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之际兄弟两个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脸红脖粗青筋爆裂,“啪”地一下把桌子压塌。同一时刻里间大门被“砰”地撞开,杜翡梅花容失色衣裳不整,在众人面前抢向楼梯处,夺路要逃。
“咦……拿下!”
赛金汤惊诧呼喝,庄丁顾不上大圣师兄弟,冲上去牢牢擒住杜翡梅。
大圣两脚打旋,踢得烂桌子四处乱飞。他看到杜翡梅很惊讶,道:
“杜姑娘?!”
杜翡梅羞愤至极,痛骂左右:
“你们这些畜牲!不要脸!放开我!!”
八戒身高马大,用肩膀去撞那些家丁,一不留神把自己给翻出窗外。塔下人声喧杂,要是让他掉下去,死则死矣,但惊动游人惊动整个淮泷城对赛金汤来说是个麻烦。家丁匆匆拉住他两只脚,将他拖入塔内,利刀又架到了他脖子下。
大圣怒视赛金汤,恨道:
“杜姑娘,我们都成这些人的玩物了!”
三个人里面没有一个是甘于摆布的,未免令人窝火了点,赛金汤挠挠头:
“奶奶的!来到我的塔楼,你们要是乖乖听话,我还会亏待你们?你们两个欠我的我会一笔勾销。浪骚的婆娘,叶老板在你身上没有少费心思……”
话未说完,里间突然传出来惊呼声:
“叶老板……出事了!叶老板……死了!!”
“……”
赛金汤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抢进里间。
淮泷城的富贾里面,除了有钱还和官场勾连甚深的,无人能出赛金汤之右,这全是仰赖了叶老板的关系。赛金汤早就和叶老板同穿一条裤子,叶老板死了,赛金汤自然把帐算在杜翡梅身上。
他从里间出来,脸色铁青,噼里啪啦打了杜翡梅五六记响亮的耳光,骂道:
“歹毒的女人!自寻死路老子成全你,不过没那么便宜,老子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杜翡梅吐出一口血沫,花枝乱颤,毫不屈服:
“他要凌辱我,我把他从身上推开。他死有余辜,老天给了他一个痛快!”
赛金汤反手又打了一巴掌:
“老天要他死?!谁是老天爷?!你骚妮子知道个屁!当今天下,有钱才能说了算。你对叶老板早就心怀怨恨,这次暗下毒手,终至叶老板殒命。师爷,案由一目了然,报官!”
“赛老板,”包师爷提醒道,“此事还需三思。叶老板可是死在我们自己的地方。”
赛金汤一愣:
“阿包,死的是叶老板!我寻思马上报官好撇清关系,然后再慢慢折磨蹂躏她!”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八戒看得明明白白,叫嚷道:
“快放了我们!自己惹了人命官司,我们兄弟不想趁这趟浑水,我们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哈哈哈!”大圣咽下一口气,大笑起来,“偷鸡不着蚀把米,好戏好戏,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杜翡梅又羞又气,想不到和大圣一别之后再见面竟然是在现今这样的情形之下。
这一夜奇巧勾连。此刻谁也不知道,借口做中人混进塔楼的朱满才去而复返,从一楼鬼鬼祟祟潜行上楼,在五楼侧耳倾听半天,听清是杜翡梅的声音,心里急切之至,连声叫喊“翡梅!”,蹬蹬蹬地抢上楼。
杜翡梅激烈挣扎,力竭声嘶地回答:
“满才……”
包师爷招呼庄丁冲下六楼动手,自己也下了来。朱满才脸上挨了几拳,瞬间被拿下。杜翡梅又心痛又羞愧,哭道:
“我在一楼被下了迷药……”
赛金汤脑袋瓜轰一声响,还有谁会上来?太他娘乱成一锅粥了!
此时他还很自负,自信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直到楼下的包师爷从地上捡起来一样东西细看之后,失口叫起来道:
“赛老板,烦请下来看看这样东西……一定要下来。”
赛金汤闻声下来时师爷满头大汗。东西递到赛金汤手里,包师爷像咽下一只苍蝇:
“赛老板……这张照身帖……好像是上面那个人的……他真的是住在望里拾路……”
“什么?”
赛金汤睁大眼睛开了又看,自信全无,气急败坏道:
“去啊!快请楼下常公子!快去啊!”
赛金汤已经不敢上楼,没有护持他不敢面对大圣。如果曾经说过自己是孙大圣的人就是照身帖上的孙大圣,今晚发生的一切仅凭自己没法收拾。
大圣的照身帖是缪姝鸿拾获后带在身上。玉镜台兆示的情缘深入内心,即便对大圣一腔忿恨,缪姝鸿心中情火也从来不曾熄灭。这夜遭遇大圣后她暗中一路跟随。离开偏院的时候脚步踯蹰,走在前面的灵渊子像是知道她的心思,笑呵呵的。
缪姝鸿脸上发烫,低声解释:
“义父莫怪。我随义父学道多年,现在也常有恻隐之心了。”
灵渊子点点头,不置可否地掐指捻算,侧耳倾听,未几告诉缪姝鸿,说有个被药迷倒了的姑娘被送上塔楼顶层,将要被人轻薄,要缪姝鸿走一趟助其脱困。缪姝鸿施展光遁之术上塔隐藏于潼潼灯影之内。未几看到叶老板对杜翡梅用强,心生一计,借助光线让杜翡梅在叶老板眼里被看做半老徐娘。
岂料叶老板性趣高涨,来者不拒。缪姝鸿脸色通红,寻思只有直接出手才能让女子免受凌辱。未及出手,女子突然醒转,叶老板旋即被打落床榻意外身亡。那时刻朱满才在楼下藏藏躲躲,前台后台看遍不见心上人,正焦急,忽听有人窃语,戏言叶老板此刻正该在塔顶享受鱼水欢情,乃被敲了一棍似的猛醒过来。预感不测的他一路鬼鬼祟祟地又爬楼上塔,惊见大乱。缪姝鸿从隐身处丢出大圣的照身帖,包师爷捡起来查看,如此才算认得大圣“官家子弟”的身份。
师爷自有师爷的用处。在等待常公子上来的当口包师爷缓过神来,授意赛金汤先于常公子上楼安抚大圣,以显心诚。赛金汤已经没有了主意,和包师爷上了楼,面对大圣痛彻心扉:
“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怪我自己眼拙,没有看出您真是孙公子。松绑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