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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圆月、蝙蝠

郑行远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还自然的点了点头。
只是他刚点下的头,就犯了难,他想说,这场架可不可以不打,因为他已不再年轻,也过了那个冲动的年纪,更不需用修为去证明一些事情,所以这无聊的比试,可不可以不要进行。
但由不得他,沈公子既已站出,他就很想比试,只因他很年轻,也是冲动的年纪,修炼了如此之久,很是需要找人来验证一下他的修行成果,一个破空境初期,倒的确是不错的陪练。所以下一刻,他的剑,连带着他的人,一并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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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李知焉,此时的他,已立在屋顶上,夜风吹起他那粗糙,却也干净的布衣,清影和赤霄环绕,再配合其俊秀的脸庞,在这夜里看来,也是颇为潇洒写意。
而对面那风行空,看去却凝重不少,在梅鹤居时,他便见过少年,那时的他,虽被少年刺伤,但他从未将少年放在眼里。
今日再见,已是物是人非,少年没变,还是那样淡然,他也没变,修为还是那样。
但少年又变了,只因少年在廖府风云中,已然可与破空境后期一战。所以在他心里,也得与时俱进,结合当下,产生些变化。
就在刚才,他就证明了这些变化,非常必要,他的剑,已足够快,但还是没快到伤及少年分毫,那么这至快的剑,就没了它快的意义。
快剑没有意义,对面袭来的剑,却意义非凡,一个不好,就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拔剑来挡,哐当一声后,他再次出现在另一栋民房屋顶。
有声起,这屋顶的主人刚欲大骂,似是瞬间被一只手捂住,再无声息传来。
静静的星光散下,李知焉也静静的看着他,与其说看他,不如说看他背后的月色。
在街道上,灯火还会与月色争宠一番,但在此处,月色很美,如一轮玉盘悬在半空,让人忍不住去邀那月中仙子,进而与之共饮。
古人诚不欺我,登高望月,世间美事也。
只是这硕大的玉盘,并无想象中的仙子出现,而是飞来一只蝙蝠,由小及大,也代表这只蝙蝠,由远及近。
待蝙蝠站定,不错,不是趴着,也不是悬挂着,就是站着,李知焉才发现,这蝙蝠的确很大,与人一般。
因为他就是一人,一位成年人,一位成年男人,若让他那砂锅般的拳头打中,定会脑浆迸裂。
幸运的是,他并不用拳。
也不幸,他好像用一把刀,刀很大,足以在战场上斩下一只马头,所以这刀,便唤作斩马刀。
来人非他人,正是廖府风云的当事人加幸存者,也是道盟的军部执事,廖化文。
说幸存者对他而言,有些可笑,但若这话出自袁成仇之口,也不是不可如此说,毕竟这样的话,取决于说话对象的不同。
可惜的是,这里没有袁成仇,所以他的到来,引起了包括张士在内的所有人注意,因为道盟六大执事已有两位聚于此,可想今日这里,定会有一番大事要做。
廖化文的确是来做大事的,在平静多年的江湖中,李知焉之事,便是天大的事。
因为他关系着道盟是否真的可以统御天下,毕竟有数位圣人境的道盟,与没有圣人境的道盟,完全是两回事,若此番成事,他道盟再不用谨小慎微,看那四位圣人境脸色行事。
散落在街道各处的道盟执事见此,瞬间展颜看来,夜色虽朦胧,但这么大的蝙蝠,还是能清楚看到,且这么大的蝙蝠,还能口吐人语的,还能在这时赶来此地的,唯有他们的廖化文廖大人。
廖化文双手负后,立于月色之下,多年的上位者气息让他看来,不怒自威,道:“李知焉,真是新仇旧怨啊。”
闻此,李知焉竟认真思考起来,最后点头道:“不错,新仇旧怨。”
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如此说,于他而言,的确是新仇旧怨,这厮之前对母亲不敬,是为旧怨,今日来此,多半又是为抓捕自己而来,自然可说新仇。
但对廖化文而言,说这新仇旧怨,也没什么错,于公于私,都可如此说,在廖府风云中,这小子就站在廖府、道盟的对立面,不管是针对他廖府,还是针对道盟,都不能放过这小子。
李知焉的答话,倒是让他一愣,虽为道盟高层,却也并未对李知焉出手过。
在心里,是敌对这小子,但终究只是心里,他怎么可能知道,亦有些委屈,道:“臭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在九湖城,你害的我廖家家破人亡,难道你还受了委屈?”
李知焉认真道:“不是李某害的你家破人亡,而是你廖家自己害的自己。”
廖化文道:“你不去我廖家,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李知焉道:“即使我不去你廖家,你廖家还是会家破人亡。”
廖化文咬牙切齿道:“臭小子,强词夺理。”
李知焉撇嘴,他觉得自己并未说错,为何就被人说成强词夺理了呢?
难道像这样的家族,还能长久不成?
廖化文不在意他如何想,因为他那斩马刀,已是划了过来,银光一闪,恍如月色忽至,洒在李知焉身周。
李知焉好似不大喜欢这样的月色,脚下一蹬,闪避开来。
斩马刀便落在李知焉之前所立处,稀里哗啦,一撂瓦片随着刀的落下,径直落向屋内,屋内也在此时,传出一道惊呼,不过马上便被人制住,瞬间又安静下来。
于这样的安静,李知焉却皱眉头来,他能避过廖化文的手段,但这些民宅可不能,若自己一直如此,那么此地民宅,定会被毁坏大半,当然,民宅还好,要是伤了这些人性命,就不好了,毕竟民宅可修葺,而人命,可不会再重来。
念及于此,几个闪身,便到了合家欢酒楼外,开阔处。
沈公子与郑行远斗得正酣,见李知焉撤来,一声大喝,两剑相交后,各自退后数步,收剑而立。
因为他们发现,李知焉身后,还有两人追来,有这两人在,他郑行远不需再出手,于沈公子而言,有这两人在,他大可去挑战一座更高的山。
从衣饰上看,两人也高下立判,沈公子虽出了一身细汗,但周遭衣衫,还算完好。
那郑行远与之前相较,便有了诸多不同,他的华贵衣衫,又碎成数块,有肌肤从中露出,看去尤为滑稽。
为何要说“又”呢?
只因在灵隐寺时,他就是这样被人羞辱的,低首看向破烂衣衫时,一股羞怒感,又重新浮现,冷哼一声后,也不知在哪里掏出一套新的衣物,随意的套在了身上。
为此,又有些得意自己这番顾虑周全,大概意思是,没想到吧,郑爷还做了两手准备。
想必经上次后,这厮在这方面,下过不少功夫,做过不少功课。
张士冷漠的双眼中,却时刻关注这边动向,见两人尾随李知焉而至,也不再戏耍何豪珅,撤了回来。
只是那举着的金元宝实在找不到地方放,就被他随意的放在了廖华文、风行空和郑行远一等人处。
此举,让众大佬头顶,垂下一头黑线,不知道张士的,定会认为这厮无聊至极,一点高手风范都没有。知道的,对此却是习以为常。
何豪珅没接触过他,但经这简短的“沟通交流”后,他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倒不是说这片刻间,被他高深的修为捉弄,而是这厮的嘴上功夫,那真是对精神的极致摧残,他想不到,一个人能粗俗到这种地步。
此时收起那元宝神通,踱步至场中,与廖化文点头致意后,道:“廖兄赶得是真及时,不然何某可要受这畜生的罪了。”
张士呵斥道:“肥猪王,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何豪珅不搭理他,因为他知道,一旦接过话头,这畜生又是没完没了,接着刚才的话题,小声道:“廖兄,可还有援军,若只是我们,想必连这畜生都收拾不了。”
廖化文道:“正慢慢向这边靠,以军镇的行军速度,还需一些时间,我们拖着就好,可有缓敌之策?”
何豪珅道:“缓敌之策倒是有很多,那边我们用阵法困住一老者,而那老者,李知焉非常在意,想必这也是他一直未走的原因。”
郑行远道:“两位大人,不说那老头子,就是这民房中随意弄一人,那傻小子也会中计,谁叫他那么伟大呢?”
廖化文转首向郑行远,含笑道:“那就好。我们接下来当如何?”
于郑行远的表现,廖化文非常满意,所以便将问题抛给了他。
如果可以,锅肯定也是要他来背。作为陆定国多年的老将,这招用来,简直可说驾轻就熟。
于军部大佬的重视,郑行远有些自鸣得意,哪会想那么多。
心想如今自己,在陆大人那里失宠,若能得军部大佬青睐,也不失为自己黯然的仕途,开的又一方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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