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怕自己一叫,这二人便真杀了自己,那谁去救自己苦命的女儿呢?便不住哀求,李范二人充耳不闻。就在此刻,忽听得一声大叫:“住手!你二人都在干什么?”李范二人抬头一看,喝止自己的人竟然是冯三!李开疆见也只有冯三一个,便对范文程道:“你看好这妇人,我去打发这厮!”说完李开疆握着拳头直奔冯三,边走边道:“让你来管老子这闲事?”奔到冯三跟前,李开疆一拳迎面向冯三招呼过去。冯三侧身让过李开疆的拳头,左手抓住李开疆拳头往前一带,深处脚向那李开疆的下盘一绊。
李开疆当即往前一个踉跄。冯三顺带往李开疆屁股一踹,李开疆一个恶狗抢屎便扑倒在地。冯三上前一脚踩在李开疆脸上,一手捧起一堆泥沙便往李开疆嘴里塞进去一边塞一边笑道:“叫爹,叫爹就放了你!”范文程一见势头不对,丢下蒋氏便逃。冯三得意地哈哈大笑。就在此时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年带着魏小兰前来,魏小兰抱着蒋氏便大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又得重头说起了。
话说当时陈鸨母并两个脂伊楼的龟奴护院,牵着那魏小兰就往脂伊楼去。魏小兰被布塞住了嘴巴,只能呜呜咽咽地哭。陈鸨母劝道:“丫头,我也是做善事,你爹不中用了。我给你一个容身的地方,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肯定比跟着你爹强。”魏小兰虽然也不喜欢魏进忠这个爹,但听得陈鸨母把自己爹说的如此不堪,便用舌头把塞住嘴巴的布条顶了出去,哭着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我要找我娘。”陈鸨母看了魏小兰一眼道:“你娘的事情我都知道,听我劝,别指望你娘了。你爹摁了手指模,上到官府也救不了你,你还是乖乖地从了我吧。”无论魏小兰怎么哭求陈鸨母都不听。
魏小兰的哭求没能打动老江湖陈鸨母,却打动了迎面而来的一位初出江湖的少侠的恻隐之心。这位少侠姓鲁名俊,乃直隶河间府交河县人氏,自从便投到少林寺乌龙禅师门下学武,当了一名俗家弟子,十八岁生日刚过,师父乌龙禅师便让鲁俊下山去寻找一张藏有《制劲诀》和黄王宝藏秘密的羊皮。鲁俊下了嵩山觉得反正漫无目的,便打算先回自己老家交河去看看。路过肃宁县城,鲁俊打算进来打个尖在赶路,结果碰上这等不平之事。鲁俊细心聆听,从方才二人的对话便知道是这陈鸨母逼这姑娘为娼妓。
鲁俊当下越听越愤怒:“天下竟有如此不平事?竟有如此狠心坑害自己女儿的父亲!?反正不知道上哪找羊皮,这事我还是先管上一管!此处人多,如果在此强行动手的话必定惊动官府,如果碰到审案的是个赃官,我被害了不要紧,师父吩咐要找的羊皮变无人去找了。我还是先跟着去,再找办法救人吧!”说完便掉头跟着脂伊楼众人走。
陈鸨母带着脂伊楼一众人押着魏小兰,魏小兰一路上哭哭啼啼,鲁俊也一直远远地跟着。跟到那群人进了脂伊楼,鲁俊抬头一看,只见脂伊楼前两个龟奴不住地对来往行人叫道:“大爷,要开心里面请!……张公子,好久没见了,小梅都想死你了!……哎哟,这位爷,稀客稀客,我为你找几个姑娘陪你!”楼上的几个粉头翘首弄姿地叫道:“公子爷,上来玩玩嘛!”鲁俊自幼在少林寺长大,一向没遇见到这般迎来送往的卖笑买卖,但心想,方才那位姑娘如此凄凉酸楚,一咬牙,便往脂伊楼里闯。
龟奴一看见鲁俊走过来,便满脸堆笑地道:“这位爷,稀客啊,第一次来小店玩吧?放心,包管你满意!”鲁俊理也没理,一声不吭地进去了。那龟奴见鲁俊没有打赏,甚至不理不睬,也没好气装笑了,还是自个回门前迎客。进到脂伊楼,只见一个花魁在大厅正中的台上妖娆地唱这一首《蝶恋花》,几个丫头在旁伴舞。此时,那陈鸨母刚刚送走了一个嫖客,嘴里还说:“李少爷,你常来哦!”回头看见鲁俊这一英俊小哥,不由得满心欢喜,当即手舞足蹈地扑过来:“这位公子看着俊俏,您瞧着面生,第一次到小店来吧,如果小哥不嫌弃奴家马齿加长,奴家今晚便陪你,分文不收!”
鲁俊看见陈鸨母那副尊容,贱肉横生,满面涂脂抹粉,但还是遮挡不了那可以夹死蚊子的皱纹,听到她居然还说要接客,差点没忍住吐出来。陈鸨母见鲁俊不说话,以为鲁俊害羞,笑嘻嘻地道:“闹了半天,敢情原来还是个雏儿,嘻嘻,完事之后奴家包个红包给你。”鲁俊红着脸一手推开陈鸨母,低声说道:“不用了,谢谢妈妈,我约了朋友。”陈鸨母看着鲁俊那害羞的模样,却越加喜欢:“哦,奴家明白了,其实你呀,是已经有相好的啦,是不?告诉陈妈妈,哪位姑娘那么有幸被公子你相中?”鲁俊开始流汗了,还是一言不发。陈鸨母拉起鲁俊的手,一边摸一边笑着道:“公子你放心,凭着公子你这一表人才,我们脂伊楼的姑娘你随便挑!”
鲁俊急中生智,当即对陈鸨母说道:“实不相瞒陈妈妈,其实我有个忙想陈妈妈你帮。”陈鸨母见鲁俊终于肯说话了,眉开眼笑地问道:“什么忙啊?”鲁俊怯生生地道:“我看上了一个姑娘,可是这个姑娘她……她怎么都不肯从我,我听说你们脂伊楼又可以让姑娘服了后可以服服帖帖的药,然后我就可以……手到擒来,于是我就想……”陈鸨母一听,明白了,故作神秘地对鲁俊道:“那就请公子跟奴家来吧!”
鲁俊跟着陈鸨母进了一个房间,陈鸨母从一桌子的抽屉中拿出一小张白纸包住的药粉道:“公子你拿好了,有了这一小包药粉,甭管她是什么贞洁烈女,她都乖乖地听你话。”鲁俊接过,左看右看问道:“就这么一小包就可以了?”陈鸨母笑道:“如果没效的话,今后你到脂伊楼来,我绝对不收你一文钱!”鲁俊掏出一吊钱来道:“那,先谢谢陈妈妈了。”陈鸨母接过钱道:“谢什么呀,今后公子你可别留恋那姑娘的温柔乡,多来脂伊楼找找奴家吧!”鲁俊听了又一阵反胃。鲁俊道:“那麻烦陈妈妈在给我一壶酒吧。”陈鸨母故作风情地啐了一声道:“你在我们脂伊楼,姑娘们都自个扑上来啦,还用得着这玩意儿?”但还是饶了鲁俊一瓶酒。
鲁俊到了魏小兰房外,听到魏小兰不住地哀求道:“平大爷你发发善心,放过小兰吧!”原来陈鸨母要魏小兰接待肃宁县中一叫平敬的财主。那平财主五大三粗,满脸肥肉,双眼咪蒙,倒是和陈鸨母挺配对。只听得那平静道:“我放过你,谁放过我啊?你趁妈妈开的价码,我给足银两,一个子也没往下压呀。”魏小兰哭道:“呜呜,小兰是因为爹爹欠下赌债,无钱还债才卖了小兰抵债,平大爷你就看在小兰命苦的份上……”还没等魏小兰说完,平敬斟了一杯酒硬塞到魏小兰面前道:“你喝了它,平大爷就不哆嗦你了。”魏小兰推托道:“小兰不会喝酒啊,大爷,呜呜呜呜……”
二人推来推去之际,魏小兰不小心把酒杯中的酒洒到平敬的衣服上。平敬大怒,一耳光打在魏小兰面上:“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魏小兰舞着被打的脸哭着奔出房间。鲁俊见状,一把拖住奔出房间的魏小兰,一把打眼色一边道:“小兰,你怎么能怠慢平大爷呢?”魏小兰看见鲁俊面貌正派,又看见鲁俊打眼色,便哭着道:“小兰,小兰是第一次接客,我怕!”平敬追出房来。鲁俊对平敬道:“平大爷,我好好地劝劝小兰,您别生气哈。”平敬以为鲁俊也是这脂伊楼中的龟奴,别气呼呼地道:“你可快点,大爷没啥耐性的!要知道,平大爷可是你脂伊楼的老主顾,衣食父母!”
鲁俊拖着魏小兰到拐角处,一边走一边道:“第一次接客的雏儿都是这样的啦,对待客人要问有点,到时候你把这壶酒拿进去让平大爷喝,喝完好好伺候平大爷。”到了拐角处,用身挡着,把药粉掏出来,倒进酒壶里。魏小兰一看,立马醒觉,接过酒壶点点头。平敬带着魏小兰又回到房间,看见平敬已等得不耐烦了。平敬骂道:“你老子,要平大爷等那么久?”鲁俊赔笑道:“这小兰原本就是良家女子,故此小人花得唇舌多了点,望大爷别怪。小兰,还不快去给大爷斟酒?”魏小兰心中还是害怕,双手死死地拖住鲁俊。鲁俊低声道:“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两人一起走到桌前。平敬拍桌大骂鲁俊道:“大爷要开心,你还在这里干甚?要为大爷呐喊助威么?”鲁俊平时在少林寺中,清心寡欲,哪听过这等粗言秽语?只是现下为救魏小兰出火海,故此忍气吞声,堆起笑容道:“一来,小兰还是雏儿,有小人在她没那么心慌;二来小人也可以继续劝劝小兰。大爷放心,等你们宽衣的时候小人便会自己退出去的了。”说完边斟了杯酒,对小兰道:“小兰,还不喂平大爷喝酒?”魏小兰颤抖着双手把酒杯送到平敬嘴边。平静笑道:“还是你这龟奴了得,方才小兰一直不肯就范,现下她都会伺候人了,哈哈哈,这就对了嘛,大爷来是为了寻开心的,不是怄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