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家老爷那几天没去八珍齐吃东西,要不然也可能被毒死了!真缺德啊他!”
“对啊!要不是那个倒霉催的厨师先被毒死,无辜的客人就要遭殃了!这家伙的良心被狗吃了,。”
“这厮在这里呆了有段时候了,一直看不出他是人面兽心!”
“死了一个椒菜师傅,挽救了扬美城多少人啊?呜呜!”此人有感而哭。
“打啊,打死他!”众人纷纷挤近牛车,唾沫口水横飞,大圣不得不把眼睛闭上。
牛车对着人山人海,兵勇衙役有心丢乐沉翛的丑,故意让在一边,任由百姓发泄怨气。众人在闹市走走停停,很长时间过去,竟都到不了衙门。
两个差人突然间冒出来,上前对押解乐沉翛的兵勇衙役耳语,说是高大人有令,务必将嫌犯从衙门西侧的小门带入,据说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以免惊动路人围堵衙门引发骚乱,二是要对江湖流寇多加提防以备不测。众人作势驱散跟着走来走去的闲人,把牛车赶往衙门西侧。
牛车吱吱呀呀,缓慢行进。
众人要去的地方愈见偏僻冷清,时不时鸦雀悲鸣。潇潇雨雪一路伴随。一行人驱赶着牛车,渐渐转到一座小山前面。山边小路杂草丛生,不远处正对四堵高墙,高墙内便是位于扬美城衙门后侧的牢狱。因道路狭窄,牛车不能通过,众人将大圣拽下牛车,一路推推搡搡走向高墙。
高墙下有扇掉漆的朱红小门。大圣一路上饱受百姓斥骂凌辱,倒也不寻思发作,只是心情郁闷,没法子嬉笑起来了。心里只想快快进了衙门,认罪了事。
转眼到了朱红小门面前。门扇紧闭,要从里面才能打开。早先赶去传话给兵勇的两个衙役把大圣推到门前,冲里面喊了一声。众人听见牢头在里面答应,听到一大串钥匙碰撞的声音。未几,牢头推开门走出来,身后跟着高大人。
高比穆面色铁青,缓步走到乐沉翛跟前,眼睛里冒出阴冷的寒光。“乐沉翛”与他对视,想到此人讯问自己时不分青红皂白酷刑用尽,鼻子里哼了一声,傲娇地把头扭过一边。
高比穆喝令:
“把人犯押进来!”
说完侧身让在一旁,靠着门口站着的牢头有样学样,赶紧也往门外站了一站。两个人算是让出一条路来了。两个衙役伸手在“乐沉翛”背后推了一把,“乐沉翛”昂然迈步,就要跨过门槛。
谁也没料到,高比穆突然站立不稳,一个趔趄,面朝里头朝下,猛地扑在牢头身上,他的右手正巧一把拍到了牢头紧握着的一大串牢狱钥匙。牢头不知会有此一着,钥匙脱手而出,下盘不稳,和高比穆一起摔倒,后发先至,超过前面的“乐沉翛”,双双滚进门内。
高比穆高声叫喊,力竭声嘶:
“不好!看住钥匙!”
“乐沉翛”见状,乃往门里一跳,伸长了脖子,想要看那串钥匙被甩到了何处……
嗖嗖……
两道寒光掠过……咔嚓一声,脖子瞬间冷飕飕的,一股热血喷涌而出……
……
只一瞬间,“乐沉翛”身首异处。
“乐沉翛”掉在地上滴溜溜乱转的脑袋瓜子,看着“乐沉翛”鲜血直流的项脖,眼珠子直愣愣的。自己到底是死还是不死,怔怔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是一个北风呜咽的早晨,伴随着所有人惊诧的目光,空气在霎那间凝固。大圣眼内,朱红小门这一方寸之地无比的苍凉萧瑟——他心如冰封。天空灰蒙蒙的,凝聚了忧伤,凝聚了黯然……
冬雪正飘落……
城外,一驾套了三匹快马的车驾正在向着北方狂奔,康庄大道上卷起了一阵旋风,急促的马蹄声划破扬美城郊外的宁静。
驾车的是一名看似年长忠厚的男子。后面的车轿里头传出女子的声音:
“师傅!趁着这段路还好走,你能不能再加快些马力,我想早些赶到京城里去。”
赶车师傅扶着几欲被风吹起来的毡帽,快马扬鞭:
“姑娘,再也快不得了,这车子本来只套两匹马,现在套了三匹,跑得已经算是非常快了!”
缪姝鸿掀开车轿的布帘,露出绝美容颜。她看看几匹疾驰的快马,向赶车师傅递过去一个酒壶:
“师傅,您不是只会赶两匹马吧?赶三匹马就把你给难住了?!”
赶车师傅接过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
“姑娘说的哪里话?!我老陈赶马无数,早先在军营侍候战马的时候,连六匹马的战车都驾役得妥妥当当。现在我只担心这三匹马彼此不太相熟,缺少一起拉驾的默契,逼得它们紧了,只怕它们自己都要分道扬镳,如此反倒耽搁了行程!”
缪姝鸿不以为然,心说:
“这不都是同一个马厩里的马匹吗?怎么会不相熟呢?”
拿出自己官家小姐的架子,圆睁凤目道:
“师傅,租用马车时我见店里人多,只叫你们套多一匹马就急着出来赶路了,都没跟你们说我是要赶到京城相爷府上办紧要的差事哩!相爷可是在家里等着见我呢,如果你不更快一些,我可不好问他拿银子付车脚费。”
老陈傻眼,接连扬鞭,每匹马都挨了他一顿狠抽。三匹马全速疾驰。他在凛冽的寒风中大声说道:
“姑娘,坐马车比不得抬轿走路的四平八稳,况且您现在坐的这也不是战车,不能颠簸得太过剧烈,要是硬来,车子受不了我怕它散架,那容易出大事!您就放心好了!我可敢说,方圆百郡再没像我这样能赶快的师傅了。”
缪姝鸿暗暗好笑,用窗帘遮住半边脸:
“师傅,这天可冷了,您受累,多喝几口水酒热热乎乎身子,到了王爷府上,我请你用晚饭!”
这女子算是给安抚定了,老陈把酒往嘴里连灌几口,“驾!驾!”地吆喝,美滋滋地:
“姑娘您说的没错,喝酒御寒!我这酒是老酒,酒劲大,喝在肚里不是一般的热乎。您能喝酒不?要不也抿上一口?”
缪姝鸿摇摇头,缩回轿内,坐卧不定,想到孙醒,想到易容之术……
未几又掀开帘子:
“师傅,拉车的马和战马有什么不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