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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章 百般折磨(二)

或许位置不同,看的风景也就不一样,就像站在山脚,山腰,山峰三处,虽同为一座山,但眼中的风景,绝对是不同的。
所以他们面对的问题,也有不同,就像罗兴发看到场中,数百宣和殿执事的犹豫和顾虑,对他来说,是顾虑吗?需要犹豫吗?
毫不犹豫,毫无顾虑,只见他哂然一笑,道:“不说莫大小姐你,就是你父亲莫问天,亦或者说,青云派本身,假若今日勾连魔族,都要被天下有识之士,群起而攻之,不信?你大可看看....那点墨诸位先生。”
便单手一指,将众人视线,引到坤元殿前,那脸色阴沉的诸子身上。
莫如雪循声而至,见是罗兴发,冷冷道:“你不用拿天下大势唬我,就算这样,又能怎样?”
罗兴发道:“不能怎样,大不了一死而已,如今日一般,死了如此多人。”
莫如雪扬起好看的小脸,毫不畏惧,甚至眼中,已有了慷慨赴死之意,冷笑道:“死有何妨。”
而后看向李知焉怀中,莫名感伤,许是为这冰凉的女子,亦或为自己。
罗兴发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罗某不客气。”
便一个闪身,到了莫如雪身前,而后一个转身,手掌就要落在她的后脑勺上。
“罗兄,还是交于在下来吧。”
话音,自青云处起,自莫如雪处落,恍如一阵风,比闪身而来的罗兴发还快,后发先至,粗大的手掌,瞬间落在莫如雪那后脑勺上。
然后迅速挟起昏迷的莫如雪,退到青云一众前。
罗兴发扑了个空,转首向莫问天,道:“莫兄,如此这般,不是多此一举?”
莫问天冷冷道:“或许在罗大人看来,是多此一举,但在莫某看来,却有些不同,只因莫某,是一位父亲,如果子女这么做,会心安一些,作为父亲,定是要支持的,想来作为父亲的你,也应该有所理解才是。”
罗兴发冷笑道:“罗某的确是一位父亲,不过罗某对子女,向来管教有方,至少时常教导他们,不要与魔族勾结,也不要随意杀人,如今莫大小姐,杀我道盟执事,莫长老对此的解释,却只是为取悦子女,此番说话,可有些说不过去。”
话到后面,愈加冷厉,几乎是居高临下的质问。令青云一行,不禁眉头皱起。
莫问天道:“那人的确乃小女所杀,罗大人当如何?”
罗兴发冷哼道:“杀人偿命,自古恒有的道理。”
莫问天道:“既是如此,罗大人这些年,可没少杀人,当然,你不要与莫某说,这些人触犯刑法,死有余辜,其中的道理,别人或许不懂,你和我,还能不懂?”
罗兴发眉头一皱,冷峻看来,道:“罗某当然懂,与莫长老,自是不能如此说,不过今日后,自是要与莫长老计较一番的。”
言毕,便转首不看青云一行,毕竟今日,已是与点墨门交恶,若再与青云派结仇,说不得会改变当下的大好局势,特别是上方魏中则,到现在为止,还未表态,作为新晋的圣人境,又为当下青云领袖,他的态度,将代表一种至高无上的世间准则。
莫如雪下场,除了那份态度和决心外,毫无意义。
今日之擎天峰,可说高手云集,以实力为尊,她如今的修为,根本不值一提,若非她特殊的身份和背景,令一众执事有些迟疑和顾忌外,她要是一普通小女孩,特别还是如此漂亮的小女孩,这境遇定又将不同。
然而有时候,态度非常重要。有时往往一个态度,便可改变今后的人生,就像突然下定决心,去后山种下一枚种子,说不得多年后,便能收获甜美的果实。你不妨一想,假设当年没种下这样一枚种子,或许多年后,这块土地,依然荒寂,自然谈不上可口的果子。
只是有时,你的态度,在别人看来,是一种任性,任性后的一场闹剧,就如莫如雪下场,到被莫问天拍晕后挟着回去,如此场面,在群雄看来,就是一场闹剧,一个任性的小姑娘,要显得自己特立独行,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而已。
是以这样一事,如插曲一般,迅速被人抛之脑后,紧跟着的,还是他们的折磨大戏。
不错,折磨李知焉,好似勾起了他们兽性,就像三千年前,贵族将奴隶和猛兽关在一个密闭的笼子里相斗一般,一股嗜血之意,弥漫在群雄之间,如同回到了三千年前,而李知焉,便化作了那只猛兽,亦或那个奴隶。
其实奴隶也好,猛兽也罢,都是一场悲剧,不管是胜利,还是惨败,都逃不过鲜血长流,是以当下流血不止的李知焉,如奴隶,也如笼子里,浑身是血的猛兽。
道盟执事的每一刀,每一剑,都好似琴师的手,控制着竖琴的音符,调动着全场的情绪,让众人大呼过瘾的同时,亦拍手叫好,再到欢声雷动,好似此处,不再是杀戮场,而是集市上,艺人杂耍的场地。
李知焉体态臃肿,然而此时看去,却有些枯槁,血肉模糊,让人忍不住落泪,当然落泪,毕竟场中,终还有些与他关系不错之人。
此时一个个拳头攥紧,青筋暴起,若非仅剩的一丝理智,定会拔剑而起,就拿莫如是来说,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救李知焉,毕竟这样的问题,只要一想,就会演变成一个极度复杂的难题。但他知道,道盟如此行事,定是不对。
故此,不管是南盟,还是青云一行,亦或剑冢四子处,一个个面色阴郁,就连九毒门一众,都有些嗤之以鼻,说着“这群孙子,真该加入我九毒门”之类的话语。
刀剑还在李知焉身上来来回回,伴随着欢声笑语,好似刺草垛一般,将一众道盟执事,带到了那个欢快的童年。
与草垛又有所不同,这“草垛”还能应景的带出大片血来,几乎实现了他们小时候刺草垛的所有幻想,是以这样一事,怎不令他们兴奋异常。
任谁被如此,恐怕都不会好过,李知焉自然也不例外,不说别人看来可怖,就是他自己,也在疼痛中,晕厥了几次,这一次,他又在混沌意识中,清醒过来,咬着牙,带着一丝坚定,意识瞬间跳到左手,幸好,女子还在,他也因此松了口气。
他不聪明,自出得万丈谷,他便知道,要不然也不会闹出如此多笑话,就像他现在在群雄眼中,死都要托着具女尸一样,简直可说愚不可及。
一刀袭来,李知焉又是一声呼痛,好似如此反应,让人颇为满意,也让一众执事更加亢奋,如同在青楼寻欢作乐时,竟出奇的遇到一位娇羞女子那样。
自这刀后,一剑又至,然而这次,却再无呼痛声,让人大感奇怪的同时,又有些不信,所以这剑,不信邪的再此抽出,再刺去。
李知焉脚下,已是一大滩血,这一剑,再无血可流,是以这样一剑,刺下去,便有些干瘪,让人不甚满意,继而一剑,再一剑,看来要将这糟糕的“草垛”,刺到他满意为止。
场面极度血腥,好在擎天峰上,没有小孩,这里均是手上沾血的老江湖,对此见惯不怪。
半空中,苍穹下,魏中则终是睁开他那闭了好久的眼,面无表情道:“陆大人,若是因此毁了城主的计划,可不大美。”
陆定国手上一用力,与之对敌的林逋隐,便退出几许,显得游刃有余,不过双手却未停下,笑道:“以城主大人的谋划,你又怎知,这不是在他计划之内?”
魏中则望向苍穹,看着纹丝不动的虚空,波澜不惊,冷冷道:“是吗?”
如此一句,也不知是问李乘风,还是问陆定国,又好似两位都没问,而是问自己,是以再次闭上双眼,对下面发生之事,再度漠不关心。
想来血已流尽,已无血可流,李知焉伤口处,忽然探出一抹黑色,若黑龙一般,自诸多伤口处涌出。
顺带着一众执事的刀剑,也因来回刺入,带出一大片黑色来,且与之前黑雾不同,如今的黑色,如黑墨一般,沾在刀剑上,无论怎么擦拭,都再难拭去。
忽然,墨如黑龙,径直自李知焉各个伤口涌去,急射向周边道盟执事。
哭天喊地声,恍如将此地,瞬间带到了地狱,就连那刚升起的笑意,也在此刻瞬间凝固,进而转换为许多恐惧和不可思议。
那围着李知焉的执事,发现情况不对,撒腿便跑,但为时已晚,如实质的黑,瞬间笼罩以李知焉为中心的数百米内,比起刚才的黑雾,黑过千百倍。
也因此,惨呼声不断,然而只一瞬,惨呼声便消失其间,透着莫名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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