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注定是焦点,在天道宫如此,在青云山,同样如此,随着灵隐寺事件,广布天下。
陈留郡。
一盏孤灯系梦游,陈留郡上,楼外楼。
陈留郡上,本没有楼外楼,崔少爷到了这里,便有了这楼。
有了其存在的价值,以及其存在的必要。
至于为何要叫楼外楼,想必老板认为这楼,定要高其他楼一筹。
这楼不仅意境上高,实际上也真的是很高,至少在陈留郡,它就是最高。
取这么有意境的名字,建这么高,那它用来干什么的呢?
这也是大多陈留郡百姓,都想问的问题。
出于好奇,也不乏有人进去一睹究竟,只是出来时被人问起,只说这楼外楼的饭菜,真是好吃,就是太贵了些。
不错,楼外楼就是吃饭的地方,至少从最底层看去,就是如此,不要以为没人吃饭,就错认为这是卖家具的。
陈留郡的夜,实在太暗,也正因此,楼外楼的灯火,便显得极为明亮,就像指引郡上百姓回归的灯塔。
不过传言这里吃顿饭要一个月收入时,许多夫人即便让自己家的小船触礁,也将自己家男人按在了家里。
楼外楼也并非一人都没有,至少从门口看去,还是有人的,因为就在门口那桌椅上,正坐着两人。
唯独让人奇怪的是,这样两人,为何会走到一起,按理说,不应该才是。
待近些看时,其中一人,正是崔少爷,而另一人,则是之前大闹过袁家的方主事。
方主事吹起浮在茶汤上的泡沫,呷一口茶后,道:“崔少,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崔少爷道:“本少爷也知道不是办法,按理说,歌舞加吃饭,是行得通的,至少在洛河郡,这种模式,便是极为成功的商业案例。”
方主事道:“洛河郡之所以成功,那是因为有你,陈留郡之所以不成功,想必......还是因为你。”
崔少爷道:“怎么说话呢?本少爷怎么了?从之前几位顾客反馈来看,他们还是挺满意这里的。”
方主事道:“他们当然挺满意,他们家女眷可不大满意。”
崔少爷道:“是不是他们家女眷满意了,我们生意也就好起来了?”
方主事道:“大....大概如此吧。”
崔少爷道:“男的呢,喜欢看女的,女的嘛,自然也喜欢看男的,如果我们再去找几个男伶,是不是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忽然,方主事一下坐的笔直,义正言辞道:“在下认为此事不妥,吃饭之地,当然是单纯的吃饭就好。”
崔少爷一愣后,继而一个激灵,道:“英雄所见略同,本少爷也认为不妥。”
方主事道:“在下尚有要事,就...先行告辞了。”
话虽如此说,但却向崔少爷后,一抱拳。
说完,便行色匆匆,像是真有事,竟然一个箭步后,跑了出去。
崔少爷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本以为接下来,要迎上狂风骤雨。
不过身后之人,却坐在了之前方主事的位子上,正是袁小洁。
只见她道:“听说你们这酒楼的招牌菜.....是歌舞表演?”
崔少爷讪讪道:“哪里,哪里,临时助兴,助兴而已。”
袁小洁道:“要不,让我这个未婚妻也来助助兴,一来,辅助夫君成事,乃小女子分内之事,二来嘛,作为袁家家主,这也是我袁家产业,同样分内之事,我说的,可对?”
崔少爷摆手道:“不敢,不敢。”
袁小洁道:“我说你现在拥有如此天赋,也不好好去修炼,竟想着这些低俗、下三滥的事情,不说那些天之骄子,就拿和你境遇差不多的李知焉来说,人家现在也已有了独对破空境的能力,而你呢?”
崔少爷道:“说到这,我叫你打探李知焉的消息,可有了眉目?”
袁小洁道:“最后收到的消息,说在苏定方的担保下,他暂时性命无虞,至于以后怎样,唉,难,非常难,杀了陆劲松,陆定国怎会善罢甘休。”
崔少爷偷瞄一眼,不确定道:“要不....让他来这里避避风头。”
袁小洁道:“两点,第一,现在我们根本不知他在何处,怎么找到他?第二,即便找到了,我袁家这样子,也定扛不下陆定国的怒火。”
崔少爷眼泛忧色,叹息道:“这傻子也是,搞出这么大动静,有心护他都不行。”
“可以让他去武丑山,天门教。”
崔少爷道:“去黑衣人哪里,暂时来看,也是不错的选择,怕就怕,刚脱离虎口,又入了狼窝。等等,我说大叔,你谁呀?怎坐在我桌上,喝我的茶。”
刚才那突兀一句,正是出自这白发男子之口,只是他如何到得场间,竟无人发现。
此时正自来熟,坐在崔少爷右侧,沏上一壶茶后,吹起浮在茶汤上的茶叶,呷了一口,看去,颇为惬意,道:“你这里....难道不是吃饭喝茶之地?”
崔少爷一愣后,马上变换一副嘴脸,赔笑道:“客官,大半夜到此,恐怕是从远方而来,舟车劳顿,定是辛苦的紧吧,我们这里不仅有上好的酒菜,还有漂亮的姑娘.....”
许是说的过于顺口,一下,便说了一多半,根本刹不住,也忘了身旁,未婚妻还在,想到时,已为时已晚。
不过于白发男子而言,却说的刚刚好,道:“那就先上几坛酒,将你家拿手的好菜,都上一遍,至于姑娘嘛,我看这位姑娘就不错,就她吧。”
崔少爷已然有了些火气,不过想着做生意和气生财,便忍着不发,咬牙道:“客官,这位姑娘是在下未婚妻,不在这范围内。”
中年男子道:“有些东西,只需一眼,你就会喜欢上她,就像这位姑娘。”
崔少爷道:“第一,你喜欢别人,别人可不一定喜欢你。第二,我未婚妻可不是东西。”
袁小洁能感觉到,这白发男子对她,无半分敌意,甚至还有一丝亲切之意,刚有些得意,听崔少爷如此说,越听,越不是滋味,一拳送去,道:“你才不是东西。”
崔少爷捂着脸,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发男子笑道:“我说两位,你们就不认识我了?”
崔少爷道:“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你以为你是......”
“谁”字还未出口,便差点尖叫出声,拉住袁小洁,退到数米开外,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白发男子道:“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崔少爷道:“你可知,现在道盟的人,都在找你。”
白发男子大笑道:“又能怎样,该吃饭,还是得吃饭,作为酒楼老板,管那么多作甚,准备好酒菜就行,要是这位姑娘能为在下助助兴,那更是好的紧。”
袁小洁修为高于崔少爷,但却被他护在身后,神情戒备,道:“袁教主,之前有所冒犯,是崔凯个人所为,与小洁无关,若要喝酒吃饭,姑娘作陪,崔凯定让袁教主您满意,甚至今日将崔某掳了去,也无妨,只要放过小洁就行。”
这白发男子,正是天门教教主袁成仇。
只是今日他,为何会到得此处,不得而知,不仅世人不知,甚至他自己,恐怕也是不知,就像他不知自己,怎么就成了天门教教主一样。
袁成仇道:“我掳你作甚?”
崔少爷道:“这不是你们天门教一贯的作风吗?”
袁成仇道:“我们可不是什么垃圾都要的。”
崔少爷听此,差点炸毛,揎拳捋袖,大怒道:“我说袁老匹夫,士可杀不可辱,本天才现在已是水之宠儿,请你收回刚才所说的话,要不然......哼!”
袁成仇道:“真的吗?”
崔少爷道:“这还能有假。”
似是要证明此事,虚空一划,甚是写意潇洒。
也因此,整个陈留郡的水元素,都被其调动起来。
不时,月明星稀中,竟飘起了淅淅小雨,让人看来,颇为怪异。
袁成仇点头,似是对此非常认可,道:“嗯,果然不假,本座收回刚才的话,你这样子,倒的确值得本教主一掳。”
崔少爷听此,彻底傻了眼,急忙道:“教....教主,我...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半空中,雨还在下,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许是极度想证明自己的天赋,刚才唤来太多水元素,以至于雨越下越大,落在地上,噼里啪啦,就像被傻子打在脸上的巴掌,嘲弄至极。
这噼里啪啦声,也将袁成仇的目光,引了过去,望着门外的雨点,道:“你这样子,可不大像开玩笑。”
崔少爷哭丧着脸,心道:以后这天赋,千万不要轻易示人,唉,虽然知道藏拙是一件好事,但架不住自己坠入囊中,锋芒毕露啊,可真真是天妒英才。
想到这,心中便无来由的,涌出慷慨赴死的悲壮来,道:“教主今日到此,想必是为崔某而来吧,绕这么多弯干嘛,真是虚伪。”
袁成仇困惑道:“因你而来?”
崔少爷道:“难道不是?”
忽然,袁成仇脸色一变,直至扭曲,两手抓住头部,看似有些痛苦,喃喃道:“我为何来到此处?”
崔少爷道:“我怎......知你为何来到此处。”
袁成仇不理会他,继续喃喃道:“为何这里......如此熟悉。”
就在此时,崔少爷也看出了袁成仇的诡异,吩咐一众店小二,迅速离开,然后拉着袁小洁,快速离开了楼外楼。
刚行过一条街,楼外楼就轰隆一声,塌了下去,这栋刚建的陈留郡最高楼,就以这种姿态,消失在陈留郡百姓,疑惑的眼中。
唯独空中飘着一句话。
“只有这栋楼,不大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