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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38章 那击碎黑暗的枪响.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老棍的预料,跪在地上哭丧的果然不是那个阿布赛克。


  而是一个叫马王的家伙。


  那人先是一顿哭,气得浑身发抖,接着又拔出配枪,指着那个行凶的安沃。


  现场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甚至就连知道他在演戏的安沃都是一阵心惊肉跳,担心这厮假戏真做,把自己给灭口了。


  不过想到伊舍尔的嘱咐以及阿布赛克的许诺,他还是做出不卑不亢的模样,硬着头皮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卧槽,这家伙可不能死……”


  眼见任务目标要噶了,狗兄小声惊呼了一句,眼神疯狂暗示一旁的老鹰,问他该怎么办。


  老棍却嘿嘿一笑,用很轻的声音哄着他说道。


  “放心,死不了。”


  任务目标哪有在过场CG里死掉的。


  老鹰也是如此觉得,但他不敢赌这个概率,还是应老狗的召唤上前了一步,用流利的人联语劝道。


  “咳!你们都冷静一下,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你们是当我们不存在吗?”


  老子好歹是联盟的使者!


  虽说这使者的身份掺了水,但联盟这招牌还是有些分量的吧!


  似乎是听见了他的心声,这话算是起了些作用。


  那个马王果然“冷静”了些,把那直哆嗦的枪口往下压了一寸,却没完全的压下。


  也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狮王阿布赛克终于姗姗来迟。


  虽然这场zheng变是自己一手策划,但看到瞪着眼睛瘫坐在王位上的亚努什,阿布赛克还是没忍住心揪了一下。


  那个自称“普天之下唯一的王”的家伙,死的却是如此的潦草……


  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渐渐的变形,隐约中仿佛变成了自己。


  这不是个好的征兆。


  他并不怀疑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情,但也许开了个很坏很坏的头。


  阿布赛克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令他背脊发凉的幻觉赶出了脑海,看着马王说道。


  “沙鲁克,你冷静点……先把枪放下。”


  马王狠狠瞪着安沃,但最终还是把枪关掉保险,丢在了地上。


  安沃终于松了口气,浑然不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就算他知道这沙鲁克是上过前线的老兵,断然不可能发生走火这种事儿,但被开了保险的枪指着,还是不禁两腿发软。


  这纯粹是人的本能。


  那被指过的地方,就像已经穿了个洞似的……


  阿布赛克接着又看向了老鹰等一众联盟的使者,深深鞠了个躬说道。


  “抱歉,这本该是庆祝婆罗行省幸存者与河谷行省幸存者友谊的时刻,然而在如此庄严的场合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代表婆罗行省的幸存者向你们赔一个不是,也真诚的希望你们能够谅解。”


  “请你们相信我,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听着这冠冕堂皇的说辞,老鹰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当老子不知道是你们演的?


  不过挑在这时候演,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搞不好煽风点火的战地佬也没想到,这帮人会这么莽,并且下手如此果决。


  酝酿了片刻情绪,老鹰收敛了脸上震惊的表情,用缓和的语气开口道。


  “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情,我们无意掺合,但我还是希望你们用更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是动不动就流血……而且说实话,我现在整个人有点乱,刚刚和我们谈过话的人就死在了我们眼前。我想不只是我,我的同伴的心情应该也和我一样。”


  “实在是抱歉!”


  阿布赛克低着头,声音恳切地继续说道。


  “我很理解您此刻的心情,但我可以向您承诺,在婆罗行省建了一个平等的国度并不只是已故天王一人的理想,也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理想。即使他不在了,我们也会替他将剩下的路继续走下去。”


  顿了顿,他又说道。


  “另外,我们对于联盟以及您的态度和立场也是一如既往的,他对你们的承诺依旧有效,我们依旧渴望得到你们的认同。”


  看着一脸诚恳的阿布赛克,老鹰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


  “亚努什并没有许诺我们什么,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渴望得到我们的认同,那么至少请做一些值得我们认同的改变吧。”


  “至于今天的会面,就到此为止好了。我想你们也需要一点时间处理眼下的混乱,以及决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说完,他和身旁的同伴们使了个眼神,一行人朝着大殿外的方向走去,暂时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


  起初是一间仓库着了火,后来又蔓延了整个港口,吞没了整个聚居地,并以燎原之势席卷了半个婆罗行省,最终又草草地结束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大多数山火的结局都是如此。


  在文明还没有诞生的纪元里,那呼啸山野的烈焰不过是自然的轮回,起于一声惊雷,也终覆于那一声声的雷霆。


  天王军也是一样。


  它诞生并非是一场完全的意外,却也存在着它自身的必然。


  伫立在千柱之城的一千根柱子猛然惊醒了一回,就像夜半时分的盗汗。


  它们试图挣脱那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诅咒,将自己从那血土中挣脱,连带着山林撼动、鸟兽奔走、整片大地都为之颤抖……


  一切似乎成功了。


  至少轰轰烈烈了。


  而在那本该庆幸的时刻,却有少数几根柱子恍然惊觉,束缚着它们的其实从来都不是脚下那片血淋淋的猩红,而是那扎进土壤深处的根,和一只只紧拽着不松的手。


  那才是它们心中的红土……


  或者说灵魂。


  整整一天的时间,整个天都都沉浸在惶恐不安的氛围中。


  前一秒天王军上下还在欢庆着联盟使团的到来,后一秒又因为不明所以的理由而突然紧张了起来。


  就好像演奏的音乐忽然停了,鬼开始抓人了一样。


  膏药绷带从左胳膊换到了右胳膊上,荷枪实弹的士兵一波接着一波从街上奔过。


  他们目标明确,行动迅速。


  那风风火火的动静似乎比攻打皇宫的那天晚上还足!


  只是这次不知是要打谁,又或者要去杀谁……


  人们道路以目,不敢多言,更不敢在街上多做停留。


  小贩纷纷收摊,商铺罢市,家家户户关紧了门窗,生怕露出了一点声响。


  原本热闹的集市门可罗雀,冷清的就像城外的乱葬岗,只剩几只老鼠和蟑螂偶尔从那犄角旮旯里窜过。


  人们在紧张的氛围中度过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有消息传出,亚努什的警卫队队长畏罪自杀,钦点的六个内阁被带走了三个,理由据说是破城的那天晚上抢了钱财。


  这理由就连天都城中遭了兵灾的幸存者们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那天晚上城破的时候谁没伸手拿?真要是这理由杀的何止三个?


  果然还有更劲爆的消息在后面等着,他们那个便宜得来的天王亚努什居然死了!


  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死。


  并且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是在会见联盟使者的时候,被一名叫安沃的千夫长,当着联盟使者的面枪杀在王座上的!


  成立不到一个星期的亚努什王朝,就这样轰然崩塌了……


  ……


  “号外号外!天都又出大事儿了!亚努什死了!!”


  金加仑港的港口区,响亮的嗓门儿和匆匆的脚步惊起了一片海鸥。


  背着挎包的报童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从街上奔走穿过。


  听见那吆喝的声音,过往的行人无论长衫短衫,都纷纷驻足停下了脚步,向那报童投去惊讶的视线。


  亚努什?!


  那个天王……


  死了?!


  人们纷纷围了上去,一顿上下其手,将那报童挎包里的报纸抢购一空。


  在附近学校干外教的苏尼正从旁边路过,见人们都争先恐后的抢着那份号外,便也挤上去要了一份。


  “给我也来一份!”


  扔了四枚加仑在报童的手中,他匆匆接过报纸一瞧,眼睛顿时瞪大了。


  《天都再度兵变!亚努什身中八枪毙命!》


  好家伙。


  光是这报纸的标题,就比先前那“末代皇帝”的采访有意思多了!


  【……前日午时,天王军首领亚努什在会见联盟使团时,被麾下千夫长安沃于皇宫大殿内当庭枪杀!


  据悉,此人乃是天王军中革新派军官,因在西帆港时期受银月教派刊印读物以及工友会相关著作影响,主张废除皇权,推崇联合,故对亚努什各项倒行逆施之主张极为愤慨。


  恰逢联盟使者抵达天都,亚努什巧舌如簧诡辩,将奴役的辩成平等的,将罪恶的辩成高尚的,又妄言罪恶与高尚都是一样,实在令其忍无可忍,遂拔枪闯入殿中将其枪决。


  本编者私以为,其私刑固然有不妥之处,但其舍身取义的英雄气概却很难不让人竖起拇指称赞。


  十毫米面前人人平等,纵然权势滔天,也挡不住一枚子弹。


  所有假借正义之名,行龌龊勾当者,在听闻安沃义举之后都应为之胆寒!


  当前,安沃已被下入狱中关押,生死暂时无从知晓。


  不过,皇宫内的那声枪响却激起了天王军中革新派人士们“整肃队伍、划清界限”的呼声。


  部分持激进立场的革新派军官率先做出表率,相继发动兵谏表示了对安沃的支持,并对亚努什的亲信以及同派系封建残余进行了清算。


  据知情人士透露,包括天王军“牛王”阿弥在内等一众亚努什派系军官,都在本次清算中被执行枪决。


  除此之外,还有上万余牵扯其中的基层士兵与中层军官,也被卷入了这场清算中。


  对于这次清算行动,当地居民的情绪和反应较为平静。


  据传言死去的人多是在西帆港与天都犯下过暴行的暴徒,因此并未获得当地居民的同情,甚至不乏有拍手称快者。


  经过持续两天的混乱,天都的局势已由革新派军官代表阿布赛克将军完全掌控,截止本报报道之时已基本恢复平稳。


  据其本人在公开讲话中声明,其对皇位毫无兴趣,唯愿联合之光能降临婆罗行省,故借金加仑港联合会的联合之名,成立婆罗联合会。


  至于自己,则担任联合会的第一任会长,以及“婆罗国”的第一任统领。


  与此同时,沙鲁克、尼格利、杜瓦塔等革新派高级军官也分别在联合会中担任高级职务,并成为下一任统领的热门候选。


  根据婆罗联合会的相关决议,他们将推翻亚努什时期的所有一系列决策,并彻底废除奴隶制。


  往后无论日族人还是月族人,都将以婆罗行省居民的共同身份,在这片土地上享有平等的人身自由与权力。


  不只废除奴隶制,阿布赛克同时作出的举措还包括推行公立教育,召集行业代表成立委员会,免除农业税,将皇家铸币局改为股份制银行,以及鼓励妇女参与生产等等。


  另外,他们还特别向本报社致电,欢迎本报前往天都开立分社,加强天都与金加仑港两地幸存者的交流。


  站在客观的立场评价,相比起亚努什肆无忌惮的封赏和遮遮掩掩的调和,婆罗行省联合会明显展现了更坚定的变革决心。


  虽然以后的事情尚不可知,但至少他们愿意从现在开始就兑现自己的承诺,并欢迎我们过去监督他们。


  不过,其渴望进步的赤诚之心令闻者动容,却也不禁让人替他们捏一把汗。


  如此大刀阔斧的变革堪称改天换地,可真想要落到实处恐怕也并不容易。


  另外,由于天王暴毙,革新派军官独走成立婆罗国,并与旧旗帜划清界限,目前整个天王军正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下。


  除去参与哗变以及被收编的五路大军,仍有七路大军在野,目前正以亚努什王朝之名,与旧西岚帝国残余势力交战。


  这七路大军共有百余万人,并且配备有大量军团制式装备,在婆罗行省的大地上仍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面对再度易手的天都和改旗易帜的友军,这七路大军的“大王”又会作何选择,目前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关于婆罗国的更多消息,本报记者、编辑将为您持续跟踪报道!


  】


  将整篇报道从头读到了尾,苏尼总算将这段时间天都发生的事情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眼中神色却一半是喜,一半是忧。


  他能看得出来,《幸存者日报》的编辑在写下这篇号外时心情一定是无比激动的。


  就好像伏案写作时,偶然抬头正巧看见了窗外飞过的燕子。


  他的心情也是一样。


  虽然他是南海联盟环形岛的居民,但他在这儿教书育人也快大半年了,对这片土地还是有些感情的。


  甚至于,他已经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乡。


  然而也正是因此,正是因为他无比了解着这里的人们心中真正所想,所以才难掩那喜悦之中的一抹忧愁。


  就如那报纸所说的那样,如此大刀阔斧的变革想要落到实处并不容易。


  那个阿布赛克做出的每一项决策都是要花钱,而这笔钱加起来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哪怕把整个婆罗行省的所有财富加起来再添个零都未必够。


  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教育是头等大事,只希望这事儿到最后无论成败,都不要凉了婆罗行省幸存者心头的信心和热血。”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报纸对折迭好,塞进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继续朝着他工作的学校走去。


  而就在穿过郁金香街的时候,他正好看见一辆辆联盟的军用卡车,从港口的仓库区开往郊区军事基地的方向。


  那卡车的货箱里装着一只只刷了绿漆的箱子,里面装着的毫无疑问是弹药。


  这几天有不少重型装备从港口登陆,包括坦克和自行火炮等等。


  很显然。


  这是联盟对军团向西线增兵的回应。


  曾经经历过一场内战的他,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战争。


  越来越近了……


  ……


  嗅到火药味儿的并不只是苏尼一人,婆罗行省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和聪明过头的人。


  飘在金加仑港内河口岸附近的巫驼就是最好的证明。


  连最后知后觉的皇帝自己都看出来要完了,更别说其他人了。


  最近不断有幸存者从永流河上岸,也不断的有本地人离开金加仑港,前往风和日丽的百越海峡,或者百废待兴的海涯行省,以至于联盟各个聚居地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提高办身份证的门槛,甚至被部分代表批评这是在“理想城化”。


  这确实能称得上是一种批评,毕竟联盟打出的旗号是受苦难的幸存者们联合起来,而提高办身份证的门槛无疑是将那些受苦难的人们拒之门外。


  不过虽然挨了曙光城代表的批评,但各地方的代表也有自己的理由。


  毕竟管理者也说了,团结了自己人才能团结更多人。


  任何社区都是存在人口容量极限的,这是由当地的公共资源决定的,他们总不能把那些难民丢到废土上自生自灭,看着他们被同化成掠夺者。


  一栋本来只能住两个人的房子里,加塞一个倒也还好,突然塞了五六个人进来任谁都受不了。


  各聚居地并不反对救助幸存者,但只能根据自身情况量力而行。


  至于救助幸存者,那是中央的事务。


  他们之所以赞同把宝贵的税金花在用于稳定婆罗行省局势、给金加仑港的幸存者们盖医院和学校上,就是希望那边的难民能少一点。


  当然,也别完全不来,不过最好是细水长流地一点一点来。


  对于曙光城代表和地方代表之间的辩论,楚光是乐得看见的,因此并没有下场干涉。


  就算那些代表们在会议上吵得面红耳赤,那也绝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出发点都是为了让联盟变得更好。


  一个人的智慧总是有极限的,哪怕加上他的小玩家们也是一样。


  他并不能总是周全的考虑到每一件事情,但他考虑不周的地方总有人能够替他去完善,这就足够了。


  哪怕都没有考虑到也无所谓,摔了一跤自然就清楚了。


  能站起来比跑得快更重要,人正是在不断地摔跤中学会走路和奔跑的……


  不过,就在婆罗行省的幸存者们削尖了脑袋往东边挤的时候,也不乏有一些逆流而上的人。


  比如尼扬。


  和加拉瓦公爵摊牌、并辞去了大使馆职务之后,他立刻做上了前往银月湾的火车,又换乘轮船前往了猛犸州。


  他没有去金加仑港。


  那里的人们过得很好,各行各业欣欣向荣,文艺作品百花齐放,并不需要他做什么,就算他去了也只是锦上添花。


  相反,猛犸州更需要他,或者说整个婆罗行省更需要他!


  西帆港的“新文化”运动失败说明了很多问题,婆罗行省的居民不可能靠借来的思想武装自己。


  银月教派是银月湾居民们的世俗化成果,它甚至不适用于同文同种的雄狮王国,更不可能适用于西岚帝国这种纯粹的异国。


  “波尔”也一样。


  那是巨石城幸存者们树立起的丰碑,它可以成为指明他们前进方向的火把,但他们必须点燃自己的火把。


  婆罗行省的幸存者们起源于千族千神,在世俗化之前必须先正视自己的信仰和文化,而不是将这些烙印彻底虚无化。


  简而言之!


  他们需要自己的报纸!


  还有学校!


  只有找回自己的灵魂,他们才有迈向新纪元的希望!


  下了轮船,拎着手提箱的尼扬站在了教区的码头上。


  那风尘仆仆的脸上写满了奔波的憔悴,不过炯炯有神的眼中却闪烁着光芒。


  他曾经来过猛犸城,这里的变化之大甚至于让他认不出来了。


  不过也正是因此,他对实现自己此行的目标充满了希望。


  就在这时,豪迈的笑声忽然从港口上传来。


  “哈哈,欢迎!尼扬!还是说,我该叫你鼠先生比较好!”


  从远处教堂屋顶的弯月上收回了视线,尼扬看向了那笑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名军装笔挺的男人正张开双臂朝这边走来。


  那人正是拉西。


  现实中的他虽不算英俊,不过却足够的年轻,而且和报纸头条封面上的那张照片一样气宇轩昂,因此尼扬一眼便认出了他。


  在来这之前,他确实给当局写过信,却没想到拉西居然亲自来接他了。


  “将军随意称呼就好,名字只是个代号。”看着那热情似火的拉西,尼扬反倒是有些拘谨了,没好意思和他来个热情的拥抱,只伸出了右手。


  “哈哈!那就还是叫名字吧!”


  拉西也不在意,从善如流地收起了胳膊,改握住他的手,并用力晃了晃。


  “尼扬老弟,咳,尼扬先生,我是个粗人,说话有时候可能不太好听,先生要是觉得不舒服,尽管说出来!甚至骂我都行!”


  他那脸上挂着热切的笑容,若是阿辛在这儿肯定得大跌眼睛。


  毕竟这家伙连杯酒都不陪和他喝,自个儿喝了杯就走,却和这个头一回见面的家伙一见如故,甚至称兄道弟起来了。


  看着拉西用力过猛的架势,尼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趣了句说道。


  “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我可不会和你客气了。”


  拉西笑着摆了下手。


  “不必客气,猛犸州需要您这样的人!”


  他是个粗人。


  除了打仗,也只会抄抄金加仑港的作业了,别的什么事都干不来。


  猛犸州的发展全靠金加仑港和银月湾的能人们帮扶,他的心里是有点逼数的。


  也正是因此,他无比渴望猛犸洲也能有自己的能人。


  更别说鼠先生这样的大能!


  也正是因此,他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甚至于有些用力过猛了。


  尼扬倒不知道他心中想着什么,只见他心情不错,于是便趁机说道。


  “既然将军这么说,那我斗胆向将军再要两件东西好了。”


  拉西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道。


  “你尽管说!我肯定一路绿灯关照!”


  尼扬摇了摇头。


  “一路绿灯倒也不必,只要按白纸黑字上写的规矩办就行。”


  顿了顿,他看着拉西认真继续道。


  “想救亡没有捷径可走,唯有一条路,那便是开智。而我今天来猛犸州,要做的两件事便都与此有关,一是办学,一是办报。”


  他办《曙光花园报》赚了不少西岚帝国的钱,现在是时候把这笔钱用在它的居民们身上了。


  一听这位先生把“解决问题的办法”一起带了过来,拉西顿时喜上眉梢。


  “没问题!在猛犸州任何人都能做这事儿,先生自然也能做!”


  看着拍着胸脯打包票的拉西,尼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那我得把话说前头,我要办的学是101号营地那样的大学府,我要办的报是《幸存者日报》那样敢说真话的报。这两样东西都是独立在联盟体系之外的,因此我希望它们也独立在猛犸州的体系之外,将军您舍得吗?”


  拉西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不愿意,我不但舍得,还批你们经费去做!”


  尼扬摇了摇头。


  “经费到不必,我先前……攒了些不义之财,做这件事儿是够的。等学校和报社走上正轨,自负盈亏也不成问题。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把自己说的话写进法里,或者给我留个文书,以后也好作证。”


  “没问题!”拉西一口答应了下来,丝毫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尼扬闻言却松了口气,深深鞠了个躬。


  “那我替婆罗行省的千族……谢谢您了。”


  眼见尼扬向自己鞠躬,拉西连忙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您这是闹哪样!我说了我是个粗人,可受不了您鞠躬!”


  尼扬执意把这个躬给鞠完了,随后才退了一步。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这叫先礼后兵,可千万别觉得我是在客气。”


  拉西闻言一愣,确实哈哈笑道。


  “哈哈哈!好一个先礼后兵!行!那就让我请教一下先生的兵法好了!”


  看着谈笑风生的二人,站在港口边上的卫兵们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还是他们那个杀伐果决的将军吗?


  总感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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