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早到数月，在被送进青楼之前，或许可以尝试逃跑。可是现在嘛，宁洛颜已经是入了贱籍的在册人员，逃了也会被轻易抓回来。
再说了，凭宁洛颜这没几两肉的小身板，也逃不出这青楼去。别看软红锦绣的温柔乡，内里可不知藏了多少暗箭冷刀，每家青楼都养了大批的彪悍打手，和本地的官府地痞都关系密切，可不是容人随意撒欢的地方。
如宁洛颜这样的小姑娘，就算侥幸跑出了这家青楼，也绝对走不出这座城，甚至逃不出这条街。
莫颜试着修炼，发现依旧是除了凝神决，其他功法都无法修炼。凝神决也不出意外的进展缓慢无比，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莫颜依旧只要得空就会修炼。
除了功法，空间里的东西也几乎都取不出来用，特别是那些仙丹药材，根本连动都动不了，好像完全被冰封了一样。
无效尝试并没有让莫颜多么失望，原本那些仙丹也不适合脆弱的宁洛颜，就算能用也多半会直接爆体而亡。
罢了，虽然很疼，但也不是忍受不了，经历了雷劫洗礼，莫颜觉得自己承受能力已经极强了。
按照原身的进程，还要撑两个月，磨得妈妈没了耐心，给她来了顿真正狠的，几乎要了她一条小命，在生死边缘挣扎之后，宁洛颜才怕了服了，乖乖接受了妈妈安排的各种课程。只是因为受了太重的伤，导致身体留下了病根，之后一直虚弱无力，并且丧失了孕育小生命的能力。
从这一点来说，来得还挺及时，否则原身嫁人生子的愿望要达成就更多了许多麻烦。
说到嫁人生子，莫颜心里也有些没底，自己真的能接受与某个男人同床共枕还孕育小生命吗？什么样的男人才能不让自己排斥呢？特别是现在心里还藏了一个人的情况下。孕育了小生命之后，肯定不能随意丢下，那就是说还得和对方一起生活至少十几年……
看来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勉强完成一半心愿，希望不会被认为是失败吧。
有了初步打算的莫颜，在第二天柳妈妈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开锁进来时，不等对方用刑，就乖乖低了头。
对于她的识时务，柳妈妈还是很满意的。这些新来的小姑娘吧，有点儿小脾气很正常，她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而且看看哪些头牌姑娘，要闯出自己的名头，没点儿脾气可不行，所以遇到这种有脾气的，她们其实心里是欢喜的。只是脾气也得要适度，要是脾气太大太拗了，也难免就烦人了。像莫颜现在这样，吃了几天苦头乖乖低头的，是她们最乐于见到的。
所以对于明明昨晚还死倔，今早就突然转变了态度这样的小疑惑，柳妈妈也完全没有在意。宁洛颜能乖乖听话，省事儿的可是她。
柳妈妈对宁洛颜是倾注了极大期许的，她在轻语阁几位管事妈妈中想要更进一步，就指着能带出一两位出众的姑娘了。而宁洛颜，在她看来就是极有潜质的。
这小姑娘虽然营养不良瘦小干黄的，可五官精致身段轻巧，尤其那一双澄清透亮的盈盈水眸，特别吸引人，只要好好养一养，绝对会实现从毛毛虫到蝴蝶的大蜕变。
正是对自己毒辣眼光的自信，让柳妈妈在人刚买回来不久，就给高大丫起了“宁洛颜”这样的名字。宁静若水，洛神之颜，这是多高的赞许？
在青楼经营多年的柳妈妈，眼光果然是极准的，之后宁洛颜最吸引人的，果然是那一双剪水双瞳，盈盈欲诉引人入胜。戴光也是被她的桃花眼吸引，沉迷了颇长一段时间。
只是可惜宁洛颜被整治得太狠了，身材样貌没能达到柳妈妈的预期不说，还导致气质也偏离了许多，终归是瑟缩压过灵动，没能走到最顶尖的位置，只勉强混了个中游水准。
莫颜可不愿意再走宁洛颜的老路，靠自己单打独斗对抗这个时代显然是不现实，那就只能在时代规则内想办法了。成为最顶尖的头牌姑娘，继而走艺术自救的路子，闯出名头赢得达官显贵的认可和帮助，然后进官方编制，脱离贱籍走上正轨。
其实这路子之前也有前辈走通过，算是青楼姑娘最好的退路之一了。虽然如此一来，可能很难安稳嫁人生子，不过这不正好了嘛。最多到时候事业稳定以后，搞点儿暧昧对象，然后等宁洛颜本来寿数到了，不要使用自己的补偿时间，直接等死就好。这样原身也没什么好说的，可不是咱完成不了，你自己命数不够了，怪不到咱头上啊。
也是因为有了做顶尖艺伎和不续命的打算，所以莫颜在之后的学习中，尤其认真努力，不管琴棋诗画还是歌舞骑射，甚至那些取悦于人的私密手段，都学得一丝不苟异常认真。
她这异常端正的学习态度，也渐渐赢得了柳妈妈的爱重。谁会不喜欢一个认真听话又极具灵性的好学生呢？哪怕这是在青楼。
柳妈妈的爱重可不仅仅只是一种精神奖励，更是具有非常具体的实际意义。短短两年时间，莫颜已经成功从集体宿舍搬进了精致单间，不论吃穿都提升了不止一筹，自由度也远胜之前。现在她已经能够自由的在轻语阁各处来去，只要不离开这里，没有人会约束她。
前天莫颜和柳妈妈提了想去城郊寺庙进香祈福，也获得了批准，虽然是和柳妈妈一起去，但在这一批同进的姑娘里也是头一份了。
这次出游莫颜没什么其他意图，就是单纯想好奇，第一次来到古代世界，非常想亲身体验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也亏得她是在青楼里，相对其他女子来说，青楼姑娘的自由度显然是要高了许多。
但同时，青楼姑娘的社会地位，也是极其之低的。哪怕是轻语阁这样秦淮里最顶尖的青楼，其中的管事妈妈出行，也只能搭乘最简朴的牛车，走到哪里都要低头让路，但凡有个功名在身的，都不敢与之相争。
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在下车入寺后更加明显。除了那些贫苦底层人家，但凡有口余粮的，都能给她们个白眼。而柳妈妈这样一个精明能干的青楼妈妈，也尽量低调安静，轻易不敢与人为难。
切身体会到这种低人一等的处境，莫颜真正懂得了原身希望脱离贱籍的执念。人身权利被明文限制，处处低人一等，哪怕身着绫罗也总感觉没有任何安全感。
这个社会，并不保护贱籍女子的安全，这种没有丝毫安全感的生活，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真是分分秒秒都压抑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