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星夜兼程,胡思归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南域军团的势力范围。这一路耽误了不少时间,主要是在胡思归的带领下避开了可能是神威军布设眼线的区域,另一方面也有乔邦的作用,这也是胡思归最感到好奇的。
很早便知道乔邦的视力不同寻常,这次却是切身体会到了其不凡,相隔甚远的时候乔邦便提醒前方有数个灵武者在山坳处潜藏,但在胡思归的视野里那一片地域还没瞧出人影,但胡思归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心态作祟,在最初时乔邦提醒的那一刻便向东侧调转方向,划过天际时还不忘用肉眼观察乔邦提醒的方位,却有六个人在岩石后方鬼鬼祟祟潜伏着,对于乔邦的视力有了新的认知。
当然,他是不会用精神力感知去刺激这些潜伏的细作的,只是在心中默默记下,待与乔安国见上面便提醒一番,相信短时间内这群人不会转移阵地,倒是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路上还遇到了聚在一起向海域迁徙的盘尾鸦雀族群,乌泱泱一大片向大海飞去,惹来众人的关注。
这般小心翼翼的赶路也耗费了不少时间,好在赶在天完全黑下来前来到了南域军团的最外围防线,也是在乔邦的提醒下快速降落,撤去灵力波动以示好,缓慢靠近防线的同时高呼自己的来历,将乔安国、杨成富、崔去疾交给自己的信物一并取出,高举头顶,在士兵的严查下予以放行,这一切都须要在逐风营士兵的监视下进行,就连前往中军大帐都是乘坐的逐风龙马,不可使用自己契约的灵兽,好在经过驯化的逐风龙马还算温顺,骑行体验不算糟糕,但也算不上舒服。直到经过第三道防线的时候,当夜值守的士兵里有人认出了乔邦,从岗哨塔中走出来的正是任胜刚,一番交谈后任胜刚亲自带路,也就省去了不少麻烦。
乔邦坐在任胜刚的前面,感受着军营里的肃杀气氛,平日里这些巡逻士兵都轻装出行,如今却是披盔戴甲,严丝合缝,武装到了牙齿,隔着一顶顶头盔看不清面容,好在有科尔特系统辅助,那一排排面板信息介绍跃然于头顶之上,倒是解决了乔邦认人难的问题,但架不住这军营之中巡逻兵实在是太多了,在科尔特系统的作用下面板信息铺满了整个视野,随士兵巡逻轨迹而不断移动着,很快便失去了辨认的心情。
任胜刚一言不发,乔邦也不好吭声,看着军营中一个个士兵忙碌的样子,寻思着每天人吃马嚼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越发感叹乔安国与杨成富的不容易,光思索一番便觉头晕目眩,这要真让自己掺和其中,他怕是没那个长性。
最终乔邦回到了乔庄,其余人都住进了军营搭起的帐篷里,对此诸位老师没有意见,风餐露宿惯了的人去哪都能凑合着过活,也不在乎这待遇是好还是坏,能有处歇脚的地方对他们来说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而胡思归也并未闲着,将众人安顿好以后只身前往中军大帐,纵然精神有些疲惫但还是想尽快的将乔邦身上出现的情况一一说明。
回到熟悉的乔庄,闻讯而来的杨淑绮迎面就给乔邦来了一记猛烈的拥抱,本来还有些喘不过气来的乔邦想用力挤开杨淑绮的双臂,但听到了她发出的啜泣声就没再坚持,默默催动兽吸法利用身体毛孔辅助呼吸,也不敢用太大力,就这么顺从的被杨淑绮抱着,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良久,杨淑绮圈着乔邦的脖颈,双手托住乔邦的脑勺,温柔的话语自杨淑绮的齿缝中念出,听起来软糯糯的,似是有无数苦楚没办法宣泄,让乔邦感受到了杨淑绮所释放出来的母爱。
这些年来乔邦看着杨淑绮在乔庄里忙活着,失去了丈夫的她起初还能围绕着女儿度过艰难的日子,如今女儿已然长大,她曾经所付出的诸多努力似乎也告一段落,而这乔庄也就成了一顶鸟笼,将杨淑绮限制在了这里,她也像一头金丝雀,半生已过,如今再让她寻找存在的意义已不现实,被困在乔庄的她如同笼中鸟,即便是鸟笼的铁门大开,被禁闭已久的不只是身体,更是那支离破碎的心。
杨淑绮心有苦楚只能与自己的父亲杨成富诉说,而乔安国看待杨淑绮更多的是愧疚和弥补,这么多年来杨淑绮的所作所为都无可挑剔,作为儿媳她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这让乔安国对待杨淑绮的态度更加尊敬,长此以往自然是会有些距离感的。
等杨淑绮收拾好情绪,乔邦被拽着去了杨淑绮的宅院,见杨淑绮收拾床被可把乔邦吓得不轻,这是要大被同眠的节奏啊,虽然这个世界来算自己还小,但两世为人加起来都快四十岁了啊,这怎么能架得住啊!
乔邦拐弯抹角说了好些说辞,但都被杨淑绮一一回应了,一句“你房间许久没打扫了,都是灰尘,让仆人整理一下再过去睡”就成功的结束了乔邦所有的挣扎,再多说一句乔邦怕杨淑绮心生膈应,反应过来后更是落寞了,那乔邦也就头疼了。
就这般,乔邦与养母杨淑绮睡在一张床上,被子捂盖在了脸上,杨淑绮也开始嘘寒问暖,问起乔邦学习和生活如何。本是温馨的问话却让乔邦心绪难平,只因视线范围内全是杨淑绮那白花花的胸脯,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轮廓,但这便足以让乔邦无法冷静了,就连思考都为之停滞。
由于精神高度集中,杨淑绮所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也对南域军团的近况有了些了解。
皇庭所属军队与南域军团一直在定海省境内发生不间断的冲突,但由于南域军团占据地利之便,且不知何时开始海灵兽的入侵频率变少,这让南域军团得以喘息,没了后顾之忧,应对的重心也从沿海转向北方,打得神威军措手不及,连连败退,撤至定海省与平澜省的交界处,南域军团也顺利将防线布设,从而应对神威军的反扑。
这段时间南域军团爆发了非常多的问题,有些是隐患,更多的是新加入军队的士兵来路不够清晰,在较长的时间内乔安国、杨成富都在不断地揪出内奸,将与神威军、影宗通风报信的人一并就地格杀,如此血腥的手段也引得军心不稳,迅豹营和逐风营还好,刚成立不久的驱海营受到的影响最大,不少士兵选择连夜逃出南域,唯恐血腥杀戮牵扯到了自己头上,也带来了不小的影响,驱海营在相当短的时间内流失了近三成的士兵,令杨成富感到焦头烂额。
神威军久攻不下,实行双管齐下之策,先率军中**化身匪寇烧杀抢掠,杀鸡儆猴,自报南域军团所属,凌虐乡野,令南域百姓心生畏惧,民心尽失;后又推行地方连坐,若街坊乡邻之中有一户为南域军团驱使,判通敌篡国之嫌,一户查检证实,其余乡民与其担同等罪责,但倘若乡民提前告发举报,查检属实,那便算是有功,乃利国利民之举,可获取大量的银钱,被检举的那户农田也将分拨给告发之人,可谓是杀人诛心之诡策。
但若有人主动认罪伏法,亦或是为求自保将心向着南域的同胞供出来的,则一并赦免,扣去些银两便可免去皮肉之苦,关上十几天便放出来,此等怀柔安抚之举与震慑威压乡民同时进行,这便是神威军惯用的剥皮刮肉行径,以此延缓军中消耗,同时也对南域军团形成双重施压。
无数乡民闻风丧胆,惶惶不见天日,生怕遭了罪受了苦,惶恐不安之下携家眷逃离,有的投奔南域军团,有的则北上另谋生路,致使南域动荡,以此减少南域军团在民间布设的眼线,排除异己的同时还做到了坚壁清野,短时间内给南域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为此南域军团做了诸多努力,在四十多天的时间里扭转了局势,乔安国不再龟缩于中军大帐,将军中大小事务放权于三营营长,自己则率军北征讨伐神威军,此举势如破竹,所过之处皆丢兵弃甲,一展雄威的乔安国不再克制收敛自己的杀心,仅仅用了七天便将神威军杀的连连败退,借此也稳定了军心,继而控制了南域的局势,百姓也明白了孰强孰弱,纷纷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而姐姐乔可欣经历了伴侣朱广宁因家族荣辱而抛弃了她的事之后,短暂的情伤令她性格发生转变,从一个不问世事、只凭喜好行事的女孩蜕变成了冷静思考、审时度势的女战士,在向乔安国连续请求披甲上阵无果后选择作为一名迅豹营的守卫兵,因奋勇杀敌而深受守卫连士兵的认可,靠自身努力在军营之中站稳脚跟,也因此荣升成为迅豹营守卫连的排长,在军中已小有威望。
针对军心动荡的客观情况,乔可欣直言不讳,向乔安国和杨成富提出将三大军营的士兵进行一次彻底的轮换,短时间内引来老兵与新兵的不满,各种冲突相继爆发,隐隐之中形成数量不一的小团体,但这正是乔可欣所期盼的,将各个团体再次打散,军营内的各路矛盾在乔可欣提出的方针下慢慢缓和,经历短暂的阵痛后南域军团终于恢复了最初时所具备的凝聚力。
此举不但解决了老兵倚老卖老、自恃居功所产生的排外影响,同时也解决了新兵融入集体时所遇到的诸多困难,新老交替不断轮换的过程里也让营长、连长、排长、百夫长、十夫长看出谁是奋勇杀敌的无畏勇士,谁又是滥竽充数的揶揄之辈,解决了南域军团发展迅猛所产生的诸多问题,也让乔安国、杨成富、崔去疾等人看出了乔可欣统军征战的才能。
按理说,女儿越能干做母亲的理该感到欣慰和自豪,但杨淑绮似乎并没有感到多么的开心,只言片语中读懂母亲的情绪,在乔可欣的身上杨淑绮看到了已逝丈夫乔志杰的影子,那指挥士兵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她的父亲,她的眼眸和鼻子和乔志杰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越是如此,杨淑绮便越觉得乔可欣会走上她父亲的老路,若是卷入了权力之争,恐怕便是粉身脆骨也难以平息了。
乔邦心里十分清楚,因为自己是领养来的,且年龄尚幼,杨淑绮才如此不设防的与自己说上这些,想来她认为自己不会记住她的牢骚,也不会为此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听她说着家长里短,南域军团内部的种种问题,乔邦清楚杨淑绮也想有一番作为,但或许是长年累月把持家务令她磨灭了心性,又或许是爱人的死令她心灰意冷,终究只能是与人倾诉,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行动。
或许,也需要有人在她身后推上一把,让她走出这乔庄吧……
这一夜乔邦睡得很不踏实,不知是眼前这两团不停起伏着的白色胸脯还是因为杨淑绮所说的话所致,亦或者是因为被子盖得太过严实呼吸有些困难,乔邦听着杨淑绮均匀的吐纳声,久久不能入眠,好几次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吹到了杨淑绮的脖颈上,怕惊扰到杨淑绮又刻意的伸长脖子拉远了距离,可杨淑绮的臂弯勾着自己的右侧耳朵,令乔邦不敢随便挪动身体,后半夜等杨淑绮转过身才松了口气,这一夜的视觉冲击重新唤醒了乔邦身为男人的渴望。
……
中军大帐,夜已深。
“原来如此,那冯家老祖还算识趣,但既然让我孙子受了毒伤,那我肯定是要找他讨个说法的,不然谁都能对我乔家人下手,那我可真就虚活一生了!”言语之中尽显愠怒,同时传来了手指骨节摩擦的声响,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乔安国。
“待战事平定,我去会会这两个老不死的。”杨成富不冷不热的说着,但熟悉杨成富的人都清楚,越是情绪没有起伏的时候,杨成富便已经起了杀心。
“我倒觉得不必深究,那冯天赐并没有对小邦下重手,在小邦毒素侵体的第一时间施以解药,那百莲血竭丹可并非普通丹药,即便是我来炼丹,在所有配方都齐全的情况下,炼制出一炉丹药也得花上五天时间,期间还得注意火候,稍有差池就前功尽弃。这也说明冯天赐知晓乔邦的身份后并没有痛下杀手,反倒是小心对待,足以看出他以及冯家的态度。”崔去疾捋须沉思,缓缓道出心中判断。
“小邦倒也幸运,在冯天赐的帮助下突破到了灵师境,倒是出乎了我的预料,本以为还需要半年时间他才能突破的。”胡思归及时开口,把话题引向乔邦身上。
“这还不算是妖孽天资,像我恩师秦朝暮,十岁便已踏入灵爵境修为,同龄人中已无敌手。或许乔邦不适合在学院里按部就班的继续学习,该让他去那个地方了。”乔安国自言自语,显然他并不是很满意乔邦修炼至今的成果,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在他看来,同样拥有十枚灵结,他的师父秦朝暮就要比乔邦更加出色。
“说起来,我也就不卖关子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本以为你们比我知道的更早,如今看来你们一概不知。”胡思归眉头一挑,故作高深,身体向后倾倒靠在椅背之上,抖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
“什么秘密?”崔去疾好奇道。
“小邦不仅拥有十枚灵结,在他的双脚十趾上还有十枚煞结!”即便是亲眼见证过了,胡思归都感觉自己此刻的激动有些难以取信于人,经历了无数次大风大浪的他,说出此等荒诞毫无逻辑的话,若非亲身经历,胡思归也会感觉自己此刻有些魔怔了。
“什么?”在场三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这才明白过来胡思归不顾两军交战非得来此的目的。
“是真的吗?”胡思归表面平静,内心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这么多年了,他们居然没有发现乔邦还拥有煞结,这是始料未及的,都已经说不上来是惊喜还是惊吓了。
“还能骗你不成?”当即,胡思归将事情始末与三人娓娓道来,似是怕自己说的不够真切,也将舒雨涵的事说了出来,并当场请求崔去疾亲自医治,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胡思归才完全放心下来。
“这孩子倒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只不过他如此天赋异禀,倒让我好奇他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为何将其遗弃在南域……”杨成富口中呢喃着,心中还有一丝丝不确信。
沉默半晌,崔去疾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想说点什么,随后又坐了下来,缓声道。
“若真是如此,那么这孩子从小体质差的根源就说得通了。传闻中狂兽族的族人都身具煞结,刚出生的孩子因煞气侵体的缘故,夭折的概率占据一半,侥幸存活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体质也并不是很好。倘若小邦的父母是狂兽族的族人,将孩子送到这里也是很有可能的。”
“狂兽族我有打过交道,我感觉小邦并非狂兽族的人,而且崔神医你有所不知,狂兽族之所以据守楼兰王朝以西而未曾离开,是因为他们的体质不允许他们离开,一旦离开浓郁的煞气环境,他们的实力将大打折扣,没有煞气灌溉身躯,他们会在很短暂的时间内失去身体机能,不可能像乔邦这般还能活到现在。”杨成富连忙打断,直接否定了崔去疾的揣测。
“与其在这分析小邦的身世,不如思考一下如何解决小邦修炼遇到的问题,乔邦既然来到了南域,那便是我的孙子,这便足够了。”乔安国不疾不徐的说着,显然他不愿意在这问题上细究,也不想知道乔邦的亲生父母是谁。人都有私心,此刻乔安国不得不承认,他不愿意让乔邦回归本该属于他的家庭,他本能的抗拒着去了解乔邦的身世,若可以,他希望话题就此止住,他一个字都不愿意听下去。
“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小邦体内灵煞二力已形成平衡,但若是催动灵力施展灵法,体内的两股能量便会失衡,若使用灵力过半,煞力便会在他的体内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乔邦的战斗力也就大打折扣。是否有可以催动煞力的功法可以修行,或许能缓解乔邦现在出现的问题。而我束手无策,从未接触过拥有煞结的煞武者,更不敢擅自做主让乔邦修习陌生的功法了。”
“原来如此,我倒有办法让小邦掌握修炼煞气的相关典籍,只是得去一趟点苍省,现在来看会稍微麻烦些。”乔安国沉吟,心中已有盘算。
“我也有个办法,得去一趟炎夏省,我那纹冬山的师兄此刻就在丹宗,看在我引荐的份子上他应该不会拒绝。”崔去疾胸有成竹说道,显然修炼煞气在他看来不是什么难题。
“孟不归?”杨成富不确定的接腔。
“正是,若要问谁对煞气最为精通,当属我师兄孟不归了,他酷爱制作尸魔庇护自身,以此来躲避仇杀,也不知道他惹下多少祸事,但总归是不会侵犯昔日同僚的。”
“这人倒与我兴趣相投,我也喜欢引尸还魂,不知此生可有机缘能与他讨教一二。”杨成富语气幽幽,满脸怅然。
“你那师兄我听鲁绪磊提及不止十回,情绪并不稳定,若将乔邦送到他那里恐怕不妥吧……”乔安国迟疑半晌,眉头微皱,挤出一道川字型。
“孟不归也是个可怜人,他深爱之人以及家人都惨遭帝厉教和长丰教的毒手,此次前往丹宗我猜也是恳求师祖赐药,只是我那师祖喜怒无常,经常闭关不出,短则半年,长则数年才出炼丹房,一直在追求更高的境界,想来孟不归不会马上离去,若是令乔邦赶过去,兴许能得到最好的指点。”
“此事容我琢磨琢磨,事关乔邦的未来,绝不能胡乱做出决定了!”乔安国冷哼一声,身子一仰,卧倒在靠椅上,后脑勺抵在椅背上,望着帐篷顶端无序浮动的灰尘,只觉太阳穴一阵一阵的抽着。
杨成富心中一动,一双浑浊的眼睛似是有了光芒,扫视一圈后缓声开口:“或许我们不必考虑太多,让乔邦先去炎夏省感悟炽焱之心,再去点苍省感悟精铁之心呢?反正乔邦已踏足灵师境了,也空出一枚灵结,正好我想让他契约一头灵兽,提前感悟元素核心也是不错的。”
“额……我忘了说,小邦今天上午刚契约了一头觅金貂,光属性灵兽,比较罕见,也是他再三要求的,缔结的共生契约……”胡思归说着说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只因感受到三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
“他又擅自做主,契约新的灵兽了?觅金貂是什么?”乔安国听完更觉头大,这孩子的主意怎么这么大,从不与人商量,如此作为真是胡闹。
“觅金貂倒是挺稀有的灵兽,灵武者很难找寻到它们的行踪,一种天然畏惧人类的灵兽,主要分布在伽喀米尔山脉……小邦的眼光倒是不错,可是他不是已经契约了一头变异了的光属性灵兽了吗?莫非他又有什么老师给他支招,让觅金貂进行变异?”杨成富侧过身看向胡思归,显然他将乔邦的行为归结到胡思归以及随行的其他老师身上了。
“不是吧?又要准备天材地宝了吗?我先说明啊,我碧霞山庄可是一分钱都不可能掏出来了,伤患都救不过来了,这要是再来一轮天材地宝,我可直接拒绝了!”崔去疾却是早早的回过味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破了窗户纸,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后续的开销,也不怪崔去疾反应激烈,这战争一直在打,碧霞山庄其实已经满负荷在运作了,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平时所获的资金支持。
“行了,碧霞山庄的过往开销让弟子统计一下,直接送到我这里,我让乔敏统计一番便专项分拨送到你那里,后续也别不吭声,亏了谁也不会亏了你这边。”乔安国面色严肃,沉声回应,也让崔去疾绝了后面诉苦水的心思,此刻他只觉思绪驳杂,难以集中精神。
“我总觉得,小邦应该是有高人默默相助的。我观察过他契约的追光豹和渡难鸦,进化后成为了辉光白豹和胧月鸦,这两头灵兽原先是雷属性和风属性灵兽,进化后竟然成了光属性和暗属性灵兽,这本身就不寻常。再加上这次小邦执意契约觅金貂,我觉得它不会进化成紫金貂,或许会是其他属性的灵兽也说不准。这些事发生在乔邦的身上,你们没有给他提供过建议,我也问询过学院与乔邦有过接触的老师,他们都不曾指点乔邦如何契约灵兽,你们懂我的意思吗?”胡思归缓了缓语气,将心中推断一并说出。
“会是谁呢?难不成是乔邦的亲人?”杨成富抿了抿嘴,思考片刻,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还有,黑袍人再次出现了。”胡思归稍显清冷的声线极具穿透性,在空荡的帐篷里肆意横行,掠过了三人的耳膜,也直击三人的心灵。
“展开说说。”崔去疾的声音充满磁性,打断了三人的沉思。
当即胡思归将武烬被击伤的事娓娓道来,只是越说胡思归便越觉得这黑袍人似乎与乔邦的关系匪浅。
“这么说来,这黑袍人或许真是乔邦的亲人,只不过他选择了默默守护,并未出面将乔邦领走。”崔去疾捋须分析着,他垂头思索,并未观察到乔安国的不善面容。
“有可能,这么多年了,曾经遗弃乔邦的人或许也存了回来看看的心思,这段时间一直帮助我们,包括帮助乔邦的老师,想来是在释放善意,并未迁怒于我们。只是不知他既然有如此实力,为何不与乔邦坦言,将他带走呢?”杨成富自圆其说,似乎找到了一套逻辑,顺着逻辑讲出心中疑惑。
“你怎么知道那黑袍人没有和乔邦沟通呢?也许早就有所接触了呢?”胡思归反驳道,在他看来,乔邦身上的秘密太多,有太多不为他们所知的事情,到现在他还没有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
“行了!此事先暂且不论,倘若乔邦亲人想要将乔邦接走也是人之常情,我等也不可横加阻拦!”乔安国平复着激动情绪,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强调了立场,表现的极为霸道。
三人闻言皆闭口不谈,此时此刻也是明白了乔安国的情绪不佳,选择了沉默,目光也不再聚焦,内心却并不平静。
“我乏了,你们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
三人摇了摇头,也知道此刻说多无益,胡思归还想说些什么,但也只能就此打住了。
“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我去乔庄一趟,该传授乔邦点苍门的基础功法了。”乔安国抬手抵住额头,手指不断地搓揉着额头,油腻的触感在指间来回摩挲着,将眼鼻都遮挡住,不让三人观察到自己的面容。
三人见状纷纷离开中军大帐,只不过都怀揣心事,步伐都很沉重,走的十分缓慢。
良久,乔安国抬起头,整个人顺着椅背往下躺倒,感受着酸涩的肩膀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只觉身心俱疲,很多事情都不受自己控制,令他焦头烂额。
松垮的身体没能坚持太久,乔安国起身掀开帐帘走出中军大帐,抬手回绝了亲卫队士兵的陪同,独自踱步走到演武场,抬首眺望苍穹。
此刻的夜色朦胧,几朵乌云掩盖了繁星,却没能遮住两轮弯月的光华,一青一黄两轮弯月好似两把镰刀,已是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湿冷,风吹在脸上便感觉湿润,枯槁的皮肤浸上水汽,冰凉的温度透过肌肤传到了心里。
回顾过去,乔安国倍感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晃眼便花白了头发,长年累月的操心令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
他还记得乔敏将乔邦捧到自己面前时的画面,乔邦也很争气,健康成长着,没让他费心劳神。
如此说来,自己一直疏于陪伴乔邦,一直是让其他人陪伴他成长,自己这个做爷爷的并不称职……
“幼鸟总要归巢,这么些年也够了,总归是要离开我的,只不过是我贪心罢了……”
自言自语着,乔安国的眼眶有泪水渗出,但很快又被风给吹干了,心中有万般不舍,却也知道这样不该。
苍穹之上两轮弯月释放着莹莹光亮,在乌云交错间绽放着光芒,透过缝隙洒落下来。
那些是残酷的月光。
亦或是遥远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