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正大师,端坐于苍穹之上,大光相,若一轮明月,光耀其后,只见他双手合十,菩萨低眉,说不尽的宝相庄严,看去,犹如驾临世间的佛祖。
但令人诧异的是,这“佛祖”,却少了一些庄重,至少嘴角那一抹殷红,便与想象中的佛祖不同。
此情此景,竟让众人有些痴呆,又有些惊异,莫不是......莫不是普正大师受伤了?
皱起的眉头,好似会传染,瞬间自道盟中,传向各大门派。
不过也有例外,两河帮一众,却没皱眉,反而喜笑颜开,夹杂着那份自始至终的崇拜。
吴勇道:“不愧是磊大哥,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吴勇昂起头来,道:“难道你们没发现?
“发现什么?”
吴勇好似看一群白痴,撇嘴道:“难道你们就没发现,在刚才磊大哥那句‘笑你妈’后,这普正大师就受了伤。”
“普正大师这心里防线,也太脆弱了吧,被人骂一句,便骂出了内伤?”
吴勇再次撇嘴,这次没有好似,在他眼中,这样一群人,就是一群白痴,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以为刚才那句‘笑你妈’,是简单的‘笑你妈’。”
“那是什么?”
吴勇道:“刚才那句‘笑你妈’,定是磊大哥新近悟出的神通。”
“新近悟的神通,又是什么?”
昂起的头,再度朝上,骄傲的像只卖起了关子的公鸡,吴勇道:“什么?传说中只有神仙才能做到的,心神一念,言出法随。”
“这么厉害?”
王朗同样震撼,激动处,已然有些失神,呢喃道:“自然厉害,不然怎么做你我等人的帮主。”
在其旁,有人困惑道:“既是言出法随,刚才磊大哥所言,乃普正大师他妈,这法则怎作用到普正大师身上?”
吴勇不喜道:“小子,可曾听过,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这普正大师,自然也是他妈生的,佛教讲究因果报应,普正大师守孝道,作用在他身上,不也正常?”
反正怎么样的结果,都能在这厮嘴里圆到他想要的方向,有时你不得不佩服这厮在此方面的天赋,回头再细细一想,正如他名字一般,吴勇,无用。
............
当然,最诧异的,还是当属李磊,听到吴勇等人如此说,那胸腹处,灼灼发热,无来由的,平添一股豪气,难道冥冥中,真有一股神秘力量,在助自己御敌,圣人的境界,莫不是真如传言那般,妙不可言,自己不知不觉间,竟掌控了此道?
念及于此,他便想试一试,怎么试,妙不可言的神通,他却想言语一二,正如刚才那样。
只见他启唇向前方,那墨翟和林逋隐处。
在他看来,之前一语,便伤了世间魁首,普正大师,若是一语能伤了这两人,这天下间,谁还能是他敌手,不对,是他嘴下之敌,以后见到他,都不能再说手下留情,而是嘴下留人。
“.......你妈呢.......”
当然,这样的话,不需说的很大声,只需送出即可,毕竟作为神秘力量,只要有这个仪式感就行,所以他的话,几乎微不可闻,只因他自己也毫无底气,这样的神秘力量,会不会在下次谩骂中出现。
神秘力量出现了,几乎瞬间而至,不过与他预想中的不同,这样谩骂换来的,却是两巴掌,震耳欲聋。
不错,不偏不倚的两巴掌,几乎同时呼在了他的左脸颊上,扇出五道手指印。扇的他气血翻涌,一个趔趄,差点跌个狗吃屎。
扇的李知焉也是一愣,继而回首向师父和墨翟先生看去,直至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来,才挠挠头,继续看向李磊。
他想不通,此人为何还不对自己出手。
他想不通,此人为何要对天而骂,还骂的上方圣人境呕血两升。
他更想不通,上方的普正大师,为何会被此人一骂后,便受了不轻的伤,难道真如前方那些人说的,言出法随?
这些日子来,经验告诉他,莫要轻举妄动,特别是两人相争比斗时,多了解对方,才是上策,就像他之前所有的对手,他能取得最终胜利,都是对他的不了解。
两河帮一众见状,脸色一暗,纷纷抬头向天,望着那尊如佛祖一般的身影,吴勇怒道:“老秃驴,见打不过我磊大哥,便使阴招是不?”
王朗道:“磊大哥,用刚才那招言出法随,让这秃驴知道,你这神通的厉害。”
李磊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厉害你大爷,给老子闭嘴。”
此言一出,倒真有了言出法随的味道,只见两河帮帮众,立马噤若寒蝉,闭口不言,怔怔的看着他们磊大哥,眼里的狂热,依旧如之前,不减分毫。
似是受不了这种眼神,李磊便不再看,一声叹息,继续抬首向天,心里充满委屈,他感觉这老天爷在玩他,为何刚刚一语就可伤圣人,如今怎就不行了呢?
莫不是哪儿出了差错,是了,刚才是一位圣人境,如今是两位圣人境,可能数量上的不同,也会导致神秘力量的失效。
李磊如何想,恐怕除了与他对敌的李知焉会稍加考虑外,其他大人物,根本不在意,全因他们明白,今日此地,定不会如想象中那般简单。
又因普正大师嘴角那抹殷红,是真的很红,好似绸缎庄里,大染缸的红,倾斜进了江河一般,也像当年飞龙山庄一夜间,便被神秘力量灭了满门的红,血流成河,自山庄大门涌出,让人诡异的同时,也有些瘆人。
普正大师被人偷袭得逞,还受了伤,这样一事,就算放在全天下来看,也是一件极度离奇且匪夷所思之事。
不说世间圣人以下的强者,就是同为圣人境的墨翟和林逋隐,恐怕也做不到如此,但事实就在眼前,让人不得不信,不能不信。
如此一事,不说高高在上的各大掌教,就是门派中一些小辈,也发现了不对劲。
自小的认知中,这些傲立云端的人物,就如神仙一般,凡人难伤其分毫,但在今日,竟真有人伤了他,他嘴角还未擦拭的血迹,便是明证。
那么唯一的可能,这人,便不是凡人,而且还隐于这片天地之中。
未知的东西,总是会让人多几分猜疑,未知的人,同样会令人多几分恐惧,特别是这未知的人,还在敌友未分的情况下。
墨翟和林逋隐,面面相觑,希冀从对方眼中寻出一些答案,但今日之事,实在太过诡谲,连这博闻天下的两位智者,都一头雾水。
林逋隐喃喃道:“陌生之掌法,熟悉之手掌。”
墨翟同样有些失神,同样喃喃道:“熟悉之掌法,陌生之手掌。”
林逋隐道:“这世间,还有高人?”
墨翟道:“皆言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卧虎藏龙之事,并不足为奇,但卧的这虎,藏的这龙,乃圣人境,那这奇,便是天下第一等奇事。”
林逋隐道:“这人不是魏中则。”
墨翟道:“我知道,所以才更加奇怪。”
“莫不是他?”
几乎异口同声,出自两位圣人之口,又几乎同时,眉头蹙紧,只因他说的他,好似不是一个人,只因他说的他,又好似同一个人,实在诡异之极,继而徐徐朝半空中,那抹深邃的空间通道望去。
半空中,普正大师同样望着那方通道,宣一声佛号后,道:“云霄城的施主,为何不大方一见,背后伤人,可非君子之举。”
话语,如佛祖垂询,好似来自九天之外,再荡漾在群山之间。
只是这样的通道,空无一人,让人听来,就好似自言自语,极是无趣。
当然,像普正大师这样有趣的人,自是不会去做无趣之事,在他这声后,深邃的传送通道内,便行出一人,一中年道人,着青色道袍,发髻上,还别着一根简易的发簪,看不出任何奢华之处。
只见他负手在后,不悲不喜,徐徐从通道内行出,边行边道:“前辈,你错了两点,对了一点。”
普正大师慈眉善目,嘴角虽在溢血,却也淡然一笑,道:“哦?还请魏道长与老衲解惑一二。”
中年道长,自是魏中则,只见他神色自若,平静如水,即使前方之人,乃武林泰斗,道盟领袖,更是问鼎世间的绝顶高手,但他依然不怯,从容道:“这第一嘛,魏某并非云霄城之人,第二,魏某刚获道果,自是要拜谒前辈一番,既是拜谒,自是要大方一些,这第三嘛,魏某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所以,也就没有君子之举一说,这点,倒是让大师您说对了。”
普正大师一笑,道:“倒真如先生所言,想必玄空老儿在这之前,便领教了阁下的非君子之道。”
魏中则道:“我只知道,师兄离去时,笑的非常开心。”
普正大师道:“是吗?可是老衲对此,却不大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