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亲人用剑指向你的那一刻,你到底是想苟活还是枉死……
我,徐松,就是这样!
故事开始在三十多年以前
徐家老爷子徐尚伦,也就是我徐泰的爷爷,徐檀的父亲。
徐尚伦一生有三个儿子,老大徐枫,老二徐檀,老三徐松……
那年徐家尚是钟鸣鼎食之家,和睦相处,身为世子的徐枫早已与世交蒋公邵恩之女蒋珠订下婚约,于娶亲途中却被一群贼人残忍杀害……
没人会想到,一同跟去的三弟徐松却活了下来,他被哥哥藏在草丛间,活下来了。
徐松帮着我痛苦回忆,可说到老三活下来后,他化悲伤为愤恨,狠狠抓住我的头发,重重摔在墙壁上,听见我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他显得更加兴奋,贪婪无尽说着:“你明白吗!你最疼爱你的哥哥被贼人抹了脖子,他的血流了满地,流到草地里,花草皆为之枯萎,就算流到你的脚边,你却只能看着吱唔,你不敢发出声音。我是看着徐枫死在我的眼前,他很痛苦,可是就在看见弟弟躲藏于草丛中哭泣的那一刻,他却笑了,临死前还不忘安慰我。他要我好好活着。我永远也忘不了,他死前那眼神,是绝望,因为他看见了某个不该看见的人。”
他笑声凄惨,我只能看见他印在墙上的影子,瘦骨嶙峋,像一头贪婪成性的饿狼。
“你看见的人,就是我父亲吧。”我冷冷着一笑置之。
“不!我看见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衣冠禽兽,在他扯下黑布的时候就像是撕开了自己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一样,露出了野兽残暴的本性!我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我宁愿随着大哥去死,可是我不甘,我痛恨他这张人面兽心的臭皮囊,笑着说你是他最爱的弟弟,背后却狠狠捅你一刀,却还作委屈无辜,自命清高,意欲独挑大梁?无耻之尤!”
在他猛撞了我数十下之后,我头顶冒星星,脑子嗡嗡作响,可是对于父亲的罪状我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这样的父亲……”我咬牙切齿回答他。
“这句话……也是他对你爷爷说的,你们……还真是……”他的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
“……”
徐松见我无话可说,哄然傻笑,一瘸一拐向我走来,用刀尖指向我的脖子,逼得我后退几步。
“你知道吗?大哥出事之后,徐家乱作一团,蒋家人更是在徐檀的怂恿之下把徐老太爷逼地悬梁自尽,身为长子的大哥没了,我靠装傻充愣活了下来,徐檀自然而然成了徐门掌教,剩下的人,对他不利的人全被杀了,剩下一群老弱病残,无关紧要的,就被关在这里,我们世代逃不出这个禁地,靠着几个他曾经的手下‘照顾’,实则监禁,若有不老实者,杀无赦……”
多可怕的话啊,当年抚育他长大的亲人,他却冷冰冰报之以“杀无赦”……
他脸上无光,布满了乌云,笑容顿消,将我死死按压在墙面之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换作是我,遇到了这样令人作呕的兄长,我想我的选择会和徐松一样。
“为了掐断一切后路,泯灭我们向死而生的希望,他甚至亲自打断了我的一条腿!割了他亲弟弟的喉咙,瞧瞧,可歌可泣的丰功伟绩!”
他故意显摆出那条被彻底打废的腿,已经变成了畸形的模样。
我不想再为自己父亲所干的恶行作出什么所谓的解释,只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准备着尖刀刺向我的胸口,就这样被我亲叔叔杀死,惨笑着:“来吧,徐檀。”
他是徐松,可我偏偏喊出了徐檀的名字。
“哥哥!”他的眼神中闪过片刻的恐惧。
“徐松,如果你杀了我,你的行径和徐檀有何区别,与你说的畜生又何异?徐檀杀了亲哥哥,徐松杀了亲侄子,咳咳,你难道不觉得可笑至极吗!将来说出去,反倒会成了徐门一生的笑话!”
他的手停在半空,尖刀铿锵掉地,低头寻找着迷失的自我,一个劲儿责问自己:“我,我……我在干什么?”
我眼瞅着他亦不敢和我来劲,反声询问道:“你在干什么!你看看自己,这还是当年的徐松吗?你真应该照照镜子,现在的你像极了徐檀,或者说现在的你就是徐檀,那个杀人不眨眼,十恶不赦的畜生!”
“我,我不杀你……”他低头四处寻找着什么,嘴里碎语,“是,我不杀你,我要让你自生自灭,我要让你尝尝在绝望中死去是什么滋味……”
果断,尖锐的关门声。
黑暗处,灯火通明……
徐府门口,一家子大大小小的家戚族人围着十里红妆和一顶耀红炫目的轿子,披红戴花的新郎官徐枫,好不热闹……
老爷子徐尚伦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龙头拐棍,另一边由老二徐檀搀扶着上前牵住老大的手细细叮嘱说:“此去一路,黑匪横行,需万般小心呐。”
徐枫是尤溪出了名的大孝子,临行前不忘给父亲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温雅一笑:“父亲,儿子记住了,您老也多注意身体。”
此时,身为伴郎的小儿子徐松忽然跳了出来,翘起大拇摆出一副指趾高气扬的样子。
“老爹放心!要是黑匪来了,就让我来保护大哥!”
徐尚伦被小儿子逗得合不拢嘴,他幼稚的行为亦引得众人捧腹大笑:“这一去,到底是你娶新娘子啊……还是你大哥娶新娘子?”
“当然是我大哥了,我还小呢,老爹说了,以后给我找个更好的!”
徐老太爷噗嗤一声冷笑,点着他的额头调侃:“呵你个臭小子。”
中国有句古话这么说的来着:大的娇,小的惯,中间的没人看。
徐老二徐檀就是活脱脱这么一个人物,上没人疼下没人爱,老大徐枫挑起家族大梁深受徐老太爷的器重,小弟徐松机灵可爱又是家里的掌中宝开心果。
而他呢,就是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更不足的公子爷。若是以后徐老太爷这么一走,指不定自己还要受多大的苦难委屈。
这不,就连大哥娶亲,他徐老二只能像只哈巴狗一样看家。
习惯绽开了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嘴脸,这次,他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等着大哥上路。
“大哥,父亲这里有我照顾,你就安安心心带着你的新娘子回家就行。”
两个吹唢呐的穿着一身红色马褂领路站在前面,四个壮汉抬着一顶大红花轿,后面便是徐枫跟着三弟徐松前后端端正正坐上了大红鬃马。
“大哥!一路走好!”
徐老二远望着愈行愈远的队伍,不经意露出一丝得手后的老奸巨猾。
行路难,大伙儿走至深山老林,正巧遇上了一帮子黑衣黑巾的贼人,正冲着跑着不顾命似的提刀向山下冲……
马脖子使劲儿的往后仰,前蹄子蹭着高的往上抬,双眼上翻,瞪得老大。鼻子里哼哼的连叫着还打着颤音!
“保护好三少爷!”
混乱中,徐松被吓得人仰马翻,趁着天旋地转的一阵踩踏抱头鼠窜,蜷缩在红鬃马的四蹄之下,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就是一顿乱喊:“哥!”
黑匪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红衣红袍的人群阵仗就是一顿乱砍,跑路要紧,哪管的上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少爷。
“老三!”
得亏那徐枫还是有些个功夫本领,下了马和那群黑匪打在了一起,迫于形势危急,身边又没个趁手的兵器,后背被偷袭了好几道深痕。
“哥!”
在乱喊乱叫之间,徐枫将差些被马踩死的老三带进了旁边一丛没人发现的小树林,帮他脱下来大红的外套,又将他的头尽可能的压低,做出噤声的手势,只见他沾上了满身的血,来不及做出笑容的表情。
“乖!别出来!”
徐枫一身大红袍在此刻显得格外的耀红,刚走出去没多远,却被一个黑匪头子逮了个正着,将他反手捆绑着,死掐住他的脖子,狠狠摔在地上。
“匪爷!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你!但是求求你,放了我们家大少爷啊!”
“钱?”带头的黑匪揭开了黑布裹着的面纱,朝着在场将死的众人挑衅笑了笑:“我徐檀是贪钱之辈,无耻之人吗?”
“徐……二爷!”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心里都明白,既然落在了这匹恶狼手里,今朝看来,是谁也逃不过了。
电视剧里,反派是不是都死于话多?若是徐檀死了,以后还有徐泰什么事儿?
徐檀深知这个道理,所以秉持着一个杀人不多废话的原则。
“大哥,别怪做弟弟的不给您留情面!”
草丛中,捂着嘴巴的徐松早已满目疮痍,他不甘,杀他大哥的人居然是在家一项默默无闻的老二,忘记了所有,唯独忘不了徐枫死前……
“大哥……他还在朝我笑呢。”
徐枫的眼神中满是绝望,向死而生迫使他朝着隐藏在草丛中的徐松露出最后一抹笑意装饰慰藉。
解决完了徐枫,徐檀很是得意,撩起帘子独自坐在了花轿里面,翘起二郎腿舔舐刀刃上残留着的徐枫血渍,淡淡瞟过众人一眼,这些,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亲人啊,现在却跪在自己的面前求饶。
“这里的人,一个不留……”
亲人的血就凝固在他的脚底下,望着脚下遍地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尸体,破碎的嫁妆殷红依旧。
“撤……”
回到家,徐檀依旧像个无事儿人一样,该睡觉睡觉该吃饭吃饭,甚至不忘着给徐老太爷早中晚各请一次安。
次日,众人站在门口等候花架,没等到新娘子,只剩下带着满身伤痕血迹的徐松一人跑了回来,半拖沓着破碎的布靴,摇摇晃晃一路指着外面的一片狼藉,早已变成了痴傻的模样。
“你大哥呢!”徐老太爷问道。
徐松看了一眼眼神锐利带着杀意的徐檀,麻木咽下一口口水,发肿了嘴唇憨笑回答:“被……被黑麻子……嘿嘿,黑麻子杀大哥!”
“死……”徐尚伦颤抖着双手,茫然失措,一时间哑然失声,恍惚了半天微微试问:“死了……?”
“头!咔嚓!”徐松笑得格外违心。
就在听到这个噩耗的瞬间,徐老太爷就像个木头一样直挺挺倒了下去。
“爹!快扶老太爷回去休息!”徐檀此时装作好人,一副很关心家事的模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想着如何料理族人的后事。
走时,回过头,如老鹰探兔子一般,一双凶恶的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痴癫咬手指的徐松。
“嘿嘿……头!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