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来到郯城城北,而北面张郃、郭嘉正带着那九千多兵士,从琅琊开阳,来到郯城。
城门敞开,袁熙亲自迎接两人的到来。
张郃下马抱拳行礼,郭嘉虽然风尘仆仆但还是面带微笑,赞道,“公子做的好呐,如此坚城也能轻而易举拿下。”
袁熙拉住两人,笑骂道:“还不是大伙齐心协力的结果嘛,不过孙策正屯军城外,形势还不容乐观啊。”
郭嘉眼中带笑,懒散说道,“破虏将军?局势不妙啊,曹操看来有得头痛咯。”
“报!少将军,有下邳来的使者。”
“公子,快去请来啊,咱们得尽尽地主之谊嘛!对不对。”郭嘉看着袁熙坏笑道。
曹宏带着随从,先是到了一趟郯城外的张元大营,然后来到郯城求见袁熙。
曹宏别的本事不大,但论到察言观色、溜须拍马倒是有一套,不然也不会被陶谦认为心腹。为了这次议和,曹宏也苦思了阵子,想趁机立功和给自家增加的筹码。
郯城南门,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将领骑在战马上,神色傲慢,傲然说道,“你就是陶谦派来的使者?跟我来吧,莫让我家少将军久等了。”
曹宏愤恨对方的无理,但在人家地盘里,无谓地逞能,只会引来杀身之祸。他强忍住愤怒,跟满脸络腮胡的周仓进了城。
此时城中百姓都惧怕地闭门不出,街道上只有一队队的青州军骑兵整齐地穿街过巷,给予城中百姓和曹宏等人极大的威慑。
周仓哈哈一笑,问一旁的曹宏说道,“嗯,大人,我军兵士怎么样,可健壮骁勇?”
孙家军、徐州军新近吃了败仗,丢掉郯城。而青州兵的表现更是骁勇善战,使得徐州高层对他们怀有忌惮。曹宏心里发悚,强笑道:“贵军真是骁勇之师,在下佩服呐。”
周仓得意非常,领着曹宏来到府衙。
“站住!将兵刃解下方能进见少将军!”守在大堂门前的虎卫喝道。
曹宏他们只是来议和,身份地位跟袁熙是平等的,要他们缴械其实是极大的侮辱。饶是曹宏愤恨的神色,也表现到脸上,几个随从更是拔出了佩刀。
守在门外的许褚哼了一声,旁边又闪出一大队兵甲整齐的虎卫,他们也抽出兵器对准曹宏等人,一点也不惯着。
许褚大声呼喝,说道,“尔等携带兵器,想行刺我军公子吗!”说完他上前几步,将前堂门外一块大石墩举起,接着奋力砸向另外一边的大石墩。
“哄”的一声,被砸的石墩断裂两半。
“你们有这石头硬吗?”许褚怒视者曹宏等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欠。
曹宏脸上一阵发白,神色数变,他赔笑道:“壮士严重了,我等除下兵器就是,不值得伤了两家和气。”说完他解下佩剑,还让愤恨惊惧不已的随从解下兵器。
许褚冷哼一声,将曹宏带到大堂。
曹宏打量着,大堂里青州军的一众文武,随即行礼说道,“在下曹宏,陶徐州派来议和的使者,让少将军久等了。”
“曹先生请坐吧,陶使君可让你带来什么话?”袁熙看着滑头的曹宏问道。
曹宏呵呵一笑,说道,“陶使君说,跟袁车骑有多番误会,导致两家兵戎相见,如今他诚心化解两家恩怨,还望少将军能促成此事。”
郭嘉眯眼笑道,“我家公子也不想跟陶使君交战,只是碍于曹袁两家的盟约,我家公子有心促成两家和好,只是你们徐州军杀了我们不少兵士,就此退兵恐怕将士多有怨言呐。”
“我诚心来议和,少将军有何要求尽管说来,我徐州当尽力弥补,以结袁家之欢心。”曹宏知道对方会趁机敲诈,所以他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奔主题。
袁熙摆摆手,淡淡说道,“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出征久已,军中粮秣不足,恐怕不足以支撑我军回到青州呐,曹大人你看这。。。”
“少将军,待要,多少粮秣?”
郭嘉笑了笑,配合说道,“也不多,一百万石粱米,一百万钱,这就足够了。”
曹宏惊怒地跳起来,说道,“这么多钱粮,足以供养六万多兵卒,一两年开销,我徐州哪有这么多,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袁熙脸色变冷,厉声道,“我多少青州好男儿丧命在徐州,着安抚的费用就不止这些了。曹操军正屯军彭城,如果我军配合夹击,莫说这么一点粮秣,就是整个徐州我们也拿的下来。曹大人好自为之吧。”
曹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快速地盘算利弊得失。
这时传令官跑进了大堂,禀报道,“报!兖州军派来使者,说要求见少将军!”
听到袁熙巨额的开价,曹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里盘算利弊得失。
“报!兖州军派来使者求见少将军!”,这时传令官跑进了大堂。
袁熙郭嘉对视一眼,心道这曹操的人来的太及时了,这神助攻打的漂亮。
郭嘉来到曹宏身边,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曹先生,请您到隔壁的屏幕后,稍等会,说不定待会您就会改变主意了呢。”
曹宏想不到袁熙会让他旁听,只得起身来到旁边的帷幕后面,看看袁曹两家有何勾当。
一会后,戏忠携带着曹操大公子,曹昂来到大堂。
“在下颍川戏志才,携我家大公子曹昂,见过袁二公子。”戏忠行礼道。
“某奉曹公之命特来拜会,公子莫非连盏茶也不肯相邀?”面带浅笑,戏忠像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袁熙拱手一礼,撤步一旁说道:“戏先生言重了,是熙的不是,请!”
戏忠带着曹昂,与袁熙并肩走向议事厅。
进了大厅,戏忠环顾四周,很是诧异的问道:“公子麾下非袁冀州可比啊,不知……”
“戏先生何必明知故问?”微微一笑,袁熙说道:“某所为之事,怕是没有一样躲过君之耳目。”
与袁熙相互凝视,戏忠哈哈笑了两声说道:“甚好!甚好!公子如此,你我说话也是省了许多周折。”
袁熙嘴角带着淡淡的浅笑,心底却是压力重重。
他周旋于袁家兄弟之间,接触的幕僚也是各怀心思。
智虑通达之人不少,然而陷于争斗,幕僚之间相互攻讦,以至许多人虽有才能却无力彰显。
戏忠身在曹操麾下。
以曹操用人之能,幕僚之间或许存在彼此不服,却不会公开争斗。
更何况曹操长子曹昂尚未战死,膝下嫡子唯有曹丕略大点。
三子曹植、四子曹冲,如今尚为孩童,完全不懂何为争权夺势。
曹家要比袁家纯净了许多。
戏忠身在曹家,尽展才干、抱负。
然后袁熙来到曹昂面前,热情说道,“子脩兄,怎么会是你,咱们自打洛阳,联军解散之后就没有见过了吧?世事无常呐!”
曹昂也是颇多感触,但经过这两年来诸多事,他跟袁熙之间的关系,再也不复当年,裂痕隔阂不自然生起。
想到曹操临行前的吩咐,曹昂挤出个笑意,略显尴尬说道,“显奕,你可好,成了独领一方的豪杰大吏,而我还是父亲帐下一个小将。这回非你做东请酒了。”
袁熙立即让人备下筵席,看着老朋友曹昂说道,“军中虽然清苦,但一顿酒饭,我还是请得起子脩你的。”
戏忠帮衬道:“二公子跟我家大公子,乃发小之交,曹袁两家又亲密无间,这就勿需客气了。”
酒席间,戏忠让曹昂连连给袁熙劝酒,袁熙浅尝即止,倒是曹昂仗着酒量好,加上心情烦闷,喝了不少,道也直性子的人。
“二公子,首先恭喜贵军拿下郯城。得知公子停在此,曹公特意遣某前来……现在我家曹将军就屯军博阳,盼望二公子出兵夹击博阳的孙坚军。”戏忠直言不讳说道。
“是戏先生强求前来吧?”待戏忠说完,袁熙就说道:“某乃袁家二子,曹公爱才,且忌惮袁家,怎肯轻易让戏先生前来?”
从初见起,戏忠每句话都压着袁熙。突然被袁熙说穿根由,戏忠也是愣了一下。
接着袁熙迟疑了一会,接着刚才戏忠说的话说道,“先生所说正当如此,但我军强攻下郯城等地,兵卒伤亡惨重,粮秣辎重又缺乏,自保尚且困难,恐怕再无兵力前去博阳会师了。”
戏忠知道,不抛出点利是不行的,他向曹昂打了个眼神,后者会意道:“显奕,父亲说你我两家世代交好,理当不计险阻地互助,前此你缺粮而向父亲借的军粮,父亲说念青州疲困,就不需你还了。”
郭嘉眯眼盯着两人,这是先发制人的招数,对方装出这么大度,如果己方再讨价还价,这就显得理亏了。
戏忠再抛出了个诱饵,说道,“某来此,乃有良策献于公子……二公子,只要击败孙坚军,徐州指日可下,届时我兖州接管彭城、下邳、广陵三郡,而二公子接管琅琊、东海两个富庶之地。袁曹两家就双赢之局了。”
袁熙心中一动,如果真能占据了徐州北部,待修养三两年后,联结青州,他就真的有了征战中原的资本了。
但弊端也不小,首先这次得罪了徐州大小士族,再则徐州百战之地,在这里就难免被长期地拖入战争泥潭。最重要一点就是白白便宜了曹操这个大敌。
“先生所献之策,某只听一半,至于另一半……”袁熙并未急于发问,反倒不紧不慢的说道:“某自有决断!”
“袁公礼贤下士,公子因何却是如此!”失望的摇了摇头,戏忠说道:“某之良策,公子竟是婉拒……”
“先生乃曹公幕僚,所献之策必是于曹公更加有利!”面带浅笑,袁熙说道:“何况礼贤下士乃上位者为之,若论身价,先生于曹公身侧与某在袁家相较,某不如君!何来礼贤一说?”
“事关重大,两位请先下去歇息,待我与部属商议后再给答复,如何?”袁熙说道,不管曹操这边怎么样,要拿到陶谦那里的好处先。
待戏忠、曹昂两人退下去后,郭嘉就将曹宏请了出来。
曹宏脸色惨白,拱手道:“少将军,万不可听信曹操谋士所言啊!曹操何人?其野心极大,吞了我徐州再图谋豫州,接下来就是少将军你了啊,他表面给你好处,但实则他自己得利最多,少将军当三思啊。”
袁熙不置可否,拿起了酒爵,慢慢思量。
曹宏再走近一步,劝说道,“少将军!徐州虽然不济,但也还有带甲勇士不下十万,加上猛虎孙坚,打起来胜负未可知也。何不早早退去,为何给曹操卖命,徒自消耗自己的兵士呢?青州和徐州一衣带水,合则两利,斗则俱伤啊。请少将军务必三思啊。”
“琅琊、东海两郡呐!”袁熙看着焦急地曹宏,幽幽说道。
曹宏一咬牙,决心说道,“少将军所说钱粮一事,在下替陶使君答应下来了。”
“如此我等,就先谢过先生,跟陶使君的厚意了。”郭嘉笑道。
曹宏突然想到什么,于是补充道:“贵军俘获的我徐州军民,还请如数归还。”
“交战中俘获的那些俘虏,随时可以归还贵方,但先生你所说的民,恐怕非我等力所能及了。他们都是逃避战祸,而到了我青州的。”郭嘉狡辩说道。
曹宏知道多说无益,自己换回了那些被俘虏的兵卒,也不至于不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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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熙将一众人都屏退下去,只剩下郭嘉。他想起了糜贞、韦氏的事情。于是说给了郭嘉听,希望他能给出一些意见。
“公子不可错失如此良机!”郭嘉惊喜道。
“我也知道糜小姐她们,可以做一番文章,但始终不知如何下手,奉孝你且说说看如何处理。怎么发挥最大价值。”袁熙看着郭嘉问道。
“公子应当娶了糜小姐,如此我等在徐州也算埋了个棋子,虽然暂时用不上,但难保日后不是一招妙棋。”郭嘉接着坏笑道:“主公立即将生米煮成熟饭,跟糜小姐成了好事吧。”
“奉孝你还真当这是,恶少强抢民女的戏码了,我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你且想想别的办法,有没有更好的。”袁熙笑骂道。
郭嘉思索一阵,于是说道,“公子是赞同跟糜家联姻了?那可先放韦氏跟曹宏回去,以表诚意。同时让曹宏去跟陶谦、糜竺说及此事,说此举是为了两家和好,让他们将亲事定下来,并公布开即可。”
糜家、徐州、巨富,袁熙想到这三个词组,以及老师张纮教导自己因其地用其人,于是内心有了决断。
“报!少将军,抓住一个可疑人物,说是有要是相告!”传令官跑进说道。
看袁熙疑惑,那传令官解释道:“有个中年汉子来到城门下,说是从兖州来的,有天大的急事禀告少将军。他说是‘赌坊’的下人。”
袁熙惊讶,“赌坊”是他跟在兖州刺探情报的祝奥的接头暗号。
一会,那个探子被带上来。
“公子,在下是祝掌柜的伙计。”说完,那个探子除下上衣,撕下一块写满符号的布帛。
袁熙认出那是双方联络的代码符号,于是让郭嘉取来对译本子,将消息翻译出来。
郭嘉翻看了会,脸色布满震惊,看向袁熙颤声说道,“公。子,邺城失守了!”
袁熙接过对译的本子,将整个消息看了遍。他本以为袁绍在河北一家独霸,平定并州幽州不过时间问题,但他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么多波澜。那种历史优越感荡然无存,这中间一步棋走错就可能满盘皆输。
“看来曹操那边居心不良呐,如果不是我等早就定了策略方向,而是贪图那徐州两郡,那当真彻底跟后方断了联络,也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地。”郭嘉幽幽说道。
袁熙惊怒之余,还有对曹昂深深的失望,虽然两人始终会有对立的一天,但曹昂这次的行为,无异立即断绝了两人的交情,也为后来袁熙欺凌曹家家眷,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