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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噩耗

大圣百无聊赖,愣头青愣到底了,他不知黑白无常几时回转,索性背靠田埂大睡起来,冷风嗖嗖地从他面上刮过。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将近四更天,大圣在迷迷糊糊中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怎么会是这个吃货?!这厮不在地牢里好好呆着,出来干什么?”
睁眼一看,果然是八戒那厮。八戒只一个人,嘴里絮絮叨叨,神情颇是愤慨,不知被什么惹着了。
大圣变作恼人的冬虫,落在八戒肩头上。八戒淌出眼泪,拭擦一把,说道:
“这回拉倒了吧!大家都不用过了,我也回高老庄看看高家后人,能帮就帮他一把,也不算白白下凡一趟。”
大圣现出本相,一把扯住八戒的耳朵,骂他:
“呆子你吃错药了?!发什么神经!我们在这里有爹有娘,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又像取经路上那样,动不动闹散伙分行李?!这是今天这种时候要做的事情吗?!”
这回八戒竟不叫痛,一把抱住大圣,大哭:
“猴哥哇!我们命苦啊,这一回又成了没爹没娘的娃了呀!”
大圣愕然怔住,顷刻想到先前打眼前经过的黑白无常。
“啊呀!”厉声道,“爹娘他们到底怎么样了?你快说呀!”
“呜呜……”八戒坐在地上哭诉,“先前我见你又出了地牢,我就想也到外面喘口新鲜的空气,走着走着就回到了家里,想不到碰上黑白无常来勾爹娘的魂魄了。他们告诉我,说爹和娘阳寿已尽……呜呜……师兄你说,咱兄弟俩以后还有家吗?”
大圣呆了半晌,蹦出来一句话道:
“你这个呆子……你,你,你为何不拦住他们?!”
“人家那是公干,我凭什么阻拦人家?我好歹还跟爹娘话别了!不像你,看样子倒是孝顺,谁想到你出出进进地牢几回了,就是不到家里看看。要是你在,兴许有别的办法让他们留下爹娘,”又拭了一把泪眼,神情黯然,“可惜,他们这辈子成不了夫妻了。”
大圣差点透不过气来,深深呼吸一口,仰天闭目,泪如雨下。
八戒忽然想起了什么,讶异问道:
“我看到他们就是朝这边过来的,师兄你没见到他们么?”
大圣心念一动,跳上半空,审看广袤田野,但在幽静的冬夜里,此时此刻除了满眼的银装素裹,除了嗖嗖的寒风,哪里还有其他人的踪影。他心气难平,随即拿出如意金箍棒,奋力向天一指,摇晃起圈圈来。他越摇越快,呼呼生风。天上黑了亮,像是撕出一道口子;亮了黑,被他划出一个乌云密布。片刻后,狂风大作,雪花漫天,飞沙走石,一股狂啸着连天接地的龙卷风出现了。衰草、枯木、落雪、冬虫被席卷而起,一一从二人眼前掠过。
他瞪着一对血红的火眼金睛,冷冷地大叫:
“我把你们两个无常鬼怪,还想要躲到哪里去?快快滚出来受死,爷爷今天要大开杀戒!”
草木将摧,狂风中突然出现一个周身萤光闪闪的黄衣女子。此女衣襟凌乱,面容姣好绝美,正是缪姝鸿。大圣始料未及。
大活人啊!八戒连连跺足,“哎呀”地叫:
“怎么会是缪姑娘?师兄留意,她是个凡人!”
说罢腾跃到半空,伸手一把抓住缪姝鸿,硬是将她从旋风中拉扯了出来。
一切都突如其来。缪姝鸿面对二人,看着二人相貌,着实被吓了一跳,退却于田边一角,惶恐又不安,却又不甘地问:
“你们是何方神圣?怎么一个身上有光一个身上无光?这风是你们叫刮的吗?”
八戒不敢实话实说,看看大圣,对缪姝鸿说道:
“我们是路过的神仙,你这个姑娘家真是的,这才四更天,你跑到黑灯瞎火的荒郊野外干什么?现在这里可不安宁。”
大圣满腔怒火,自顾盯着被风刮得纷乱的田野,不看缪姝鸿一眼。没能发现黑白无常,他大吼了一声,纵起身来狠狠地将金箍棒重重砸在地上……
金光爆闪,天上地下一声巨响,咣……扬美城地动山摇。
睡梦中的百姓从床上摔到地上,仓惶失措。有人开门开窗,远眺城外光电大作的龙卷风暴,仿如末日来临。
“看呐,那里又红又亮,又黑又白,没见过啊!”
“怎么这样怪异啊?”
“龙翻身啊这是,上天保佑,有怪莫怪。”
“白天小震,晚上大震……阿弥陀佛……天灵灵,地灵灵,天兵天将快显灵,救救可怜的我们吧!”
翠柳从梦中惊醒,感觉是要地震了,先后抢去子宗元和枚芳居室叫醒。哪知叫了一个又一个,两人谁也没出屋,躺在各自床上一动不动。翠柳冲进各屋,又推又摇,顿然惊觉二老身子冰冷僵硬。翠柳跌坐地上,放声痛哭。此时的子宗元与枚芳早已没有了魂魄,徒剩躯壳。
郊外,大圣一棍砸得地动山摇,瞬间猛提金箍棒,呼——呼呼——又再掀起急骤旋风。四个连成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田间地头,转眼被刮到半空。其中两个泛发幽光,另两个狼狈不堪。大圣舞动金箍棒纵身而起,逼近这四个身影。
暴风席卷,八戒一个不留神,旋风卷走缪姝鸿。
“我去——”
八戒急追,再度从风中抢出人来。
四个都不是别人,恰是黑白无常和子宗元枚芳。两个无常鬼抱在一起,各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子宗元和枚芳愈见变形的魂魄,生怕被狂风吹走,阎王面前交不了差。
大圣降落到地上,金箍棒从掌中滑下,猛然戳到地面。一声巨响,龙卷风逝去,无影无踪。
“还要藏躲到哪里么?”大圣声音淡然。
二鬼摔在地上,疼得直叫唤,子宗元和枚芳却轻飘飘地落下,安然无恙。
大圣棒指二鬼,威风凛凛,说道:
“适才我少问了你们一句,你们就斗胆进到我家里去了。你们不拿高比穆,专拿我的父母,这一趟是冲我来的么?”
“哎呦呦”,二鬼磕头如捣蒜,“岂敢!岂敢!若非阎王爷吩咐,小的哪里敢自作主张?再说之前我等确实、真的不知二位老人家是上仙亲眷。”
“你们可速将二老魂魄送回他们体内,稍后再来听我发落。”
“嗯哪……”黑白无常一时无话,这趟差……唉!
子宗元仔细打量大圣的相貌,喃喃问道:
“你和阿仁一样?!你就是我的大孩儿孙醒?!这便是你的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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