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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靡计不施

此话一出,魏文贤等人,瞬间懵在原地。
魏文贤虽未出过青云山,但还不曾孤陋寡闻到,连道盟圣女的名头都不知晓。
自然也就知道,圣女可出嫁,但绝不可受辱的规矩。
盟规中,圣女出嫁之日,就是新一任圣女诞生之时,只因嫁为人妇的圣女,要自动放弃圣女的资格。
但现在,圣女未嫁,却受了辱,若被道盟知晓此事,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萧回风回礼道:“魏先生有礼。”
魏中则歉然道:“魏某教子无方,让殿下见笑了。”
想起刚才之事,萧回风又是一阵脸红,也不知怎的,今日她已脸红了多次。
不过于这种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客气道:“抱歉,魏先生,是小女子坏了魏公子好事。”
同样不知怎的,在青云派,她总不喜欢用“本宫”之类的自称。
魏中则冷哼道:“这逆子如此行事,魏某定要给殿下一个交代。”
转身向魏文贤后,那一众青云弟子,道:“去将你等师叔伯叫来,再让刑堂堂主到此。”
萧回风见此,连连摆手,道:“魏先生不必大动肝火,这只是一件小事,没必要劳驾各位长老到此。”
魏中则道:“也许对殿下来说,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魏某及青云派来说,这可是一件伤及道统的大事,若任何弟子都可如此,那青云派离消亡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魏文贤脸色,刷的一下苍白,以前虽也被父亲责罚,但都不过几大板子之事。
当下看来,定不再是几板子之事那么简单,毕竟打几大板子,何须叫上这么多师叔伯和刑堂堂主。
场间形势,已然变幻多次,不过溅玉瀑,却依然,水流,怒气冲冲自高处砸下,再溅起千万晶莹剔透的水滴,发出轰隆声响。
之所以说变幻数次,是因为当下以溅玉瀑为背景,在此置放了几把简洁的椅子,若再将清心大殿罩在此处,就是一个简易且贴近自然的清心大殿。
简易,是因为这里只具备了清心大殿的模子。
贴近自然,以溅玉瀑作景,以长空做屋脊,以骄阳做灯,此情此景,世间门派虽多,但世间门派中,却是没有的。
椅子上,坐着数人,正是青云派二长老何焕生、三长老莫问天,以及五长老魏中则,还有一位坐着的长老,定是青云派那六长老无疑。
萧回风也坐在了其中,且与何焕生并列,坐在了正中位置。
刑堂堂主计不施,则站在众位之前,地上跪着魏文贤,及那位吕姓女子,只见他道:“魏文贤,你可知晓,我青云派是一个有规矩的地方。”
魏文贤道:“弟子长期身在青云派,自然知晓。”
计不施道:“既然知晓,为何要犯?”
魏文贤道:“计堂主,弟子就是因为知晓青云派法规,所以有一事不明。”
计不施道:“说来听听。”
魏文贤道:“弟子到底犯了什么法?”
计不施道:“看来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让本堂主说出你等恶行,才能死得瞑目?”
魏文贤道:“洗耳恭听。”
计不施道:“我青云派师承上古道家,直至祖师爷在青云山,开宗立派,数百年来,派中先辈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才发展至此,有了我青云派之今日,你可知,青云派之所以有今日,是为何。”
魏文贤道:“为何?”
计不施道:“与青云派弟子秉持人道,吃苦耐劳,是分不开的,也就是说,青云派本就是清修之地,我等当以修人心,筑人性,问鼎人道为己任。“
似是听厌这些冠冕堂皇,魏文贤有些厌烦,在他看来,要打便打,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便道:”什么是人道?”
这句话,也硬是将计不施问懵了,他哪知道什么是人道。
说白了,他就是想寻个法子,让这魏公子安心的挨板子而已。
魏公子他又不是不认识,老熟人了,今日之事,作为刑堂堂主的他,怎会不知道是什么,但要当着这么多长老及圣女殿下的面,说出这事,即便到了他这个年纪,也是有些害臊。
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躲不过,就不得不如此,便想找个漂亮的说辞,让这魏公子挨几十板子,这样大家面子上都过的去,要不然......还杀了他啊?
只见他道:“还未学爬,就想学人家跑,要想知道人道,就得从怎么做人说起。”
魏文贤道:“那怎么做人?”
计不施道:“这做人嘛....嘛.....”
“嘛”了许久,也“嘛”不出个所以然,此时心道:你特么能不能别问那么多问题,你以为今日这种阵势,凭你三寸不烂之舌,就能逃过挨打的份儿?当然,要死,也不会那么容易,所以你特么能不能老老实实挨几十板子,这样大家都好交差。
想到这,便朝魏文贤眨眼,希冀他能会意。
魏中则怒道:“你们在干什么,佛道辩论吗?你这逆子,当着殿下的面,做出如此粗鄙之事,真是丢尽我青云派颜面,还有脸在此逞口舌之利?”
继而转首向刑堂弟子,道:“来人,先杖责五十大板再说。”
一听说五十大板,魏文贤也有了些激动。
虽说之前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事真正来临时,还是让人不能接受。
毕竟这种杖责,可是与民间衙门不同,第一,虽受刑人自己,是修行人士,但执杖人同样也是修行人士;第二,这挺杖,可不是简单且普通的棍棒,而是十万大山中,那万年藤条,通过特殊的方法编织而成,即使受刑人擅防御之术,也会破防,打的皮开肉绽。且这种藤条,也是江湖中一些用鞭修士的最爱。
若在以前,也好说,或许刑堂堂主看在他父亲面上,私底下多少会留些情面。
不过今日当着这么多长老及圣女殿下的面,即使计不施有徇私舞弊之心,也怕是没有欺公罔法这胆。
魏文贤也来了气,大声道:“爹,文贤怎就丢青云派颜面了。”
魏中则道:“你不要叫我爹,魏某没你这样的儿子。”
魏文贤道:“文贤一直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只因文贤修为不高,在修行门派中,这就是原罪?”
魏中则不置可否,已然闭眼,别说回答,似是连看他一眼,都不愿。
魏文贤带着哭腔,如诉如泣,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不配做您的儿子,以您魏中则的身份地位,怎么也得是莫如是这样的天才,才配做你的儿子,对吧?”
当有一天,发现自己父母根本不爱自己,想来,也定是世间最痛苦之事吧。
也许在众人看来,魏文贤做出如此伤风化之事,定是罪大恶极,但在魏文贤看来,他只是在做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之事而已。
唯独这地点上,与其他人有所不同,有些人在床上,有些人在屋内,他只不过是在溅玉瀑而已,至于这男欢女爱之事,不也是全天下人都在做的事?
即便是他那不苟言笑的父亲,不做这事,能有他吗?
不管他如何说,魏中则都未再睁开眼,挺杖一下下落在魏文贤身上,让他痛不欲生,从体内到体外,再由体外传到体内。
他忽然感觉很累,感觉他的人生,有些萧索,毫无意义。
若是以前,他定会找器堂做一件超厚的臀甲,然后贴合在自己杖责的地方,但今日,他不但不如此做,反而还散去了功力,让一杖杖犹如陨石的板子,砸在自己身上,不时,其臀部便已血肉模糊。
对此,场中诸人,无动于衷,无人为他求情。
他看向椅子上,诸位师叔伯,再看向他闭眼的父亲,然后看着这些年结交的朋友,最后看看身旁这数小时前,还亲密无间的吕姓女子。
突然间发现,这些人都好是陌生,不由感叹道:”曾以为自己风光无限,原来,魏某是这么的失败,人生,可真是无趣。“
想到这里,便不再看这些人,而是看向了溅玉瀑。
小时候,他差点淹死在这里,幸好父亲来的及时,才救了他一命,但也因此被胖揍了一顿。
就像他人生中,各种被揍一样,但那次不同,父亲在责备的同时,还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所以对于那一次的挨揍,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板子继续落下,魏文贤已无心去数,只因他散去了功力,此时意识全无,他想再赌一把,赌一把父亲小时候那种责备中,不一样的情感,赌赢了,活下去,赌输了,唉,那就一输到底。
刑堂堂主已是来回看了魏中则好几次,他想不到,这臭小子今日,竟如此有种,不要命了吗?
故心道:“你倒死的舒畅,但这样,不是让老子难做吗?以后在青云派,老子还怎么面对魏中则。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又不好阻挠此事,毕竟上面几位长老都在,哪轮得到老子说话。都说老子靡计不施,现在来看,叫老子计可施,才最为恰当,无计可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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