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渐浓,磐龙山脉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景象,甚是惹人喜爱。偶尔路边和山头有几簇野花,迎着春风肆意起舞,幽香阵阵全部随风飘散在了这片天地之间。
赴南方过冬的春燕,此时早已重回北方,在这片粗狂而又不失温柔的大地之上、柳条丝绦之间来回穿梭着,几点黄莺的轻唱也为这里增添了三分灵动之感,这里的春天,汇聚着如此生动的自然界鸟兽虫蚁、花草树木,显然让这个春天一下子变得活生生了。
春雪洞的石门依旧紧闭着,不曾有一丝打开的迹象,先前每日都在这里翘首以盼的身影,此时也都看不见了。
洪家府邸,就只有那位老者,每隔几日都要借口散步、四处走走,每一次他都会从这石门前走过,时不时脸上会露出一种失落和不甘的神情,可对于此他无计可施,只好眼睁睁的就那么一点点的消磨着自己内心那莫名的希望和执着,即便在大家眼里,这件事早已成为定局,但在老者的心中却还是一个不愿意承认的结果,只不过他不说而已。
九关之内一处禁地之中,曾经的死气早已消失的干干净净,不过依旧空荡荡充满破败荒芜气机的天地,弥漫着诡谲的气息,使人不觉间心生厌恶。往里行去,随处可见的白骨仍是四零八落的遍布眼前几乎所有的土地之上,如此每走一步都是要小心翼翼,以免惊动了它们。
天色昏黄,在这里几乎日日如此,偶尔风沙漫天,环境恶劣至极,但庆幸的是这样的地方,毫无生人迹象。
就在这片天地之中,一个很深很远的地方,山洞之内,一老一少正在促膝长谈。老人须发皆白,身形潇洒、举手投足之间都自然带着一种仙人之感,年少者面色恭谨、聚精会神,仿佛学堂里的学子,在细心的聆听着师长的教导一般。
“十二年后,这个世界将会有一次天劫,而世人之中但凡身有灵韵者,皆是会拼命渡此一劫,若不成功,身死魂消,但若成功,便可由凡人直接飞升至剑域。且不说到得剑域之后又会有怎样的际遇和坎坷,一旦成功飞升、遍可得长生三千年!”老人面色平和的对着身前这位年轻男子缓缓言语道。少年再闻剑域,明显精神为之一振,尤其是听闻十二年后若有成功登顶剑域者,可直接长寿三千年,男子心内犹如巨浪滔天,拍击着海岸,久久不能平静。
“如何知晓哪个人的身上带有灵韵呢?天劫之下,能渡者应不在多数吧?”男子疑惑地出声询问,脸上的神色之中不由得多出了几分郑重和严肃。
“灵韵一事,自你修得剑域之法,自可凭空看见,每个人的头顶都会自带有一个光圈,颜色各异、由浅到深,此种人皆是身负灵韵,就好比你现在,头顶之上就有淡黄之色,不过常人是无法看得见。至于天劫,如你所说,纵然世间有千百万之众,可身有灵韵者寥寥无几,更别说能渡此天劫之人,人中魁首,不过一二人罢了。”老人依旧缓缓而言,为男子解惑道。
“千百万众只有一两个人可渡过此劫,这也太严苛了!”男子无奈摇头一语,面带苦笑。
“从凡人到仙人,有路走便已是难得,如果日后你能飞升剑域,打开圣塔,炼出龙渊神剑,那你就可以改变这个现状,最起码可以改变百年一次的时间、可以增加飞升的人数,至于别的,老朽不敢妄言。想当年,我拼尽全力,炼龙渊不成,反被龙渊之气反噬,将我体内灵元震出肉身,灵体一分为二,一道去了虚空,一道蛰伏于尘世。千年来,人们只知我身负神剑入凡间游历,岂不知我也是欲回无力,只好在此虚度光阴。”老人说完,竟也是无奈一笑,表情与先前男子一般无二。
“那您就没想过再回剑域吗?还是灵体有何禁忌,回不去了?”男子思维飞快,面色凝重的盯着对面这个白发银须的老人、小心的询问着。
“若肉身还在圣塔,老朽自以为费世间十年之功,便可重返剑域;但可惜,自老朽灵体分散之后不久,肉身便已被那些人给毁了去。”
“没想到神仙也逃不过尔虞我诈的摧残!那您就只能永远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之中了?”男子先是一声感慨之后,随即又是冲着老人发出疑问。
“无论是人或是仙,心法不一,总归会有争执,为名也好、逐利也罢,没有谁能够去此心魔,故而少不了你争我斗,死伤在所难免。老夫肉身被毁,自是无法归去,千年以来也曾出游了两次,不过故人已逝,凭我这道三分灵体,也撑不住接连的游历,好比一瓢水,一口一口的喝下去,总会有喝完之时,如此倒不如在此静坐,等候你这有缘之人的到来!”老人脸上掠过一丝深邃的笑意,满眼慈祥的看着对面这个年轻男子。燕成突然之间,倒是有了一丝的尴尬,他不自觉的挠了挠头,然后故作开心的冲着老人笑了笑。
“我的过去已然不重要,你的将来才是关键,那不仅是你的希望,也是老朽的希望!”老人突然之间又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对此,燕成却出奇的没有一点震惊。
“前辈既然相信小子,就请直言相告,晚辈必当洗耳恭听!”燕成义正辞严,双手抱拳向老人示意。老人肯定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随即一言一语对着他款款而谈。
“事已至此,老朽这道灵体必然会随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在这里湮灭,天作奇缘,让我再遇燕家后人,故而老朽有意收你为弟子,将这三分灵体内的功法传授与你。我观你心性坚定、日后必然能成就一番功绩!不说你飞升渡天劫一事,是因为我的弟子,必是飞升之人,这不仅仅是对老朽这道灵体的自信,更是对你的信心。要知道,以你现在的修行之法,根本无法迈入剑域之门,无论你现在是什么修为,世间之法到头来也只是拼杀之技,不足道哉。你若相信老朽,老朽便传你剑域之法,不过放弃这一身修为、不光需要你的勇气,更需要你的决心和毅力,要知道单是散去一身功法和修为所带来的痛苦,就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来,对此,你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老人稍一停歇,随手端起一杯水一饮而尽。
随后老人接着对燕成说道:“你们所说的体内元气或者元力,在剑域之中被称为神力或者仙气。剑域之中的境界共有五层,分别是黄灵境、玄天境、地元境、天元境和生死之境,你生来用剑,老朽日后可传你相应的五种剑意,不过以你之前拼尽全力所得来的地元一剑,已是现在你的极限了,故此,也不可揠苗助长,要习得功法,也要淬炼身体,如此才能更好地承载你日后所有的仙气。功法、剑意和身体一样,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功法提升,相应你的剑意和身体都会得到历练和增益。只要你静心修习,想必三年后你出关之时,不敢说地元境,起码玄天境肯定能够大成,日后勤加修炼,天元境之后,便可有望渡过天劫。若是达成生死之境,那飞升之人舍你其谁!”老人言语之中颇为动容,仿佛一眼便看到了十二年后眼前这个年轻人正在渡劫飞升的情境,为此、他一动不动、一时失神。
“老人家、老前辈,您怎么了?!”燕成觉察出异样,连忙出声询问老人。
“哦!哈哈哈,老朽说起这些竟然一时失神,也得谢谢你这个小友,让我这颗沉寂了六七百年的心有了希望和期待!”老人回过神来,几声大笑之后一把捋过银须,一脸开心的模样,他看看燕成,然后又放眼看向洞外,虽不知此刻老人心中是何想法,但他的心一定比起早前的沉寂肯定多了几分激动的心绪。
“老前辈,您说的这些我大都第一次听闻,但不瞒您说,即便都是第一次听闻,我还是十分相信您所说的这一切。不过,晚辈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剑域之事,还是有颇多震撼,一时间怕是难以接受。前辈所说渡天劫而后飞升剑域,此事非是我不动心,只是忽然承担了前辈的希望,小子心中一时间多了很多顾虑,故而不敢轻易决断,还请前辈体谅一二。”燕成言语坦诚,倒是叫老人温婉一笑。
“你的坦诚倒是叫老朽安心许多,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承载谁的希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相信你自己,更何况还有我这糟老头子在这里,你只管一心修习,其他的都交给老朽便是了。”老人依旧面带笑意,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得出他很是喜爱。
“如此,多思无益,燕成愿意遵从前辈教导!”男子忽的站起身来,在老人面前,行叩拜大礼,老人轻轻一挥袖袍,他便好似被人从地上扶起。
“要在千年之前,让老朽收下一个世间弟子,估计到死我都不会同意,想来还真是世事变幻、也颇为有趣。”老人站起身来缓缓走了两步,嘴里忍不住的感慨。
“那前辈在剑域之中,可有弟子?”燕成一句话,老人的身形瞬间像是凝固了一般,随即转过身来,对着燕成严肃的说:“老朽之前只有一个弟子,名为洛宁,人称剑痴。此子生性敦厚,心眼实在,当年他深知有人要设计于我,孤身一人一剑与圣塔众神搏杀,幸老朽赶至,这才捡了一条性命。但不知他知晓我羽化之后,又作何反应!真希望他能耐得住性子,不要再去圣塔寻仇,以一人之力,如何能抵挡得住十八位剑仙的截杀。”话到此处,老人虎目涨红,一时间似有晶莹在眼里打转。
见此情形,燕成心中已然明了这个尚未谋面的剑域剑痴,在前辈的心里,到底是何位置了。
“前辈放心,一来剑痴前辈经一事长一智,我想他必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不管不顾,或许这会,他心中所想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拼命修炼功法与剑术,等到自己认为可以匹敌所谓圣塔那十八位剑仙之时,他才会再次前去为师复仇!”燕成肯定的对老人言语宽慰道。
“借你吉言,希望那小子能够隐忍,若是日后有幸在剑域与你相见,你二人可得相敬相亲、想必那个时候,我的两位弟子,即便是那十八个老妖怪,也休想拦住你二人的去路!”老人仰头看向洞外昏黄的天空,似有惆怅、也有释怀。
“你能叫我一声师父吗?”老人负手而立,依旧背对着燕成,看向洞外。
燕成闻得此言,内心一阵动荡,随即他抱拳俯身对老人深施一礼,然后缓缓说道:“请前辈见谅,燕成自幼受家师萧长风悉心栽培,十几年来风雨不断,教导之恩不敢忘却;世人有言,弟子不入二师,还请前辈勿怪!前辈若是因此而有芥蒂,晚辈除了告罪,也别无他法。”
“老朽有幸,一生遇到剑痴和你这两位重情重义的弟子,已无遗憾。至于师父不师父的,老朽随口一言,你也别太在意。”老人转过身来,笑呵呵的对着燕成说。但明显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失落。
“我与你随意调整十二个时辰,之后我们便开始那第一步、散功!之后,老朽会协助你重筑武基,剑域的武基功法!”老人说完,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一挥衣袍往洞里更深处走去,只留下燕成,对老人再次施礼,嘴里喃喃道:“为了所有的期待、那就来吧!”
一个偏远的村镇内,四匹骏马快速飞驰而过,眨眼之间便已离开村子,奔东而去。村内一家贾家面馆内,桌椅板凳横七竖八倒了满地,门里门外都有躺在地上不断打滚之人、嘴里痛苦呻吟之声没有一刻停歇。
更甚者、店门口一棵碗口粗的槐树上、两颗脑袋被吊在树枝之上,随风不断地摇摆,脖间血肉仍旧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鲜血,景象十分诡异而又可怕。方才还算热闹的路上,此刻就只有不远处的几个胆大之人,时不时的露出脑袋往这边瞧上一瞧,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自作孽、不可活!”拐角处,一个衣衫满是补丁的汉子,头发蓬松、满面泥垢,但他的两眼却是异常明亮,虎目如电、此刻也满是怒意。
“聂大哥,虽然这贾家面馆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坏人,可今天突然被人杀了,在下觉得还是有些太过残忍了。他二人常年怂恿伙计、坏事做尽,是需要有人惩罚他们,但不知为何,虎子心里还是有些不落忍。”一个虎头虎脑,约莫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一边紧张的攥紧着前边大汉那满是补丁的衣角,一边用尚未褪去的稚童嗓音,呢喃的说道。
“妇人之仁!想想他们往日里做的孽,又背地里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好人,如今被人削去头颅、悬于树上,算是他们活该。你给我记好了,以后要是想要有所成就,除了心存善念,你还必须要学会以恶治恶!要明白,对恶人,万不可心慈手软、留有妇人之心!”汉子一手扶着墙角,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的孩子教诲道。
孩子似是有一丝丝的不太赞同这个大哥哥的说法,不过碍于虎威之下,他倒是聪明的没有再反驳,平日里那犹如铁榔头一般的大手,即便是轻轻弹在他的脑门之上,那种疼痛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于是,只低声回了一句“哦!”
“三师姐,你不该这么心狠手辣、一点不留余地的。”荒野的一条小路上,四个牵马而行的女子,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准备着解下包袱,就地休息一番,再行赶路。其中冷月仍然还在回味着当时三师姐秋水那杀人的两剑,面色冷清、挥剑毫不留情,不禁出声对师姐脱口而出。
“你哪里都好、就是心善。要知道这个江湖之中,坏人不除、总会祸害好人。道理你都懂,只是做不出来吧?你做不出来、我来做便是!”秋水也不看她,直接靠在一棵树下,举起水壶喝了起来。
“三师妹说得对,你不必再多想了。”春兰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冷月,眼神示意之后,也是坐到秋水旁边,为师妹们从包袱里拿出干粮来,一一分好。一只手的夏琳,面色平和,淡绿色的衣衫之上,仍然残存着几滴血迹,那是秋水杀人之时溅上的,她看见了,却并不以为意。一只手拉着冷月坐下,而后递过水壶,四人都多少吃了些东西,然后起身准备继续赶路了。冷月飞身上马的瞬间,还是不由得往身后看了看,突然一种压抑了好些天的情愫一下子从内心迸发而出,女子不觉两眼已挂满泪水,但她并没有出声,扬手挥鞭,一道清脆的声响之后,那匹骏马迈开四蹄,向东一路奔去。
“燕成,无论生死,我都会回来找你的!”
石台上正在闭目养神的男子,莫名的打了一个冷颤,于是他睁开双眼,心中默默地念叨着:“月儿,你还好吗?”
“时间到了,你准备好了吗?”老人的声音在燕成耳边响起,燕成回过头来,迎着老人的目光,肯定的点了点头,也没再开口说什么。
“那我们就开始吧!”老人话一出口,便对着燕成头顶、两肩及后背用手点指,每点一次,便有一道金色光芒自老人指尖之上没入燕成体内,就这短短的一瞬间,一种超越自身认知的疼痛,飞快的传遍了他的身体之中每一个角落,燕成嘴角顿时出现了两抹血迹,先前那凌人的气息,此刻急速的萎靡下来,终于是忍不住了,只见他一口鲜血自嘴里喷出,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之声,在这个山洞之内响了起来。老人就坐在他的身边,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可他的心中此刻却有了几丝波澜。现如今,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可是他唯一的希望,倒不是他想要重回剑域巅峰,恢复往日的荣耀,只是他盼望着日后这个年轻人能够带着自己的期待,飞升剑域,打开圣塔,炼就出那一把神剑,进而主宰剑域,改变那些可恶的规则。于他而言,即便往日一身荣光,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全盛时的他也照样没有凝聚出那把传世龙渊。所以,对于燕成,他比曾经在剑域教导剑痴洛宁还要上心百倍。自己在这片荒凉之地孤寂寂好几百年,那些千年前拼命追逐的荣耀对于此刻的他来说,都不重要了。要说没有放下的,就只有那些令人讨厌的规则、那些自命为神的家伙对人世间所设置的种种禁制、那些为了自身利益纠集在一起阻挡他改变这一切的剑域名人,即便是自己踏破重重阻碍,可最终还是败了。别人眼里,他是被凝聚之时初现其形的龙渊剑气所反噬,其实自己心里明白,当初是他太过于着急、急功近利,才导致如今的下场。老人面色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再看向燕成之时,他已完全变成了一个血人。
此刻的燕成,上衣炸裂而开,萎靡的气息之下,一道道青筋暴起,身上无数个细小的毛孔之上此时都在往外渗着鲜血,从额头到两肩、从丹田到后背,满是鲜红的血气。即便如此,方才的一声吼叫已经用去了自己最后所有的的气力,到得现在,不敢说不痛,只是没有力气再去咆哮发泄了。
“只要你放空思绪、心态平稳、保持专注,至于其他的、就交给老朽吧。”老人看着燕成一点点萎靡下去的契机,却笑着点了点头。
处于巨大痛苦之中的人们,总会感觉时间很漫长,好像每一次的企盼,都丝毫没有一点作用。这种总是盼着时间流逝的人,往往等不到苦难的尽头,便会忍不住自行放弃。而此刻的燕成,他的心里非常明白,自己的方向与常人不同,故而应该承受比常人更为痛苦的考验,即使这些痛楚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气息依旧飞快的溃散着,身上不时传来的剧痛让得他时刻保持着清醒,这种清晰的痛楚、深入骨髓!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不觉已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再看此时的他已然神志模糊不清,无论是身体上的剧痛、还是不断往外渗出的鲜血,都让他逐渐的失去了意识,这一刻在他的身上,终于是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武人气机了,与此同时、也是他生机耗尽、命悬一线之际。可他还是靠着一星半点残存的意念支撑着,即便是耷拉着脑袋、盘坐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东倒西歪,而他依旧坐在石台之上,等待着蜕变!
“嗯,总算干净了!”一旁的老人敏感的察觉到燕成身体的变化,继而起身来在了他的面前,对着已经失去了意识的燕成,说了一句:“你既然无条件的信任老朽,老朽自是不会让你失望。日后你将异常强大,到那个时候,希望你不要忘了这一切的初衷!”呢喃几句,老人再无停歇,两道似雷弧一般的蓝光自他的双臂缓缓跳跃着到了老人的双掌之上,只见老人双手合十,两道蓝色光芒被他逐渐团在手心之中,少时如一颗蓝色的透明珠子浮现在老人右手两指之上,仔细看去,珠子之内雷鸣电闪、风云际会!老人左手托起燕成低垂的脑袋,右手浮动着蓝色珠子的两指轻轻一点他的眉心,那颗蓝色珠子瞬间自指尖转移到燕成额头之上,没有一丝停留,飞快的没入眉心,消失不见。
“老朽的雷鸣珠,今赠与你,从此刻开始,你要潜心领悟它的意义、吸纳它的力量,这已远远超出了剑域法诀的基础,能走多远就看你的了!”围着男子环绕一圈之后,见再无异象,老人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嘴中不由得说了句:“蜕变吧、年轻人!”之后紧接着,老人又在燕成的双肩飞快的拍入两团白色光芒,然后一挥袖袍,坐在了一边的石台之上,开始静静的打坐。燕成看不到,也没有人看到,老人那潇洒的仙人体魄,这一刻竟是多了几分苍老之色。突然,旁边石台上的燕成,原本萎靡的气息一下子疯涨起来,这是毫无根基的增长,老人只一眼便知起因。
“你终究是世间之人,身体尚还撑不住雷鸣珠的力量,即便它只是释放了分毫神力、欲认你为主,但是你现在确实太弱了。”心里默默念叨两句后,老人来在了燕成正面,屈指一弹燕成眉间,那颗没入眉心的雷鸣珠又是凭空出现在老人指尖之上,这一刻,燕成体内由于雷鸣珠神力释放而气息疯涨、飞速膨胀的身体,这才缓缓的停了下来,不然真有可能给炸开了膛。老人收回珠子,转而双掌一起托起一道紫金光芒,缓缓的在手中凝聚,约有一盏茶的时间,一颗比雷鸣珠小了一大圈的紫金色球体同样是出现在了老人的指尖之上,然后又是眉心点指,待紫金球没入燕成额头之后,那异常膨胀的身体,这才快速的恢复原本的模样。
“看来,暂时还是这紫金丹魄更适合你,虽然它能更好的温养体魄,可毕竟没有什么战斗之力。也罢,等你踏入玄天境之后,再传你雷鸣珠不迟。”老人负手而立,默默的守护在他的身旁,自此之后约有外界三十个日夜,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立在燕成对面。偶尔燕成会额头皱起,老人微微一动心神,便可知其根本,进而或动或静,从始至终,却也没有移动半步,直到他背后原本消失了的淡黄色光圈,再次在他背后凝聚,然而这一次不再是淡黄之色、而是那金光灿灿的黄金色泽,至纯至净,老人这才转过身去移步至石床边上,径直躺了上去,闭目养神。
过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处在梦中,老人的嘴角上扬,带起了几分笑意。再看石台之上的燕成,竟也是一模一样,嘴角微微带笑。时日就这样在一坐一躺之间,飞速的流逝着,自那笑意之后,这二人你躺你的、我坐我的,任谁都没有清醒过来。洞口的风偶尔带起一些烟尘,扑落在二人的身体之上,日渐厚重,但梦中之人、从未理会。
自古便有凤凰浴火、涅槃重生之说,老剑圣和燕成的心里,可能都秉持着这种念想吧,所以即便承受了不能承受的痛楚,他毫无怨言。再说这武道一途,功法散去可没有补救的办法,暂不说是不是剑域之法,就是世间之法,也只能重头累积了。世事大抵如此,选择了便无法回头,不论成败、无关生死,而燕成,又何尝不明白呢,即便老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毕竟自己还是世间之人,剑域只在耳中听闻。不过肩上担子沉重,要想复仇、抹去九幽门、踏平御剑阁、渡天劫、飞升剑域,这一切,不由得自己不这么做。至于老人口中剑域的种种,等了却了地上之事、再说天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