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周围的紧急、魔法泛滥的气浪,建筑间穿过的凤息全都静止了。
广场上聚集人队伍也都停住,随后一个魁梧、强壮到极致,嘴边獠牙带有缺损的兽人从魔法水晶前面站起来。
他身穿远古熔炉出产的盔甲,危险至极的寒芒从眼中射出。
弗伦冈铎单单是站起来,就挡住了三分之一的水晶,庞大的身躯铸造起无法攻破的盾牌,在身后制造出能够被笼罩的阴影区域。
他就是北境活着的永冻高墙,难以望见脊背的伟岸存在。
“战旌集会可以召开了,你……是谁?”
那座山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轰鸣如雷霆,伴随着转身,寒芒在广场上肆虐。
部落众人纷纷向后退却,敬畏之情油然而生,但是谁都没有回答弗伦冈铎的问题,这种急躁难安的情绪在队伍中扩散。
部落之间的领导者都看向彼此。
他们是后来的,谁都不清楚‘神启战旌’缺席的情况。
弗伦冈铎的眼睛又扫了一遍。
虽然他没有明确表现出愤怒,但是长久以来严肃的表情,让人觉得自己像是被烈火燎过一样。
“你可以受人尊敬,神,不会选择怯懦之辈。”
弗伦冈铎的母语源于齐飒北端的俚话,所以他讲起乌玛语的时候总是带有淡淡的腔调,显得更加沧桑古朴,让人不敢回答。
肯恩并没有现身。
席琳娜带着他躲在墙壁的另一边。
弗伦冈铎的声音毫无压力地穿透过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催命的倒数。
席琳娜不断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心跳。
肯恩则抱着胳膊,靠着墙壁抬头,试图去想象那个战旌的容貌,他听过了太多的传闻,也见到了兽人部落的士兵,却始终无法勾画出完整的形象。
砰,砰砰。
弗伦冈铎踩下台阶,前行的同时,沉重的战靴在石头上摩擦,钢铁在风蚀的地板上拓下踏痕。
他望着黑压压的北境土著,皱起眉头,似乎在沉思取舍,当他再次抬起头以后,开口说道:“莫要担心赌局,不论是谁选择你,我都没有挥动武器的必要。”
广场当中,气氛凝结到冰点,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席琳娜也露出困惑的表情,因为揭惘者从来没有听弗伦冈铎提及过这些。
“赌局?选择?”
席琳娜思索着转过头,却发现肯恩的表情完全就僵住了。
他瞪着眼睛,毫无疑问是听懂了弗伦冈铎的话,而且从瞳孔的微缩到肌肉的抽动,似乎都在忍耐一股相当强烈的情绪。
弗伦冈铎并没有移动,然而恐惧却无法消退。
肯恩曾经见识过黑暗笼罩的竞技场,被选择的人会触发独立的决斗空间,就连席琳娜这种凌驾于整个帕洛图斯比之上的魔法使,都完全无法撼动那种屏障。
他迅速离开了墙壁,并且开始向后走。
“哎,嘿,你干什么?”
席琳娜想要叫住,却又不敢放开声音,心想战旌集会已经触发,他要走也完全没问题。
肯恩低着头,脑子里思路杂乱,如果现在触发战斗,自己毫无疑问会死,而桑顿卡亚无数的村民还有遥远的未来在等待自己。
他肩膀上的责任不允许他就这样离开。
席琳娜快步跟紧,轻声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肯恩,为什么忧心忡忡的样子,或许你可以相信我,我完全没有恶意。”
肯恩却独自陷入了思考,脚步也没有停下。
席琳娜就这样带着他重新穿过了禁忌长廊,然后沿着蜿蜒幽深的甬道进入了揭惘者掌管的区域。
周围变得寂静空旷,隔绝了魔法屏障的结界,也压低了人的负面情绪。
肯恩重新靠在墙壁上,插着胳膊,慢慢喘匀呼吸,抬起头发现席琳娜学着自己的动作。
他说:“听着,席琳娜,还没到时候,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哦是吗?那我知道的东西比你危险多了,谁都有秘密,亲爱的,就像你说的,我可是个坏女人来着……”
席琳娜能够看得出来肯恩的苦恼。
她是真心被这个年轻人的特殊之处所吸引,也希望双方之间的友谊够纯粹。
席琳娜便不再追问,而是笑起来,回到富有魅力的魔法使状态:“肯恩,年龄是女士永远的秘密,但是今天,我允许你猜猜看。”
“为什么突然聊这个?”
“分享秘密是朋友间做的事情,这能让转移注意力,让你回到我认识的那个肯恩·布维尔。”
席琳娜的微笑总是克制中带着诱惑。
肯恩感觉到一种温暖的关怀。
他靠在墙壁上,酝酿了半天,举起三根手指,表示它们的倍数。
席琳娜立即表现出嗔怒,然后眼睛又飘向了旁边,伸手轻轻揉搓了脸颊,这才放下心来。
肯恩笑出声,果断致歉。“我开玩笑的,你明显跟我差不多,或许要年轻个两岁。”
“哦?”
席琳娜拉长了尾音。
她露出得逞的表情,淡然又略显沧桑地说道:“再过些时间,我就要两百岁了。”
肯恩的眼角跳动了一下。
这个答案超乎她的想象太多。
席琳娜抬手按下他的猜测,继续说道:“我是托姆巴耶家族唯一留下的血脉,因为洛克萨妮,也就是我的老师……被迫成为了箴言守护者,从而获得了灵魂与肉体的伪永生。”
她望着自己的手掌。
脑中闪过的记忆中,上面曾被刻画过无数法阵,也沾染过泥泞、雨露甚至鲜血。
席琳娜将手放到背后垫着,也靠在了墙上。
她望着走廊里浮动的荧光,轻声说:“我不会去追问你的秘密,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希望成为被你相信的人,肯恩,你的一些观点,令我惊讶……”
肯恩将胳膊搭在膝盖上。
两个人就这样望向彼此。
自从肯恩从荒原苏醒以来……
席琳娜的学识和情商,是最接近他的存在。
或许是独自流浪于奥苏亚大陆的寂寞,和肯恩超越常理的价值观之间发生了碰撞,不同的孤独滋味却在微妙的平衡里达成了共鸣。
渐渐凝聚成信任。
凝聚成极其珍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