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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与君别

“徐泰……我们走了……”
墨尚卿牵过我的手,可我却像个死人一般僵滞在原地,脸色如无尽的黑暗一般阴沉惨白。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自私的人……”
烛伊与谢微尘的告别,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当年,当年被一群人接走,一个人游荡在机场,一个人漂泊在国外的惨状。
“徐泰?”
墨羽将谢微尘重新放回地面,走进我的身边,没有经历过这般被人抛弃的滋味,他墨尚卿是不会懂的。
就在烛伊消失的一瞬间,我的内心也随之跟着崩溃,紧闭这眼睛,用牙咬着拳头,想要竭力阻止抽噎。
“徐泰……该走了……”
墨尚卿从身后再次牵过我的手,却被我冷冷甩开,跪倒在黑暗与光明的交隔,放声大哭,像个孩子一般痛骂道:“烛伊!你个混蛋!自私小人!什么温润君子!你就是个自私鬼!你以为一走了之就好了吗!你有没有想过谢微尘的感受!”
谢微尘昏迷着,可是清楚听到我此刻的怒骂,不忍落下两行泪来……
听到里面这么大的动静,不免惊动了外面的众人,一丛跟来,却见我跪倒在洞中破开的一道天际之下,墨尚卿站在我的身后,不言亦不语……
“他……怎么了?”归一遥见,不明觉厉轻声询问四下,皆满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烛伊的离去会让我如此崩溃。
“他崩溃的不是烛伊,是自己……”墨羽心疼抚着我的后背,“徐泰是想起了过去……”
归一见状,凑着卿诀耳语:“看不出来,平日里这么傲娇的人,原来都是在故作坚强啊……”
“我恨……我恨那些不告而别的人!”我低声啜泣道,“老子这辈子!最他妈讨厌生离死别!那些得到解脱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剩下堕落在回忆之中苟延残喘的人有多痛苦!”
墨羽知道我是个要强的人,差众人将谢微尘带出去,现在,整个洞中,又重回了我们的二人世界……
外面的阳光不再耀眼,在我浸湿的眼眶之下变得朦胧浅淡了起来,我变得格外颓废,总算是支撑不住窒息压抑多年的身躯,倒头卧在墨羽的怀中。
“我是不是很没用……”在他的怀中,我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往外涌,双方沉默许久,饮涕泪,突然放声傻笑:“小时候胆小怕鬼,长大了怕生离死别……”
“要强的人,总是把怕说成恨……”
墨尚卿显然早已明白了我的心思,我所做的一切坚强,不过是摆在众人面前的崩溃的最后一道防线罢了……
“你的痛苦,我都明白……”
我的脸上隐约显露出一丝怨恨的表情,“你不明白……”
“那我就亲身经历千百倍的痛苦来懂你……”
听到这话时,我转而破涕为笑,从他的怀中抽离出来,与他对坐而视,笑说道:“嘁!那你岂不会疼死?”
“只要护着心头肉,千磨万击也不会死。”
我顺势掇点他毫无起伏的心脏,眼色中幻出一抹坦然青涩的光,肿着熏红的眼皮,“那你可得好好护着,可别破防了。”
他顺势拽住了我的手,很严肃,认真,紧贴着他的心口,承诺道:“嗯,好好护着。”
“喂!别仗着资历比我老就占我便宜!老子我可机灵着呢!”
我交叉着双手,与他对坐而视,两个人不由自主笑出了声……
归一听得里面传来的笑意,也自然而然轻松朝内阁之中开起了玩笑:“喂!徐泰!准备待在里面过年了啊!”
“噗!来了!催什么催!”
我正欲起身,却被墨尚卿拉了回去,“等一下!”
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墨尚卿凑近前来,替我擦干了眼泪,“好了,去吧……”
“嘿!我说你个墨尚卿,还真当我是九级残废了?老子不管你了,老子自己走了!”
他直直站起身,从灵魂深处传来一眼深情,抹嘴痴笑。
“喂!傻愣着干嘛!屋子暗,牵好老子的手,别走丢了!”
我若无其事站在他的跟前,很随意伸出一只刚刚从他怀中捂暖的手,勾着他,在触碰到指尖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十指相扣了起来……
归一在外头冷冷应和道:“你再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在里面生儿育女了……”
卿诀亦搭着归一的话继续说下去,“二狗子这是在里面养胎呢……”
“嘶……”
谈说之间,却听到床榻之上传来一阵阵哀嚎。
是卿诀将将谢微尘背回去的,将他安顿在床榻之上,一起等着他醒来。
看得出来,他在昏迷中也十分痛苦,身体也一直在挣扎着,牙齿紧咬着,灌药灌汤皆无济于事,嘴里碎碎念叨着烛伊的名字。
看着他梦中如此痛苦的模样,不由心中一阵发酸:我哭,还有墨羽疼着,可是谢微尘醒来,他又谁可以依靠呢……
“墨尚卿,刚才内阁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很想帮谢微尘,但必须从源头着手。
问了墨羽是怎么回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墨尚卿也只是含糊不清,只能凭着自己的猜测道:
“应该是有人闯入了渺尘,杀了桓景,伤了谢微尘,而两千年来,烛依一直活在桓景的身上,桓景死了,烛伊也就散了……”
“公子!”谢微尘突然惶恐睁开眼睛,大声喘着粗气,用微弱的气息支撑着自己,见到一群人围坐在他的身边,紧紧握住墨尚卿的手,断断续续哽咽托付着:“麒麟泪,呜呼!麒麟泪被人拿了。”
卿诀拿来一个靠枕,又把谢微尘扶起来,背着靠枕,谢微尘继续说道:
“那天,你们带走了卿诀,趁机有一群人跟着你们进来了,等你们走之后,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领着一支十人的部队闯了进来,逼我们拿出麒麟泪。我使用玄术将他们困在八卦阵里,可那个女人用阴阳术破了八卦阵,在我们不知的情况下偷袭了我们,将我打成重伤,昏迷过去。麒麟泪是桓景随身带的东西,公子的魂魄也附在此处,在与他僵持,其余人用你们现代人的装备杀死了桓景!那女人拿走麒麟泪,同时逼出烛伊公子,公子与她相持不下,又因为少了肉身,便……”
谢微尘说不下去了,这一段痛苦的回忆,将成为谢微尘两千年来最难以忘却的噩梦。
“麒麟泪是什么?干什么用的?”我回想过去,当时是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与我们擦肩而过,可是她并不是过多引人注目,没人在意她,谁知,她成为了一切噩梦的始作俑者,如果知道,谢微尘不会受伤,桓景不会死,而烛伊也不会离开了……
因为自责,所以我不敢说出来我们曾经见过那个女人,她曾经在我的记忆里出现了好多次,陵阳山上怂恿老爹的人是她,现在在渺尘展开大屠杀的也是她……我简直对她恨之入骨!
“麒麟者,牡曰麒,牝曰麟。许云仁宠,用公羊说,以其不履生虫,不折生草也。麒麟泪,则为悔泪愧泪,能将逝者残魂纳入泪中,以此休养生息,只待重塑肉体,便可重生。麒麟泪也可以困住生人,将生人锁在迷幻之中,享受虚无缥缈的幻梦,使之永世难以解脱。”
墨羽盯着一副麒麟的画,详细描述了一遍麒麟泪的作用。
谢微尘嘴角翘起,颓废与绝望布满了整张脸,四处扫视这已经不成样的狼藉渺尘,痴狂冷笑:“活了两千年,只是为了等烛伊殿下,现在殿下他走了,我要这古董店还有什么用?”
“沉檀。”墨尚卿的神情变得凝重异常,攥紧拳头,隐约感到一丝的诡异,继续问道:“不只是始皇炼丹的术士这么简单吧……谢微尘。”
谢微尘倒是来了兴趣,双手枕着后脑,好奇注视着墨尚卿,冷狞一声笑,刺透冰层,“尚卿君,此话怎讲啊?”
“在与你和桓景初见的时候,我早就隐约感觉到,你所有的法术,气若游丝之间,都蕴含着三教图里的味道,今天在烛伊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三教图的气息……”墨尚卿眉间低垂,额头锁成一团,步步紧逼谢微尘,威胁道:“三教图在你手里。”
像我们一群旁观者眼下只有面面相觑的份儿,“谢微尘,三教图居然在你手里!”
“三教图?”谢微尘斜眼扫视众人,又将所有敌意的目光投向墨尚卿一人,而后蔑视大笑:“尚卿君,你好糊涂啊,在我这儿住了近百年,每个角落你都暗自搜过了吧……有吗!”
墨尚卿不语,但是表情却越发沉重,良久,方才回应道:“就算不在你的手里,三教图定和你脱不了干系!”
“墨尚卿……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见气氛如此尴尬紧张,慌忙推脱着墨羽,将他拉到另一边冷静。
“墨尚卿,人家谢微尘怎么说也是个病患,又刚失去挚友,你这样也太苛刻冷漠了!”
墨尚卿突然推开我,一个箭步冲向卧在榻上的谢微尘,拎着他的衣领冷言威胁道:“谢微尘,你竟然瞒了我几百年!说!三教图到底在哪!”
“所以……墨尚卿,你在求我?”顿然,谢微尘奋起捶榻,愤怒咆哮:“这是你求我的态度吗!”
墨羽两眼散发狠戾的冷光,如一道冰锥势要刺穿谢微尘的心脏,挤出全身最后的力气,拼命瞪着谢微尘,薄言:“你想怎样?”
谢微尘仿佛已经算好了一切,奸笑不止,“跪下!求我啊!”
墨羽将谢微尘逼得越发近,甚至于一手已经拔出了辞故剑,“谢微尘,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别得寸进尺!”
谢微尘怒目圆瞪,脸上布满了鲜红的血管,就怕他在下一秒自爆。
他得意大笑着,“好啊……那你们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去吧!”
“你!”
“墨尚卿!”
墨尚卿的剑已经抵到了他的脖颈处,若不是我及时阻止,下一秒谢微尘就真该去找烛伊了。
“大哥算了算了!不至于不至于!”归一亦在一旁劝说,“大家都是交集百年的好友,何必为了一张图腾自相残杀呢?”
“是啊……尚卿君,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就一个小小的动作,不会也达不到吧?”
“笑话?我堂堂护教司会跪你一介术士?”墨羽心高气傲,赌气转过身去,还未反应过来的功夫……
我看向墨尚卿,又看向谢微尘,知道这样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墨羽都愿意为我千刀万剐了,我当然也要为他做出点成绩来!
“徐泰!你干什么!”
“沉檀道长,他是护教司,他了不起,要面子,咱们不去理他。我和墨尚卿二人不分你我,今日我徐泰就代表墨羽给您跪了,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咱们之前有什么恩怨一笔勾销,怎样?”
“呵……一个小小的六门掌教跪在我脚下,我还不稀罕呢……”谢微尘绷紧的脸总算是松懈了不少,将我扶了起来,自个儿又回到榻上,继续说:“不过,看在刚才你为公子说的那番话,我就暂且助你一把……”
“所以……你到底是谁,又怎么会如此熟悉三教图之中的秘术!”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的记忆是从一座小岛开始的,众人都叫它——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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