切孩子命格,微命三尺,魂似羽轻,既然尚卿君与洛夫人一见如故,即是有缘,何不大度些送她孩儿一个‘羽’字,你叫墨羽,他叫华羽,岂不妙哉?”
“那可真是折煞了小子。”
“没事,你儿子命够硬。”我调侃这对小夫妻,又依依不舍将孩子归还于二位。这个华老爷倒是怕损了儿子的福寿,迟迟不能定夺。
“那……夫君,就叫华羽如何?”
“夫人说好,那便叫他华羽好了……”
“我们宝儿有名字喽,华羽,好不好听。”洛夫人印出两边浅浅梨涡,端淑娴雅中带了些许稚嫩温和的天资。
送走了二位,青灯大师单独约了我们二人进了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