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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识人之术

于当下乘人之危的李知焉,他们倒没有如道盟一众那般“客气”,火把若流星,沿着弧形轨迹,径直向李知焉落来。
火把还好,于火之子的李知焉而言,无甚伤害。
可气的是,有人捡起了地上石头,掷了过来,见有人如此,许多人亦有样学样,许多石子也就落在了合家欢酒楼外,李知焉处。
一些石子落在他脚下,十米开外,一些石子就落在了他的脚下,
当然,一些石子,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身上,甚至头上。
即便是如今的李知焉,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也不能做到铜皮铁骨,故此,李知焉在施展心法的当下,被砸的头破血流,衣衫也被血污和泥土弄的脏乱无比。
见形势向好,干猴儿几人,也已到了道盟一众后,窃窃私语起来。
倒非他们数人如此,而是整个道盟,都是如此,几个大佬似是乐见此事,也不横加干涉,这种势头就愈演愈烈。
随着藏山镇百姓的怒火,也便碎了这寂美的夜。
肖大福打趣道:“猴子,你刚刚不是动用识人之术,说这人行事,可参透一二?”
肥猪王道:“是啊,猴哥,你解释解释,他这是要做什么?”
刘久仁道:“还能做什么?刘某自认对废剑老已是非常过分,但不曾想到,还有人更甚之,真是有吾辈之风范,这虚伪一道,刘某是自叹不如。”
竹竿儿道:“要不这样,猴哥,再用你那识人之术看看,是不是哪里看错了。这样一个大法术,要是因此不灵验,岂不可惜了。”
干猴儿挠挠头,于兄弟伙的嘲笑,亦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想不到,这人行事会如此乖张,明明前一刻还与废剑老谈的不错,下一刻,就下此狠手,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收起那一丝丝欣赏之意后,为之一叹,嗫嚅道:“也许.....也许并不如你们想象中那样。”
肖大福道:“猴子,这可不是嘴犟的时候,要不大家再用识人之术确认一下。”
闻此,除了干猴儿,一众人颇有兴味,又朝李知焉望来。
此时的李知焉,已与片刻前有所不同,其脚下石子,已不再与他平起平坐,而是试图淹没了他。
不错,在藏山镇百姓的努力下,合家欢酒楼外,已是聚集了藏山镇前所未有的乱石,大的小的,不一而足。
但只要细看,你就能发现一些刚刚掰断的檐角,除了这些,还有臭鸡蛋和烂菜叶,也不知这些人怎么做到如此的,毕竟如此夜晚,那市集定是关了门的。
就在这时,李知焉背上剑匣,忽然一阵抖动,一道黑影,从中窜出,有些讶异。
故将讶异的眼神,看向剑匣外的李知焉,好在头破血流的李知焉,还是让她认了出来,只见她疑惑道:“你这是干嘛?”
李知焉额头上,汗液和血液混合,让他有些难受,对此,倒是有些意外,但还是和煦道:“皇甫姑娘,你怎的出来了?”
黑影,正是皇甫珺。
皇甫珺道:“没有那家伙的压制,我自然出的来,只是没有夜魇的守护,我这缕残魂会加速流逝。你知道那家伙去哪儿了吗?”
李知焉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那家伙”,道:“吕大哥在我识海,他正在......”
不等他说完,在皇甫珺“哦”的一声后,就窜了进去。让说到半途的李知焉,撇嘴亦无语。
毕竟以这样的方式,随意闯入他人识海,可是非常危险的,也不知她哪来的勇气,以及对自己如此的信任,李知焉如此想着。
那李知焉识海中,皇甫珺突然出现,也打断了吕义财两父子的含泪相叙。
吕至诚见此,有些慌乱,迅速拭去眼角泪水,责怪道:“你来干什么?”
皇甫珺似是见不得他如此,又想着刚才那可笑场面,玩味一笑,赌气道:“此处乃是李兄弟的识海,又不是你吕家私宅,你吕至诚来得,我皇甫珺就来不得?”
言罢,遂看向吕至诚身旁那老人,见老人笑容和煦,望着她点头示好。
见老人这番气度,与这可恶家伙倒有几分相似。再联想到这可恶家伙的失态,不用想也知道,这老人,定是这可恶家伙的父亲。
念及于此,皇甫珺倒有了些不好意思,自动在脑海中弥补出某种画面后,讪讪道:“这位.....定是吕伯伯了吧。”
吕义财道:“老朽吕义财,皇甫姑娘是吧?”
皇甫珺讶异道:“吕伯伯,你怎知我名字的?”
吕义财笑道:“你刚不是自己说了吗?”
皇甫珺想起刚到此处时的形象,挠挠头,亦有些不好意思,但忽然想起一些事来,连忙道:“吕伯伯,外面躺着的......”
吕义财淡然道:“皮囊而已,不必在意。”
皇甫珺道:“那臭小子竟然对您......?”
吕义财打断道:“不可如此说知焉,要不是他,老朽这最后时刻,还不能与至诚一见哩。”
皇甫珺道:“是他将您攫取到这里的?”
吕义财道:“不错......”
吕义财又将之前发生之事,再次复述了一遍。
亦如吕至诚一样,皇甫珺越听,眉头蹙的越紧,道:“刚才见李公子在外,被万夫石袭,若长此以往,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想来皇甫珺也是一个直性子,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但就是想不到,这样一句,径直让吕至诚低下头来,惭愧不已。
于他而言,本是该出去护卫李兄弟的,而非在此处贪恋与父亲的相聚,毕竟这终究是他自己的事,却要让李兄弟来为自己承担。
皇甫珺一个白眼,没好气道:“吕至诚,你是不是感觉愧疚?”
吕至诚道:“李兄弟做到如此,吕某自然愧疚。”
皇甫珺道:“你是不是又不想与吕伯伯失去这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闻此,吕至诚痛苦的垂下头去。
皇甫珺接着道:“我有一个两全的办法。”
吕至诚迅速抬头,道:“什么办法?”
皇甫珺道:“你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替你出去守护李知焉。”
吕至诚道:“你这样出去,挡的了一时,但也将永远的消散在天地间。不行。”
皇甫珺撇嘴,有些不满,亦有些欣慰,道:“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吕至诚不看她,假装镇定,冷冷道:“不行就是不行。”
皇甫珺噗嗤一笑,道:“吕至诚,这些年来,还是那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本姑娘?”
吕至诚不看她,转首看向自己父亲,见吕义财笑容和煦,和煦的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就有些手忙脚乱,嗫嚅道:“怎.....怎么可能,你是魔族的大魔头,我吕至诚以诛杀你等为人生快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还有,这里乃是李兄弟识海,你可不要胡言乱语。”
皇甫珺道:“哼,乱说话?本姑娘见你才是打胡乱说,别说李兄弟识海,就算是全天下,喜欢这事都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想着父亲还在场,吕至诚满脸通红,也不知她是怎么了,非要在今日提及此事。瞪她一眼后,小声道:“爹爹还在场呢?”
吕义财笑道:“皇甫姑娘说的不错,喜欢这事,即使天下人尽皆知,也不是什么坏事。”
皇甫珺回瞪他一眼,得意道:“听到没?”
吕至诚道:“可.....可她是魔族战将?”
吕义财笑的更加开心,道:“傻儿子,喜欢就是喜欢,与他的身份,地位,种族,都没有关系。”
吕至诚道:“你能同意此事?”
吕义财道:“就算皇甫姑娘是魔族,那又如何?只要你喜欢,爹爹什么时候不支持你了?”
皇甫珺更加得意,道:“听到没,呆子?只要你说一句喜欢我,我就替你尽那守护之责。”
吕义财道:“不可,老朽本是残躯,何须连累到你们。在这最后时刻,老朽能见到你和至诚,已是这数十年来,最开心之事了。”
想着这数十年来,吕老伯的各种经历,吕至诚和皇甫珺迅速跪下,他们本是有机会见面的,只是吕至诚出于大义,将皇甫珺压制在了夜魇剑里。
当然,大义里面有无私心,便不得而知了。
而皇甫珺,则是为了赌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吕至诚同样压制在了至诚剑里,同样的,有没有私心,就不是常人能知晓的了。
毕竟两人这般模样,任何的生命流逝,都是对那“天长地久”,一次不小的损耗。
吕义财见两人如此,欲扶起,但想起刚才之事,淡然一笑,道:“你们不必如此,更不要后悔,这是老朽不想见到的,有些时候,你们倒可以跟知焉学习学习。”
突然,吕义财稀薄透明的身子,若镜子般,碎裂在李知焉脑海里,带着他那淡淡笑意,带着他对人间的善意,消失不见。
合家欢酒楼外,一座巨大的石磨,若战场上骄傲的将军,绕着李知焉转动开来。
想必要以这样的方式,羞辱对方一番,且李知焉头上,已被其砸了个大窟窿,血流如注。
他按在吕老伯额头上的手,连同另一只,同时按在了这个窟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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