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驿卒开始当皇帝
陈昂作为陈家营最大的地主,对于贺今朝组建农会的举措很是认同,并且积极奔走。
反正只要贺今朝在这,都保不住田地,莫不如趁势加入,万一还能为家族搏出个明天呢?
辽东鞑子肆虐京城的事情传出来,自是让许多人都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连大明京城都是鞑子想来就来,想走还拦不住的地界了。
那其余各地兵将,可就更差了。
况且晋西北这片又不是啥好地方。
现在还好,以前冬天经常有蒙古人踏冰过黄河来劫掠。
大量逃户,他陈昂虽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地主,祖上也是阔过的,足有几千亩田地。
可奈何身边都是官将的土地,他只能是受欺负的。
家产都保不住了,到了他这就剩下五百来亩良田。
贺今朝收缴昔日被田家或者其余边将世家霸占走的田地,着实是让陈昂兴高采烈。
苍天有眼,恶人终有恶人磨!
陈家营作为农会试验田,贺今朝最近没少往这跑。
跟这些加入农会的农民、雇农、手工业者聊天。
说白了就是要宣扬耕者有其田,把土地私有化。
只要立下功勋或者花钱购买,使得无地或者少地的百姓获得一定量的土地。
待到将来得了自己田的人,租借什么由他自己做主。
田中产出,除了交赋税之外,均归农民所有,并且不加任何杂税。
买卖在特定条件下等。
陈家营大批加入屯田兵的户口,以及少量坚持保持民户的百姓,对于加入农会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他们在意的是今年夏收的时候,贺今朝能否按照约定那样,让他们得到他们该有的那份。
毕竟前景讲的再好,也不如先把眼前的拿到手,他们已经被画过太多次了。
但这与百姓们拥护贺今朝的统治并不冲突。
不是贺今朝干的有多好多牛逼,而是大明从上到下烂透了,属于是同行和敌对势力衬托出来的好。
只要稍微有点活路,百姓们都不愿意扯旗造反的!
而贺今朝在陕西同样是被欺压,饿的腿肚子打颤,被问要不要吃人肉的境界。
山西百姓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前他们还能靠着互市点挣点小钱,自从互市点关了,他们的日子越发的困苦起来。
现在跟了贺今朝,日子倒是有了盼头。
他们最在意的便是贺今朝先前所宣布的。
夏收的粮食他们五五分成,哪怕二八分,不用交税,他们也认了。
“镇抚使,还请先割头麦。”陈昂示意把镰刀拿上来。
新镰刀系着红色丝巾,放在托盘上。
周遭等着割麦的百姓,都眼巴巴的瞧着贺今朝。
只有贵人先割了头麦,有了好兆头,大家就可以享受丰收的喜悦了。
贺今朝拿起镰刀,往地头走了一遭,拽住一把麦秆,挥舞着镰刀割下来。
贺今朝举过头顶,当即向众人大声宣布,麦穗饱满,定然能够丰收。
紧接着周遭就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敲锣声霎时间就被敲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放出来了。
有人大声吆喝着:
“收麦喽。”
百姓们便各自散开,奔着自己的佃田奔涌而去。
面对贺今朝今年优厚的条件,谁都赚到了。
而去今年收成看着就不错。
不用还高利贷。
不用给朝廷交各种赋税。
交了一半之后,剩下的全都是自己的。
当真是天上掉馅饼,白得到的!
大家都能吃好些个月的饱饭了。
贺今朝瞧着手里的新镰刀,有些恍然,自己是真的没有割过麦子。
小时候父母割麦子,也不用自己去添乱。
倒是在院子里晒麦子的时候,用九齿钉耙一样的玩意在大太阳底下翻炒过。
待到稍微长大一点能帮忙还过敏,然后便雇收割机,没过几年退耕还林不种地了。
贺今朝拿着镰刀坐在田间地头上,瞧着一帮短打百姓们收麦子,一点也不嫌弃刮身上的痛痒。
极目远望,皆是弯腰拿着镰刀收割麦子的景象。
“镇抚使,是不是因为乡民对农会兴趣不浓?”
陈昂同样坐在地头,他发现了贺今朝平日里没什么架子。
可是要杀人的时候,他往那一站,不用说话,便让人害怕。
“百姓愚昧。”陈昂进一步解释道:“镇抚使是为他们好,但还是勿要太过宽厚,否则难免出问题。”
贺今朝放下手中的镰刀,想了想:“你觉得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陈昂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内心:“暂且先按照大明的旧律办,粮长。”
明初之所以建立粮长制度。
第一,是明太祖朱元章对于贪官污吏是严惩,剪除了恃功仗势的功臣宿将,株连极广,当官风险极大。
故而乡党自好之士,多不应征朝廷的招引。
所以朱元章开始提拔对他忠实的大地主进入朝廷。
第二,是金元以来,主持政令的官和办理事务的吏,区分不是很严格。
官多是由吏升任,故而有人言金元是以吏治国,明初继承这种思想,并没有转换过来。
明初的粮长往往有着擢用为官的晋升渠道。
随着大明官吏任用法确立后,粮长很少有做官的机会,待到一条鞭,赋役改为征银子。
官收官解办法又复流行,粮长的地位退到吏以下。
这就是说,粮长进入官场的大门已经被彻底堵住,诱惑性不复存在。
然后从发财的角度看,粮长只有从征收税粮的过程中“上下其手”捞油水。
此事直到宣德年间才搞大了。
粮长运用所掌握的巨额税粮来作为资本经商牟利,或者购买土地。
但是风险也不小,大多捞几笔就洗手不干。
粮长制度建立了数十年时间,许多粮长之家已经上升为仕宦世家,且往往是官僚、地主、商人于一体。
这些人就不愿意再继续做粮长了,有失身份。
另外一小部分粮长,则是仕宦不成,经商不利,亏空公款破产,沦为贫穷小户。
然后粮长一职就由大户转为中户,再转为下户来担任。
结果就是明朝的租税更难收齐,粮长制度,除了腐蚀破坏作用,便什么都不剩了。
贺今朝抬了抬眼皮子,看着百姓们劳碌的场景:“待到交粮之后,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