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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寻朱

孔方道:“那快请各位贵客到小店避避风雪,喝杯水酒驱驱寒气吧。”原剑平边走边问孔方:“方才那郝相公是何人,蛮横非常!”孔方低声道:“那人是介休本地的一豪强,名叫郝孝义,是山西最大的票号通天票号的大掌柜,和山西巡抚娄舞阳大人、山西布政使林凌云大人都是至交好友,财雄势大。稀稀松松练了些武艺,却以为武艺高强。他虽然武功马虎,但他胞兄郝忠仁却是恒山派掌门,故此在本县欺男霸女、巧取豪夺。他有五个既是通天票号的合伙人又是一起练武的,分别名叫靳良玉、陈攀、朱峥、张泓、何猛。方才他说约上几个人商量事,应该就是这五人了。这五个人都是为富不仁的晋中一霸!”
朱常鸿奇道:“这郝孝义在此间作恶,本县百姓不报官?”方才原剑平引见时没说朱常鸿是当今皇叔,故此孔方不知道朱常鸿身份,当下便道:“这郝孝义既然勾结了巡抚和布政使两位大人,本县的县令辛蕙笙当然不在话下啦,哎,老百姓是有冤无路诉的了,不知道这黑日子什么时候到头。”朱常鸿听得不做声,默然记住。邓清不解道:“孔掌柜为乞丐解围我理解,但也放不找费钞请那郝孝义吃饭讨好他吧?”孔方道:“老朽前几年才刚从山东迁移到山西,吃上几年安稳茶饭,遇到事,能忍则忍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说着说着,众侠进了元宝楼,孔方唤来伙计准备酒菜,便招呼众侠上二楼稍坐。
众侠上到二楼,看到二楼角落有一桌坐着一老一小两个乞丐。小的一面黄色的病容,骨瘦如柴。老的又矮又瘦、满面皱纹、弓腰驼背,身上穿的棉袄破破烂烂穿了几个洞,背着一个红葫芦,脚上的破鞋还露出脚趾,头上戴着顶破草帽,草帽左上角也穿了个洞,头发外露。两个乞丐一人手捧一个番薯,时不时剥颗花生,老乞丐还喝口高粱酒,二人吃得津津有味。孔方见了,便小声道:“这次各位有福气了,碰巧遇见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浪荡游丐谢安民在此!”邓清也低声笑道:“丐帮帮主?就他!孔掌柜可别骗我。”朱常鸿低声斥道:“清师妹不得无礼!”
孔方招呼众侠坐定,茶水未上,就听得楼梯脚步响,上来了六个衣着光鲜之人。小二上前招呼道:“六位客官,来吃饭吗?”为首的人正是那郝孝义,手提一根金光闪闪的青铜盘龙棍,他叉着腰,啐了小二一脸:“废话,你这酒楼我不是来吃饭来干嘛?你可知道你东家欠我的这顿饭!”小二一边擦掉脸上的唾涎一边赶忙跑去泡了壶上等香茶来,陪笑问道:“客官喜欢吃什么?”六人座下,郝孝义问道:“那你家酒楼有啥名菜?”小二答道:“我家酒楼有上等酒席、中等……”小二话还没说完,郝孝义一耳光打在小二脸上:“你看我是能吃中等、下等酒席的人么?还不快去弄桌上等菜来?”小二吃了打,乖乖地捂着脸便要下去下单。郝孝义喝道:“你大爷的,跑那么快干嘛?还没点完菜呢!听着,老爷我还要两坛上等女儿红!”
孔方指着那郝孝义提着的青铜盘龙棍低声与众侠道:“那郝孝义功夫不咋地,只爱欺负弱小,手上那根青铜盘龙棍却是至宝。他经常走私粮草铁器到张家口贩卖,每次都满载而归,众位,你们可以想想,粮草铁器走私卖到口外,买家能是谁?不是蒙古就是建州,这不是资敌么?哎,经商归经商,通敌叛国当汉奸,这就不对了!”邓清道:“孔掌柜,这要不是您的店,生怕动起手来砸坏东西,我便要教训教训这郝孝义了!”
不一会,一阵肉香飘上来。酒楼伙计捧着一碟碟菜上来,都是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煎炒炆焗蒸炖炸样样俱全,一张桌子放不下,要用三张桌子并起来放菜。然后又上来八碟小菜、两坛花雕陈酒、五斤牛肉。可是呢,郝孝义六人每碟菜只是夹了一箸就没吃了。五人离席,纷纷打着饱嗝喊道:“好饱,孔掌柜,谢谢你这顿饭了!”邓清道:“哇,这好浪费!好多菜还没吃!孔掌柜,我都替你心疼了!”孔方苦笑道:“老朽已经看惯了,把菜再热一下,分给附近的穷苦百姓呗。常将冷眼观螃蟹,看其横行得几时!”
那小乞丐看见一大桌酒菜,五个人没吃多少就走了,咽了口唾沫就走过去吃,谢安民拉也没拉住。郝孝义回头看见小乞丐在吃他们那桌剩菜,便招呼其他五人走回头。靳良玉提起那小乞丐,何猛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啪”连掴了那小乞丐五耳光。陈攀狞笑着一把抓起一把肉菜,劈头劈面就往小乞丐嘴里塞,口里还说道:“来,吃个痛快!”郝孝义也笑拎起一壶酒道笑道:“别只顾着招呼小公子吃菜,也让小公子喝喝酒嘛!”举起酒壶从高处往下把酒倒在小乞丐脸上。六人笑声更狂!
众侠看见郝孝义一群人欺凌弱小,均已大怒。邓清更是拍桌站起来。孔方把邓清劝坐下道:“清姑娘别急,你看,谢帮主要动手了!”众侠只见谢安民一脚高一脚低地走过来,一手夺过郝孝义手中的酒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们这桌酒菜本来就不吃的了,老乞丐这位小兄弟也确实饿了才过去偷吃,虽然无礼,他小小年纪,父母遭逢大难,故此没教养,但也没冲撞你们,你们为何要糟践他?如果你们主动赔礼道歉,那就万事皆休,和气收场啦。”
郝孝义见酒壶被夺,怒不可遏道:“你这穷不死的老乞丐,看上去也不够我这根青铜棍重,说话就像快要断气似的。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一阵风就把你刮到,却在这里胡说八道干嘛?”谢安民反问道:“你是不是耳朵塞毛驴了,我刚才才说过,我试过来让你向我这位小兄弟道歉的嘛。”郝孝义哈哈大笑:“世间竟有如此胆敢鸡蛋碰石头之人,等我成全你,一棍送你一程罢了!”举起青铜盘龙棍就要打。
谢安民急忙摆手。郝孝义等六人又一阵狂笑:“哈哈哈哈,老乞丐怕了吗?”谢安民道:“老乞丐不是怕死,只是想和你商量个事呗!”郝孝义一脚踩在八仙桌子上,指指自己的裤裆:“好商量好商量,你来,来来,你从这里钻过去,叫声爷爷就放你走吧!”谢安民道:“老乞丐不是这个意思,老乞丐的意思是如果你们不肯主动道歉,要老乞丐自己动手的话……”用手指了指郝孝义手上的青铜盘龙棍:“老乞丐正缺少趁手兵器,那你们就奉上此棍权当赔罪吧!话说回来,这根棍应该挺值钱的吧?不好意思,老乞丐穷惯了,没见过世面。”
郝孝义被这看上去只有半条人命的老乞丐问铜棍值多少钱,分明是戏弄自己,气得吹须瞪眼:“那你就自己来问问我手中这根棍子它值多少钱吧!”谢安民笑着说道:“老乞丐只会人话不会棍话,你直接告诉我好了。”郝孝义被激得大吼一声:“我懒得跟你说!”举起青铜棍一个泰山压顶,照着谢安民头顶打下。只听得“啪”的一声,谢安民随着棍子打落而倒在地上。众侠被吓得张口结舌,郝孝义看见更加神气:“我让你钻我裤裆就放你回去,你不听,等我补多一棍给你彻底送终吧!”说完举起青铜盘龙棍想再打一棍,众侠见状纷纷暗扣暗器。孔方却安慰道:“诸位莫急,好戏即将上演了!”
郝孝义的青铜棍朝着谢安民的脚砸下,眼瞧着铜棍就要打算谢帮主的脚。谢安民的脚一缩,那棍便贴着谢安民的脚板砸下。郝孝义看见第一棍打不中,心中道:“臭乞丐运气不错,方才那一棍让你堪堪避过。干脆把你的头给打爆!”郝孝义一个箭步冲上前,手气棍落,对着谢安民的头打下来。那老乞丐头一缩,青铜棍又在谢安民脑袋上一寸不够之处砸下。郝孝义咬牙切齿:“岂有此理,你这缩头乌龟,这次我拦腰打下,我看你咋躲?”说做就做,郝孝义举棍过头对着谢安民的腰间打下。谢安民在地板上一滚,滚出数尺远,跌跌撞撞爬起来,摇摇摆摆,自言自语道:“一定是刚才高粱酒喝多了,呃……”居然还打起酒嗝。
孔方笑着对众侠道:“诸位看好了,谢帮主使出其绝学,醉拳!”众侠皆不明所以。孔方道:“丐帮原本有两门绝学,分别是‘蛇拳’和‘猴拳’,因为丐帮帮众行乞是多以耍蛇舞猴博得围观者打赏,久而久之,丐帮先贤便从蛇猴两种动物中悟出‘蛇拳’和‘猴拳’。后来帮主之位传到现任帮主谢安民。谢帮主因为喜欢喝酒和敬重武松为人,所以从武松醉打蒋门神一战中悟出一套新拳法,就是这套‘醉拳’了!”邓清道:“这套拳法醉得跌跌撞撞,摇摇摆摆的,如何抵敌?”孔方道:“这套拳法寓拳法实际上是形醉意不醉,讲究眼、手、身、腿、步的配合。就是于醉形中,似醉非醉,以醉态、醉意来迷惑对方.以“拳无拳,意无意,无拳之中是真意”为其宗旨,做到醉中藏法.法法似醉,形醉意千醉,步醉心不醉。”
只见那谢安民踉踉跄跄,像是海上航船遇到大风浪似的,全身没力气,脚步不稳,东倒西歪,前俯后仰。郝孝义的青铜棍每次都眼瞧着要击中谢安民的了,但每次都是被谢安民避过,相差一寸半寸,但是总是碰不着谢帮主。一开始,靳良玉几个看得捧腹大笑,然后却是越看越安静,到了后来看得瞠目结舌的。最后,靳良玉看得出,谢安民原来是深藏不露的,别瞧那老乞丐如同风摆杨柳一般,其实双腿是落地生根,身手敏捷,柔中带刚,难怪自己大哥郝孝义打这么久都打不中他。现下十数回合,老乞丐一下还击的都没有,反观那郝孝义,已经打得气急败坏,双眼通红,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再打下去,不被老乞丐打死也得自己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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