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要做些什么呢?要不回去再睡一会?”陶亚峰对着篝火自言自语到,之前为了和坐在篝火旁的大家说话,他调整到了一个正对篝火方向的视角,然而现在那边也只能看见跳动的火焰了。
这片空地真的很大,大到就算他们分出了一片堆放着叶子、树枝、石头的原料区,一片放置着藤蔓绳、叶子绷带等物品的成品区,又建造了一个一二楼高且活动范围宽敞的高台,一个能容纳一个篝火和数个树枝床的叶子棚后,依旧还有能让川越直树打拳,让崔俊超把陶亚峰捶一顿的空间。
这里很空旷,当只剩陶亚峰一个人之后,这里就显得更空旷了。
森林中的幽暗,营地里的空荡和身上的痛楚。
陶亚峰开始感觉到害怕,开始期盼能有小伙伴能回到营地中,开始恐惧回到营地中的或许不是小伙伴。
“没事,不用怕,昨天折腾了一天都没有怪物,就这会这么点时间,应该不会有事的,”陶亚峰看着远处的森林,林间的幽暗中隐藏着令人恐惧的未知,自言自语自我安慰,“而且柳晓君去追罗铎去了两分钟之后,程雅仙就出发了,应该很快就能追上,很快就能回来......吧?话说程雅仙应该不会迷路吧......”
emm,假设罗铎以这个速度跑,柳晓君以这个速度追,然后两分钟后,程雅仙以这个速度追过去,排除其他干扰条件,比如罗铎提前被追上并劝返,或者程雅仙迷路了......
很显然,为了排解自己内心的恐惧,增强自己的信心,陶亚峰开始在心里瞎算,试图估计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自己还要等多久,程雅仙会不会迷路这个问题,却将他的思路带到了另一个方向上:“唉,真的,程雅仙不会迷路吧,她年纪那么小,又不像柳晓君那样有着种种野外生存经验......但她走的时候很坚定自信啊,而且罗铎之前暗示过,她好像有点问题......那要这么想,罗铎就有问题得更明显了......”
“罗铎有问题,程雅仙有问题,两个沉默寡言的都有问题,柳晓君和有问题的罗铎认识,可能也有问题,崔俊超有超能力,又自称‘引导者’,自己承认自己有问题,川越直树是不良少年,问题少年,哈哈,都有问题,就我没问题,哈哈,都有问题,哈哈,说不定我也有问题,都有问题,都有问题,哈哈哈哈......”陶亚峰躺在地上,摆了个“大”字,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发展为了发癫的狂笑,而肌肉上的疼痛也伴随着这些动作开始剧烈,这剧烈的疼痛并没有阻止陶亚峰的笑,反而使他的笑愈发疯狂,构成了一个循环,一场疯狂的自我折磨。
“哈哈,我要是真的有问题该多好啊,”陶亚峰的笑声里逐渐开始带上哭腔,“没有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没有可以推理真相的智慧,甚至连忍受伤痛站起来的意志都没有,为什么要把我放在这里?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了,我没有想过要当什么英雄,也不会拥有什么英雄的觉悟,放过我,我不配!放过我,我不配......”
狂笑、落泪、嘶吼、挣扎,这么折腾了一会之后,陶亚峰宣泄了自己的情绪,开始平静了下来,疼痛和疲惫再一次占据了上风,他瘫在了那里,闭上双眼试图再次躲入沉眠之中,然而脑中的思绪始终停不下来,折腾之后的肌肉疼痛也更加的明显,加上刚刚连回笼觉都睡过了,此时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能承受着肌肉疼痛和疲惫感的折磨,在脑子里重复着那些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尝试入眠失败以后,他又睁开了双眼,开始瞪着眼睛乱看,试图找个什么东西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好让自己从肉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折磨中解脱。
因为就在正上方,陶亚峰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那片叶子棚和自己的树枝床,它们的制作者,一个金发的倩影浮现了出来,他开始不自觉地回想着与柳晓君有关的种种——
这片叶子棚和几张树枝床都是柳晓君和程雅仙一起搭的,用的是自己和罗铎收集的原料,那会自己的状态勉强还可以,毕竟刚来。
自己的身上还缠着她制作的绷带,而且是她亲自缠的,当时在崔俊超的提示下,在自己身上涂了野草莓制作的敷料,而那个野草莓是罗铎找到的,自己也是所有人中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使用了那些敷料的人。
搭建石台的建议和规划是她提出的,那时大家尽心尽力地想要把这个石台建成,而自己则拉着她聊天,进度最少,表现最差。
在大家一起讨论的时候,她总能和自己想到一起去,并先于自己问出来。
刚才,她还安慰了一下记不住信息的自己。
“非要选的话,她应该是我最不希望有问题的一个,”陶亚峰又开始了自言自语,“人生三大错觉之,她是不是喜欢我,哈,她好像和罗铎认识,他俩都有才有貌,天造地设......从昨天开始,我好像一直被她,被所有人迁就、照顾,所以我真的不配。”
陶亚峰强忍疼痛,抬起了一个胳膊挡住眼睛,开始哭泣和呜咽,而嘴角却勾起了笑容,如果说之前是狂笑带泪,那这次可以同理称为狂泣带笑,并再次开始了自我折磨:“我无论怎么折腾,都只有肌肉内部的疼痛,而没有体表伤口的痛楚,多亏了三人合力的野草莓敷料绷带;昨天比别人更少的工作量和今天到现在还可以躺在这里矫情,多谢了所有人的纵容。”
“但就算如此,我依旧在这里怀疑他们、恐惧他们,在这里不断地自我矫情、自我折磨......所以我真的不配,真的没有资格去当一个英雄,主神您放过我好不好,咱换一个没有这么矫情,这么废物的人好不好。”
似乎是被自己的话逗乐了,呜咽声停止了,他浑身的肌肉开始用力,他开始试图坐起来甚至有可能的话,站起来,而他的嘴角的笑容则逐渐扩大,最终再次变成了狂放的笑容。
无声地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