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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 落叶新生

风,疾风,沿不同方向,向乌道之袭来,恍如他所立之处,不是落凤坪,而是大海中,某个风暴眼。
疾风中,乌道之脸如刀割,继而一冷,血,便自脸颊向下。
忽然,背后一凉,一股寒意,便穿体而过。
疾风凝实,幻化出一人,持着一把匕首,出现在乌道之身后,正是风宿秋。
只见他狞笑向姬侍月,道:“姬宫主,有些联手,并不是非要你允许的,比如,此时此刻。”
姬侍月拭去嘴角血迹,冷哼道:“卑鄙无耻。”
风宿秋笑意更盛,道:“多谢宫主赞誉。”
一股寒意袭来,让他狞笑更盛,只见他抽出乌道之体内的匕首,又重新幻化成一股旋风,凝实后,落在乌道之与秦默予对面。
落叶飞舞,恍如深秋,一麻衣老者,头上稀疏的发丝,也一并随着落叶,与风舞动,此时含笑捻须而立,只是这笑,配合他狰狞的面孔,看去诡异至极。
不错,此时他对面之人,不再是一位,而是两位,秦默予瞬息而至,一掌虽扑了空,但也将此人震慑住,驱出乌道之所立之处。
说时迟,那时快,一时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在秦默予挥掌后,场间也迅速响起一阵惊呼,惊呼后,又是一阵欢呼。
“风大侠果然乃不世出的高人,如此轻易便解决了这个魔族党徒。”
“要脸吗?今日我等来此,是为屠魔而来,风宿秋如此行径,值得你等庆幸,老子羞与他,不对,与你等为伍。”
“装什么大尾巴狼,刚才几位大人也说了,只要将几位魔族同党杀了就好,至于用什么手段,重要吗?”
“非常重要,假若不以正常手段取胜,我等与魔族何异?”
“怎的老子看你们这群货色越来越像魔族?”
“哼,我等亦如是。”
........
坤元殿前,则是四对收缩的瞳孔,若杀气能杀人,这风宿秋定会粉身碎骨,墨翟瞳孔收缩,看向半空,鼻中冷哼一声,继而看向场中,一言不发,但任谁来看,都知他的生气。
身在最后的韩飞,同样如此,他倒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只是很周正的扶了扶高帽,然后盯着风宿秋。
赫连玉儿眼中,除了杀气,还有一丝隐忧,她想出去,但被韩飞拦住,示意她莫要轻举妄动。
想来比起师父,杨灵终是年轻些,所以她的杀气,则如囊中之锥,快要破袋而出,她不仅杀气毕露,就连他的语气,也带着一丝杀意,向风宿秋送去,只见她低沉道:“风宿秋,枉你也是前辈高人,竟行偷袭之事,可真是好胆。”
声音如浪,瞬息而至,令风宿秋身周的落叶,随即从一片变为两片,也令风宿秋径直退了数米。唯有他脸上狰狞的笑,不曾更改,只见他道:“胆子,我风宿秋一向是有的,只是你不知晓而已,不说你点墨门,当年老夫黑白两道都得罪了个遍,那终南道府府主更是死了个透,老夫依然屹立在此间,如此,还不是最好的答案?”
秦默予不管站在那里,给人的第一感觉,都是老实巴交,不说站着,他坐着、躺着,也会与人这种感觉,所以他的话说来,又会令人有种不得不信服之感,只见他迅速向乌道之体内灌入内力,再在伤口处一抹,便出现一抹绿意,好似藤蔓着身,挡住了泄洪的大坝,伤口也因此不再流血,待乌道之行回身后,师门处,他才道:“答案?秦某也要与你一个答案,此间,再无你风宿秋一席之地,所以你不会再屹立此地。”
风宿秋道:“你想赶我下山?你点墨门若真有这个本事,此处不会出现这么多人。”
说话间,转首向身后乌压压的人群,一指一拉,一个漂亮的“一”字,便在他手中潇洒写出。
许是这样漂亮的字出自他手,令他颇为得意,他的笑,便适时的出现在了他脸上。
秦默予道:“风前辈好似误会了。”
风宿秋道:“误会了?”
秦默予道:“秦某并非赶你下山,秦某是要杀了你。”
言罢,也不等风宿秋再答,便撑开了“大千世界”,落凤坪上,忽然鸟语花香,风景宜人。
那此时的落叶纷飞,便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就像大千世界正中,那飘荡的落叶,也像大千世界中,那稀疏的发丝,亦或说,稀疏发丝下的人。
风宿秋道:“不愧是秦先生,这场域,未免也太大了些,如此的话,老夫倒是无处可躲了。”
秦默予道:“都说了要杀风前辈,自然是要你无处可躲。”
风宿秋道:“那倒是,老夫要逃,世间还鲜有人能抓住我。”
秦默予道:“前辈身法,独步天下,但师父常言,弟子乃出世之相,于前辈诡谲身法,秦某尚有一些手段,打算一试。”
风宿秋道:“如此说,你便是那不在三界内,跳出五行中的神仙咯?”
秦默予道:“非也,或许秦某更像捉鬼的钟馗。”
风宿秋哈哈大笑道:“你说老夫是鬼?”
秦默予认真道:“不错,小鬼。”
好似天大的笑话,风宿秋的笑声,也随这笑话,重新占领了落凤坪。
忽然,大千世界中,风宿秋瞬间不见,连同他张狂的大笑声,一并不见。
狂风大作,卷起落叶,一并向秦默予飞来。
风过处,落叶如刀,斩的大千世界七零八落,秦默予单手一招,古树枝丫,如巫女的头发,随之变长,也如数之不尽的尖锥,向落叶刺去。
落叶迅速让过,不再袭向秦默予,但大千世界中,不单单有古树,还有小草,还有藤蔓,甚至地上还有小鹿。
即使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小鹿也只是抬首一望,又继续饮溪间泉水。
就是那小草,也与平时的不同。
地上一尺左右的小草,在秦默予单手一招后,便化作数米长,比起芦苇荡中的芦苇还长,径直向空中那一袭落叶奔去。
直至如尖锥般,插在每片落叶上,才作罢。
“秦先生,你好像忘了,我叫风宿秋,不叫叶宿秋。”
秦默予高大身影背后,突兀的出现这么一声,令秦默予的表情,很是平静。
奇怪,奇怪至极,对敌中,背后出现这么一声,任谁都会大惊失色,哪有像秦默予这样的,他不仅表情平静,连他说的话,也是淡然自若,看不出任何心绪,甚至对于这样一事,还能预窥先机,此时成竹在胸,并道:“我知道。”
如此,便要轮到风宿秋大惊失色,不错,若被偷袭之人,知晓自己的行动轨迹,那么这便不能叫做偷袭,这应该叫做自投罗网。
作为贼,自投罗网之事,怎么看,都是人生最大的污点。
他不算贼,但也不想有这样的人生污点,在秦默予说出这话后,他便准备离开,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
虽然他手里的匕首,只需轻轻向前一送,就能达成今日之目的,但他还是准备离开,因为这么多年来,他清楚的知道,什么时候送出匕首,什么时候收回匕首。
但人生就是这么无奈,不如意事,经常十之八九,他想收,却怎么也收不回,只因他的手腕上,不知何时,沾了一片落叶,风宿秋手中有落叶,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落叶由黄转绿,恍如修道尽头说的返老还童。
绿叶随即没入风宿秋体内,一股绿意,自其手臂沿全身而去。
风宿秋不得其解,问道:“秦默予,你利用老夫的落叶,然后避开老夫耳目,最后加诸我身,老夫能够理解。凭你的功法,落叶逢春,也不难,老夫也可以理解,你这样,是为何意?”
秦默予不曾回头,甚至连风宿秋不断向前递送的匕首,也视而不见,淡淡道:“对你而言,是落叶,对秦某来说,可非如此。”
风宿秋道:“哼,故弄玄虚,那又是什么?”
秦默予道:“在秦某看来,就是落叶,他也是一枚种子,至少在它身上,是一股生的力量,哪怕它化作春泥,也可护着来年花。”
闻此,风宿秋脸色大变,只因他不仅连手动不了,连脚也移不开,恰如脚下的小草、旁边的古树一般,扎根在了此处,只见他道:“所以在你眼里,老夫也仅仅是一枚种子,一滩春泥而已?”
秦默予道:“不错。”
风宿秋终是有了些慌张,他的术法中,的确有落叶,但要他真正做落叶,实也非他所愿。
只见他双腿用力,试图逃离此处,奈何脚下已被绿植缠满,只一会儿谈话时间,就变成了这样。
他的手,同样如此,不管是向前送,还是向后退,均不能遂愿,随着时间推移,他周身爬满绿植,若非那双眼睛还有些许灵动,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植物人”。
灵动的双眼,终是有些不甘,所以大千世界中,忽然狂风大作,不仅吹起了地上小草,还掀翻了参天古木,就连一只淡定喝水的小鹿,也急跃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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