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内无法停驻飞行物,如果你们想要直接乘运输机离开的话,需先从府门离开。”
两人挑选好书,给江学姐看过后,她便没再说些什么,开始嘱咐她们离开的事宜。
“好的。”
秋日江府,虽无百花齐放,绿树油润的新鲜之景,但刚下过一场雨,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萧瑟清冷起来,亭台水榭,素净安和,别具一格。
但其间行走的四人无心欣赏这份美景,原因是领头人一直沉默着匆匆赶路,脚步踢着道袍下摆一颠一抖,似乎飘起一阵阵波浪。
“是了,你们这番是要去哪?”
她微微侧头,步子也稍缓了些。
“我来看看...西川眉州...林潇雅?”
林檎音竹查看了田教员发送给她们的信息,只有一个大略的位置信息与华夏对方同学的联系方式。
“哦?是芸香家的那个小姑娘啊..嗯,跟她玩一玩,聊一聊也好...嗯,也好...”
江雨濛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摆了摆头。
“好啦,就到这了,出门后便可以直接乘飞机了,下次再见吧,有空常来玩啊。”
她领三人回到了题有“雨濛”牌匾的楼阁下方,挥了挥手,与二人简单告了别。
“文清...你先去再练一阵子呼吸法吧,晚些时候我再来与你看看。”
“是,师傅。”
待来访的两人从正门离开,江雨濛打发了纪文清,后者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芸香...芸香...”
待周围人散了干净,江学姐从袖间取出那枯叶,伸出细指摩挲抚摸起来。
脚步不停,她又快步转身向楼下堂屋走去,宽袖一挥,门楼自动关紧。
......
江雨濛左手持叶,右手指间微微掐弄几个动作,面色一变。
“你这老不修,邪戮鬼祟,此处岂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
她收起叶子,落座在堂屋主位,背靠木椅,闭上双目,厉声在空荡荡的屋里斥责道。
“嘿嘿..贵府的奇术,果真是名不虚传,居然连这都能算到...不过我可不是自由来去,而是出于公家的目的来的。”
不大的堂屋内响起一阵爽朗的声音,若是刚刚离开的IJN两名指挥官在场,一定能够听出这位老熟人。
“呵,公器私用,厚颜无耻。”
江雨濛神情严肃,咬牙切齿地说道,显然对于这声音来源很有意见。
“哎,毕竟五年未见,话可不能这么说嘛..话说回来,刚刚的两位小朋友你...以辉下眼光来看,如何?”
空气中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似乎这样可以减少话语被窃听的概率,对江雨濛的态度也由随性改为了端正。
“辉下吗..似乎还真是久远的称呼啊..虽然我没有任何义务应当回答你的问题,毕竟我可比你口中的‘小朋友’大不了几岁,我五年没见着你,你第一次来就为了她?”
“哎,不为她,不为我,也不为联邦,就当做是为了他吧。”
“...”
江雨濛沉默了一阵。
“在此之前,我倒要问你,那三人呢?被你们这群残忍的无良疯犬又弄成了什么样?”
“放心,他们好的很,我们虽然无所不究研,但也不是无所不用其极嘛。”
“良心与真理的路径本就是背道而驰。”
“所以我们一直在寻找平衡点嘛。”
“联邦研究院,犬豺聚集窝。”
“啊对对对。”
“呼——”
江雨濛长舒一口气。
“可否舒服些了?”
那声音试探性地问道。
“沐晨星...”
她将两只手搭在木椅扶手上,掌心向上,十指间快速掐动,坐姿端直,双目紧闭。
“......”
堂屋内沉寂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
“有能力,有心性,但缺乏锻炼。”
少女睁开双眼,眸子直视空无一物的前方,简单地说道。
“是这样吗..能得到这些,已经足够了。”
空气中的声音严肃起来,郑重地答复道。
江雨濛将沐缘冰的妹妹与他自己进行比对,能得到这番结果,也就是说...
他妹妹的能力不可估量,完全有可能及得上沐缘冰这样万年难遇的天才!
“唉...”
江雨濛并没有送客的意思,而是托起一旁小桌上的茶碗,静静啜了一口。
“茶叶因沸水煎热,才能释放深韵的清香。”
她缓缓陈述道。
“务请放心,与当时不一样,我们完全可以保护好她,不会有任何闪失。”
“唉...你还是没...不,你是在装糊涂。”
江雨濛不相信大自己两百岁的老家伙会不懂得简单的道理。
“对了,昨日他们开会修宪,是不是为了...”
“不,与这个无关,那是另一件事。”
“好吧。”
有时她也不太清楚自己与这人的关系:分明对方比自己大那么多岁,却能平等甚至低上几个层次与自己交流,就好像是向自己汇报工作的下属,和联邦其他几个同时代的老家伙完全不同,真是奇怪得很。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
“你快走吧,下一次再无故用你那所谓的‘众生门’擅闯进来,别怪我戮穿六道取你犬首。”
“哈哈,那老朽就等你能够‘戮穿六道’的那一天了。”
他爽朗地笑着,没有告诉她,“众生”已然不止“六道”了。
声音散去,江雨濛面色平静,右手掐算起来,又舒了一口气。
联邦研究院院长,活了近两百岁的老家伙,实质上是自己该尊敬的人,如果没有发生五年前那档子事的话。
“......”
她站起身来,隔空摄物,笔,墨,砚,从物内一角柜子里飞了过来,她取出袖子里的一本书册,墨块自己在砚台上磨动,提起笔来,沾了沾墨汁。
【肆阶经元算法(究研初稿)·陆拾肆之贰】
【算名曰坤】
提笔写下两列字后,江雨濛用笔杆轻敲下巴,思索着什么。
“啧。”
她将书册放在一边,用镇纸压住书页,手中兼毫搁置在山字笔架上,空出双手,又掐了掐手指。
“真是奇怪的卦象,但总是好的。”
她摇了摇头,将杂念抛之脑后,抬手摄来挂在堂屋墙壁上的半幅墨宝:
「江水绵绵雨自濛」
「夜寒凝住缘羡冰」
“确实是该完成的时候了。”
她又提起毛笔,一气呵成,挥毫就下这首七言的后两句:
「若要后浪前赴继」
「繁星也需慕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