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落凤坪上首方,宣和殿一众巨头处。
闻此狂言,皆鼻孔里出气,继而冷眼相加,廖化文道:“这小老儿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然天下无敌,竟如此轻视我道盟。”
铁皮裹住双手,环抱于胸,空洞的眼中,径直看向场中那柄刺向苍穹的“利剑”,关夔道:“看来许久不给这些家伙使绊子,倒令他们忘了我道盟之威。”
罗兴发道:“不要小瞧辛老儿,今日之后,不出意外,定有人跌出圣人境,继而新圣降世,至于落在谁头上,谁也说不清楚,在这之前,大家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廖化文道:“老罗,你怀疑这新圣....会落在辛老儿头上?”
罗兴发道:“天意难测,证道果位谁属?谁都说不准,但谁都有可能。”
关夔道:“若是落在这家伙头上,倒的确有些难办,毕竟剑冢,与我宣和殿虽不交恶,但也谈不上交好,以后道盟执令行事,也不会那般容易。”
廖化文道:“我道盟什么时候容易了,不说身负绝顶修为的辛友诚,就是普通一门派,不也做不到百依百顺,妈的,说起这个就来气,上次灵隐寺事件,影响之深,至今尚未退散,还有许多宗门退盟。”
罗兴发一笑,道:“老廖,你是不是想唯你独尊,天下唯你命是从?”
廖化文发觉说错话,稍一错愕,转而看向前方,那坐的笔直的背影,一如他在宣和殿处理公务一般,也一如他在第九层,俯瞰众生的样子,道:“老罗,你这不是在陆大人跟前,与廖某使绊子吗?陆大人就在此处,我又岂敢如此。”
笑声,自铁皮中来,有些意味深长,关夔道:“你老廖有何不敢的,不过话说回来,这辛友诚得证道果位,倒是不大可能,毕竟剑道之巅,一直都由东坡先生把持。”
罗兴发道:“剑道之巅,的确归东坡先生所属,举世公认,但谁给你说了,这辛友诚是要证剑道的?”
关夔道:“难道他悟的其他道法?”
罗兴发道:“这辛友诚虽持剑御敌,但习悟的,却是勤之一道。”
廖化文笑道:“关大人执工部大印,这小道消息上,自是不如老罗的。”
关夔思忖片刻,道:“如此说,也才算说的通,刚才..........”
..............
辛友诚持剑在手,眼中闪过剑芒,抬首向天,云鹏上,韩飞处。
韩飞道:“掌门远道而来,兼具如此豪情,我点墨门,自是不会令掌门失望而归。”
双手快速结印,低喝道:“八臂神猿,现!”
一物,在韩飞话音一落,自半空而来,似如来佛祖当年镇压美猴王时,压下的五指山。
轰隆一声,烟尘四起,待散尽后,这物也在众人眼中,清晰可见。
被唤作八臂神猿,但看上去,却似猿非猿,全因其周身,连猿猴的汗毛都不曾有。
不错,一根都没有,全身由木块缝缝补补,看去凹凸不平,若将两眼沿一条直线,调成一条焦距看去,隐约间,才能有猿猴之感。
当然,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他身具八只手臂,如此看来,便显怪异,手臂舞动时,还有机关傀儡运作的咔咔声起。
韩飞道:“这八臂神猿,是韩某去到十万大山,在猿魔洞中,观群猿三年后,才得此作。”
似是忍了许久的笑,终于如洪水般,在人群中泛滥,继而四散开来。
“哈哈哈,真是笑掉大牙,你这得意之作,未免也太随意了些。”
“就是,还用时三年,想必一个三岁孩童,看两分钟,都比你这佳作捏的更好。”
“王兄,也不能如此说,三岁小孩儿用泥巴捏的泥塑,可不会动......哈哈哈。”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这八臂神猿身上,几只手臂转悠个不停,就凭这点,就比那三岁小孩儿要好上不少。”
“也怕是只有这点可取之处了。”
“我没听错吧,他准备用此物御敌?杀人?哈哈哈............”
嘲弄声中,一人冷冷道:“一群无知小儿,云鹏之人,岂是你等能嘲笑的?”
“老子嘲笑又怎么了,我说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若是不爽,把招子亮出来,老子接着便是。”
“要接唐某招子,不迟,等此间事了,随意寻一处地儿,都可,不过唐某要提醒你,云鹏之人,乃齐云榜中人,他的得意之作,岂是你这等蠢货可以奚落的。”
旁边一抱剑男子,轻蔑一眼,冷冷道:“诸位较之辛掌门,当如何?”
那王姓男子冷哼一声,似有不服,但口气还是软了下来,道:“自是不如。”
“即是如此,你看辛掌门眼中,可有轻蔑之色?”
经此人一提,众人便看向辛友诚,看到了他眼中的剑芒如星,也看到了他的严阵以待。
只见他道:“韩先生此物,的确不负辛某的不远万里。”
话音一落,神猿便携八臂之器,杀将而来。
正是,八臂各持一器,或刀,或剑,又或是棍、枪,环。
奋勇当先的,却非这些,而是一块石头,普通的石头,无迹可寻,毫无规则可言,好似就在路边随手捡来的一块。
哐当一声,剑石交错,辛友诚被砸的很远,又因他出自韩飞之手,所以他自始至终,都不曾轻视这块石头,如此,也印证了他心中一些猜想。
这石头虽普通,却经刚才一砸,看出了他的不同,又因这石头,非常硬,就是他倾心打造的利剑,也在交错后,有些卷刃,但这块石头,却是毫发无伤。
辛友诚道:“先生此物,可是上古神器,补天神石?”
韩飞笑道:“掌门好眼力,小子也是偶然间在天神山上寻到。”
辛友诚道:“如此说来,这神猿八臂所持之器,均非凡物喽?”
韩飞道:“凡与不凡,在于个人妙用,韩某看来,能杀敌之物,才是好物。”
辛友诚道:“不错,高手手中,枯枝亦可作神器。先生且尝辛某一剑。”
韩飞点头,不置可否。
一声起,自辛友诚口中而来。
“勤能补拙!”
随着这一声来的,还有一剑,随着这一剑来的,还有冥冥中一股道则,同时也令场中高手,面色一变。
青云派处,莫问天不自觉的探向腰间,扶住自己佩剑,道:“这辛友诚对道则的感悟,竟到了如此地步?”
轩辕靖道:“三长老长居青云山,亦有所不知,这辛友诚在近些年,连续挑落数名剑道高手,可说如日中天。”
莫问天道:“哦?还有这样之事?说来听听。”
轩辕靖道:“当然,坊间传言,这些比试,均是剑道中人私下较量,不对外宣的,说起这事,还是在一次喝酒中,秘堂堂主告诉我的。说这辛友诚近些年修为大进,遂寻高手对决,其中刚出剑冢首战,便胜了河中剑楼,北楼主......”
莫问天蹙眉道:“北楼主?在河中一带,此人剑术无双,已是成名许久的破空境大能。”
轩辕靖道:“可不是如此,不过这却非最惊人的一战,在这连续击败的数位剑客中,最出彩的,当属在灞上与剑王的一战,听说当时打的日月无光,天昏地暗,最后剑王携残剑返西洲,扬言不入圣境,不再踏入中州之地。”
莫问天道:“还有这等事?”
轩辕靖道:“这些事,知者甚少,本就是辛友诚与他们之间私密,不知道,也并不奇怪。”
莫问天道:“说起剑道,尤以东坡先生为首,但这辛友诚另辟蹊径,得勤之一道,进而以勤习剑,与东坡先生平分秋色,不错,很是不错。”
轩辕靖笑道:“比起苏老大,这辛友诚还是有所不及。”
莫问天道:“那倒是,同是使剑之人,面对辛友诚,莫某自信能与之一战,甚至还能侥幸胜之,那苏老大,倒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只因你看向他时,就好似看到的是万剑。”
轩辕靖笑道:“三长老未免过于自谦了些,遥想当年,莫问天之大名,一经人提起,便与这些人杰一道,在众人口中,呈群雄并起之势。”
莫问天嘿嘿一笑,拉过不情不愿的莫如君,一只手搭在其肩,另一只,则连连摆手,得意道:“莫再提,莫再提,正所谓是,那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啊,哈哈哈..........”
脸色苍白的穆生君,不知何时,再次立于青云之前,并看向场中,此时白眼过来,道:“莫小子,你就嘚瑟吧。”
莫问天道:“人生如此,嘚瑟点又何妨,你说是不是,如君。”
莫如君闻此,一个撇嘴,一个白眼,道:“父亲所言极是。”
见状,莫问天又是一阵开怀大笑,并抽出探向莫如君腰间肥肉的手,道:“有子如此,父复何求,哈哈哈........”
只是他手刚抽出,另一只干瘦的手,却探向了他的腰间,引得他大笑的同时,又连连呼痛,这手,正是来自穆生君,并笑骂道:“叫你为老不尊,叫你嘚瑟。”
莫如君脸上,为此闪过一丝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