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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碧血穷途

卿诀着急走在前头,若不是没有随身佩剑,早就御剑随形了吧,瞧他这股子着急的样子。
“卿诀,在伽蓝禁地那会儿,也没见你这么心急啊?怎么,和神尊谈上感情了吗?”
“徐泰!我紧告你说话有点分寸,别客客气气不吃套!”
“行行行,反正我良心都被狗吃了……”
铃铃青梧,摇曳哭咽叱诉山川不公,三界不平!迎着赤霄剑锋看去,那个不可一世的幽冥少年郎全身布满污泥和血渍,两手钉在石柱之上,呈现出跪拜的姿势,谢冠散发垂眸低眼,嘴边还留着尚未擦干的血迹,咬着嘴唇苦不堪言的样子。
“勿明!”卿诀少了一只手臂,还未适应轻重的不平衡,瘸拐着跌倒在地,用一手扎着地面向前爬。
幽冥神尊,辰氏,名邪,字勿明,这表字,可是亲近心爱之人方能呼之。正如辰希,字君彧,皆知,这世上除了辰邪喊过辰希的表字,也就墨羽喊得最多了。
“勿明……卿诀,你……”
“勿明,我这就带你出去!”
“卿诀,别……白费力气了……神器,你……解不开的……”神尊虚弱至极,无力劝说着卿诀。冷冷抬眼看着我,稍愣住片刻,“我……不是警告过你……活着,别给我回来……”
“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抬头尽了力想要校准辰邪的方向,可我已经看不清他的样子,唯有走近了方能清晰些,剩下部分的朦胧里,夹杂着我之前记忆里神尊的模子。
神尊也是看出来我的情况,又感息到了卿诀身上生人的气息,试图挣脱石柱,“徐泰!你!”
我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嘴角噤作嘘声,默默摇头。
“你们,没事……就好……”神尊的眼睛里暗淡无望,深情对视卿诀,“快走……天意如此,何作逆相。”
我挥剑斩断大石柱,敛抑灵光,用手掌活活吸出两只大铁钉,被随即而来的禁制穿透了手掌心,空了两个窟窿血流眼。
“云泥之别,贱奴之子,尔敢抗命天庭!”神尊貌似并不满意我们所做的一切,“天帝灭我族门,饕餮不过小人趁墟,就算躲过今时,必遭祸害后世!”
“看来,你是准备在这里颐养天年了?”墨羽踏着烈焰,遍身伤痕,手握辞故,出现在我们身后。
“墨羽!”我先闻其身,方见其人,跌跌撞撞闻着声音寻到他的身边,双手触摸他伤痕累累的脸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徐泰!你的手……”我慌忙撤回双手,他拨开我前边蓄发,“你的眼睛,看不见了是吗?”
“不!不是,我,我刚才被……”我一时竟无法措辞解释,“我回去解释行吗?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没事,我很好的,真的,不用担心!”
“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神尊急红了眼,看着卿诀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一把搂住卿诀,“卿诀,你的手……你的石头呢!”
卿诀哭诉我们所遭遇的一切,我强忍泪水,嘲笑卿诀就是个哭包,安慰他们说,只要离开了这里,总能找到办法的!可是,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活着出去,我却要安慰那些比我强大百倍的神仙们,与之在场比较,其实我是最痛苦的一个,背负着神尊的伤,掏空了自己的心,还在害怕墨羽为我担惊。那是我要笑着面对他们,告诉他们其实我活的很好,轻松得很,不用管我。
“我们先出去为是,剩下的日后定夺,我与那穷奇斗了数千回合,方避开了他的追击,我们现在仍然处境危急,先出去再说!”
“墨羽,那我的手下神职呢……”
“他们……保不住……”
“哦……知晓,谢谢。”神尊挥动稠浓大袖,苦笑前尘往事,“我辰邪,清白一世,亦荒唐一世!”
“神尊……”
“勿明……”
“你们都走吧,穷奇料定了你们在这里,不会放过你们的……”
卿诀揪着神尊的裳领,“那你怎么办!”
神尊反向抓起卿诀,咬牙切齿说道:“我走了,幽冥怎么办!无辜鬼魂怎么办!人间遭殃的无辜黎民怎么办!”
卿诀怔愣而视,神尊语气化悲愤于愠怒,忿懑叹息:“枉我半生命数,尽是凄楚陌路,走吧!自有因果。”
“已经来不及了……”墨羽凝望苍穹之上,一阵巨大的气流拨开殷红云雾,缭绕扑面的灰尘沙土困住了我们。“穷奇找到我们了。”
辰邪慌乱推搡我们三个,“叫你们滚啊!越远越好!”
“勿明,我不会走的!”卿诀背对着我们,张开双臂挡在辰邪面前阻止他临危冒险,。
“卿诀危险!”
卿诀听得我的警示,回头片刻,却被穷奇爪牙抓伤了背部,整个身躯已经是千疮百孔。只探得一声哀嚎,被震出十米开外。
“卿诀!”辰邪最是着急,奔向卿诀身边。
“勿明,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
我和墨羽发起轮博攻击,关键时候还歹我们出场,相视一笑,蹬起石柱,拔尖穿刺穷奇眼睛,溅了我一身绿浆。穷奇疼得呜呜哀号,瞎了双眼的它更加肆无忌惮甩开尾巴翅膀碾碎破坏了这里的一切,我跳起在他们前边掩护着受伤的卿诀,墨羽继续跳上穷奇后背一番刺杀,奈何穷奇乃上古神兽,皮甲坚不可摧。穷奇感知有人在它后背的攻击,拼命摇晃,纵然墨羽试图力挽狂澜,也只好骑在它身上,牢牢抓住鳞甲半身腾空,防止被甩出去。
“徐泰小心!”墨羽顾不上自己,眼看着穷奇向我拍来,可我眼前一片模糊,找不到出路,“跑啊!”墨羽再次催促我道。
我摸着剑柄四处迷茫,“小心!”我被人暗中猛推了一把,头磕碰在岩石之上,视力少些恢复,狠命晃动脑袋,等我缓过神来,“辰邪!!”
“辰邪!不要!”
渺渺浩瀚,穷奇涛涛,辰邪扑过来护住推开了我,自己被穷奇踩在了脚底,晚照衣襟,烈火渲染着残血,辰邪口吐鲜血,五脏六腑皆备震碎,灵丹被逼出体内,“卿诀!替我活下去!”辰邪握着自己被逼出的灵丹,一骑绝尘,丢出灵丹。卿诀接过林丹,奔向穷奇脚下。
“卿诀,回来!”我猛起身拉住卿诀,将他紧紧抱住。
“你们还不快走!”辰邪与穷奇做最后的抗争,眼见着灵魂就要被踏碎,穷奇愈发嚣张,接下来就是我们了!
卿诀拼命反抗,嘶声力竭哭喊咆哮,“不要!勿明!”
“徐泰!带他走!”
“神尊!”
“走!厄!”辰邪被呛出一口污血,满身伤疤,衣服破烂不堪,濯濯不可见。
“墨羽,快走!”我仓促呼喊墨羽。
墨羽飞身跃起至我身边,“地狱要塌了,我们走。”
卿诀挣扎反抗,我没力拉住他,被墨羽一掌打至穴位晕迷了过去,将他架在肩上,穿过岩浆离开螨蠓血界。
“好啊,走了好,走了干净!”辰邪舒心一笑,又傲雪凌霜般仇视着穷奇凶兽,“既然不得安息,那就拉你陪葬!”
他吐出一口殷血,抱着必死的决心念动法诀,“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天地玄明,听我号令,鬼来!”
瞬时间天地昏暗一片,浑沌殷红,人间逃出的噬兽恶鬼皆被吸入螨蠓血界之中,穷奇被万千噬兽撕咬,咬下了外边一层皮,神尊凭着信念里最后的一魂力量,召唤出金刚杵,披衣散发,就像这螨蠓血界中的旎旎岩浆,血红的眼睛直视穷奇,腾空跃起抱着噬兽一同葬入岩浆之中,“老东西,去死吧!”
穷奇来不及逃命,跟着神尊一同被金刚杵刺穿,辰邪笑晏晏翻过了身,躺在穷奇尸体之上,闭眸笑傲苍生,刻骨的温柔从此又赋予谁说,“卿诀,替我……好好活……”
等我们逃出后,螨蠓血界天塌地陷,卿诀醒来后,痴望眼前的一切,又凝视手中的灵丹,和着泪囫囵吞下。
“海晏河清,赤诚一片碧血丹心,罔顾我终不负你!辰勿明,这是你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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