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推辞道:
“我还要找个兄弟。要不你自己先进去?”
常公子显然不相信大圣,鄙夷道:
“少在我面前找借口,低头不见抬头见,我还不知道你家的人都一样德行啊!哼!才认识多久就是兄弟了,我和你认识多少年了也没得你这么待见!”说罢晃晃手里的折扇走进塔楼,守卫的庄丁笑脸相迎。
“你们同住在望里拾路里面吧,”朱满才啧啧说道,“他比你真性情,吃的开。你不像是住在那里的人。”
大圣淡然笑道:
“你说的也不都对。我以前也曾经真性情过,霸气过,现在转了性了。”
“呃……那也不错。”
朱满闲来无事,与大圣分头寻找八戒。
在一僻静处,缪姝鸿拿出符箓捻卸字诀,变回面容刻板的女子。魅影心中夸赞,“喵喵”地叫,缪姝鸿笑逐颜开,抱起它柔声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刚刚那一身好看。可是街市上什么人都有,姐姐不想过于引人注目,还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好。”
魅影呆呆地望着缪姝鸿,突发奇想,俊男靓女配做一对该是好姻缘。不过,那张俊美容颜下深藏的灵魂,是不是曾经的斗战胜佛孙大圣它也不知道。
忽闻缪姝鸿对自己说道:
“姐姐给你起个名字吧!我就叫你……”
话音未落,旁边有人惊呼:
“魅影!!姑娘你竟然抱着魅影?!”那人说道,“魅影在这里许多年了,从来没有谁能够触摸到它。你是哪一路大神?魅影居然给你抱抱……太不可思议了!你真幸运!”
“原来你已经有名字了!”
缪姝鸿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刻板面容露出的笑靥忘形忘己。它历尽人世无奈,在恬静中袖手拂去岁月的泥尘,穿越时空,所有心事烟消云散,再也没有了烦恼。正所谓瑕不掩瑜,刻板掩盖不住缪姝鸿舒展的美艳。
“有啊!它就叫魅影!我们都这么叫它。它可有灵性了。姑娘是要收养它吗?”那人一脸的羡慕。
“这位姑娘和它有缘,舍不得让它在外流浪,自然要收养它!”
说话的是个老者。发须皆白,面色慈祥,穿着一身黑衣。缪姝鸿听闻掩藏不住兴奋,低声对魅影道:
“师父发话了,以后我们可以在一块了。”
老者正是灵渊子,他近前端看魅影两眼,忍不住断言道:
“我看这只猫长得灵异不凡,它自己若是有心修炼,说不定也能成大器。”
缪姝鸿沾沾自喜,说道:
“师父说过嫦娥身边有一只玉兔,魅影洁白似雪,毛有寒光,说不定就是玉兔所变!”
灵渊子摇头道:
“你想多了。我们不过是多活了几岁的肉骨凡胎。与玉兔精相遇……这等造化哪能轻易落到我们身上。师父在人间差不多三千年,也就是在三百年前才见过一次神仙。”
缪姝鸿激灵灵想到了大圣,脸色遽变,道:
“可惜机缘不到,那个神仙不肯搭理我们。”
然而接下来像是注定好的那样,故人脚步在慢慢地接近。随着一声“八戒”传入灵渊子耳内。灵渊子瞥了一眼,竟然看见大圣迎面而来。此刻,大圣的眼神匆匆地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似乎正在寻找着某人。孑然急切的神情令他与身外的热闹格格不入。
灵渊子和缪姝鸿一样,都对曾在玉镜台一展来世峥嵘的大圣相貌记得清清楚楚,三百年来难以忘却!
“果真是他!”
因为一再卜算,灵渊子早已经怀疑感应到的故人不是神仙大哥而是齐天大圣。他站在原地,五味杂陈。缪姝鸿见状忐忑不安,师父心里一定在想些什么!
灵渊子问她道:
“这些日子你见过这个人了么?”
“……见过……”
当面所见,缪姝鸿说不得谎。
“你知道他是谁!”
“知道……不过,我怀疑他。”
“知道他是谁就好!为了找人,他居然四处瞎喊,难道不能施用法力了吗?”
“兴许是不能了。姝鸿三次见他,他都被人欺凌,无力自保。其中一次,险些被雷劈中而不自知。”
“一介天神和凡人没有区别……末世情缘正是此意!你怀疑他,情有可原!他可认得你?”
“应该不认得!在他面前,姝鸿不曾现出真面目。”
“世间不会再有如此相像之人,他必定是齐天大圣转世!”
大圣贴着灵渊子擦身而过,灵渊子望着其背影,心中念想道:
“想不到在玉镜台兆示的末世情缘里面,此人会有如此寂寥落魄的一刻。”
缪姝鸿惴惴不安,说道:
“姝鸿也是疑惑。因为师父师母伉俪情深,怕师父难过,故而不敢在言语中提到他。”
“三百年前那次,是因为我和你师母缘分已了,怪不得他。而你年方豆蔻……唉!想当初,他也真能狠得下心。”
灵渊子略一思量,不动声色地又说道:
“索性你去打探一下,看看他是怎么来的这里?心里想的又是些什么。”
缪姝鸿有些犹豫,又有些期待,道:
“这……合适吗?”
灵渊子命缪姝鸿安坐,背手抖落一张银字符箓,符箓发出幽光,一闪即逝。如同三百年前故技重施,缪姝鸿沉沉入睡,元神飘然而出。大圣忽然变得迷迷糊糊,在街市一角怔然走神,看起来不省人事。在他眼里,周围的人逐渐模糊,嚣声寂灭,针掉到地上也能听见。脑中一片云蒸霞蔚。在幻海中,咫尺相对的两人终于遇见。
“孙哥哥!”
“缪姑娘?!怎么会是你?”
灵渊子法力正好,大圣愕然,又不至于惊醒。
“这只是个梦,我不能出现在你的梦里吗?”
“梦……”
二人身外景致忽变,黄昏斜阳,扬美城子家小院白梅芬芳吐艳,一片静谧。
“你心里还想着这个地方?”缪姝鸿思绪飞回了当初踏进子家小院的一刻。
“我忘不了。我有些疲累,冀想那时候的安宁。”大圣动情地说道,“我……好想能回到过去!”
“你是无所不能的齐天大圣,既然能够来到现在,怎么又会回不去呢?”
“那时我确实有些本领,只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缪姑娘,那天没有随你去救人,我对不起你。现在回不去,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大圣眼中闪耀着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