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终于醒了,还好吧?”
弯盟馆所在大巷里,二十几个人扎堆,围着费克,一位十六七的小姑娘心痛的看着自己师兄。
此刻,费克已经醒来,却还不知道刚刚怎么了,一脸茫然。
“没,我没事儿。”
“刚刚,刚刚我是……”
想起之前的事,费克背脊一片冷汗,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迷的了,对方只不过轻轻一脚啊。
旁边,一个男弟子道:“那姓江的野小子,看来有两手,也不知道咱们师傅能赢吗?”
听了这话,旁边一个丫头不干了,道:“呸,你这是什么话,我爹的武功你们一个个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野小子只不过,不过……”
不过怎么样,谁也说不上来,因为谁也看不透江阿郎。
刘弯盟一群徒弟满面忧愁,只能竖起耳朵听着大院里的动静。因为是闭门密谈,谁都不敢坏规矩偷看,否则会被废除武功,逐出武界的。
砰,哗……
突然间,大院里就传出这样一声巨响,像是房子塌了一般,众人面色更是惊变。
比武而已,用不着拆房子吧!
……
院里!
“刘老头,你不会被我打死了吧?”
主屋一角,墙都塌了,烟尘散去,刘弯盟两条腿露在墙外,人不动了。
跑过去,赶紧把刘弯盟救出来,见其头上血流如蜡,人还有口气。
缓了缓,刘弯盟醒了,甘愿认输,绝不打了。
“江大爷武功高强,刘某佩服,认输了!”
见这人没事,江瑚也放心了,他可不想因为杀人结仇,给外面二十几人寻仇,是很麻烦的。
轻轻松松走去大门,开门,走出去。
刘弯盟慢了七八步踉跄跟上,他实在怕自己那些莽撞徒弟干傻事。
二十几人围堵大门,江瑚只觉得自己已是众矢之的,但还是昂胸阔步,凶巴巴走入大巷,走出大巷。
“师傅您受伤了……”
“师傅……”
这时,刘弯盟也走出来,按下众人纷嚷,说道:“速去通知武会会长,把这人的事说明,恬景镇武会有大敌当前。”
恬景镇有七八家武馆,自然有武会管理,要不各家武馆比武输赢,事后寻衅滋事,当地衙门脸面也不好看,更不好管。
说来,刘弯盟也算是恬景镇武会三大龙头之一,现在比武输给了一个外来的野小子,这件事传出去虽然丢人,但他心中还是更担心武会安危。
等到刘弯盟弟子把事情传给武会会长,此刻的江瑚已经找上了下一位够资格和他比武的武师。
佘族闫,本是大家子弟,自幼习文,奈何当世武道为尊,后来不得已习武,至今四十年,是恬景镇佘家大老爷。
因佘家是书香门第,家族内又经商,不愁吃穿用度,因此佘族闫并没有开武馆,也没有收徒。
但佘族闫之名,在恬景镇武界却相当有名,他是最特殊的一位,是恬景镇武会三大龙头之一,却又不怎么过问武会之事,算是个闲散人员。
佘府,两尊石狮子咬着石球分立左右,三四级台阶上,朱红大门,兽首铜环,门户正临闹市,却有一墙之隔,恬景镇第一富贵大户。
江瑚当然是上前敲门,他是来比武的又不是偷,自然要光明正大。
大门开启一缝,探出一头,是为中年人,面净却黑,眼见门外之人是个要饭的,不禁眉头一皱,道:“呦,小哥,实在不巧,府上并未开灶,我这有二三刀,要不小哥过候再来。”
说着,这黑脸门房掏出了三大刀。
被这人这么瞧着,江瑚自己都要气死,喝道:“我是来找你家老爷佘族闫的,叫他出来,我要跟他比武。”
眼看门外人不是要饭的,却这么横,黑脸门房顿时把三大刀收了回去,笑脸道:“原来是这样啊,大爷可能留个姓名?”
“江阿郎。”江瑚知道,这种大户门房,虽有家规约束,却也事狗眼看人低,说不定还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但他不怕,也毫不客气。
黑脸门房又道:“江大爷您巧了,今日老爷不在家,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说着,黑脸脑袋一缩,“吱砰”一声,大门重重关上。
自己这碰了一鼻子灰,人家门都关了,非亲非故,江瑚也不能硬闯,否则不就成了强盗。
“气死我了,把我当成个要饭的就算了,还把我当傻子糊弄呀。”
正又要敲门,旁边却多了一个中年人,素色长衫,青巾束发,面孔温雅,看着像个读书人。
“咦,这不是江瑚么?”这人竟认识江瑚,打了声招呼。
江瑚自然也认得他,他就是那个在镇口画像的先生,叫什么不知道,怎么也来佘府呢?
“先生有礼了。”江瑚当然也和他打招呼,又没仇,何必把气撒到旁人身上,做生意的可不该这样。
回头,江瑚又去敲门。
画像先生见此,摇头说道:“凭江小郎这副身板面貌,若是好好洗漱一番,换身得体衣服,在镇里找份活计,不说落户,吃喝总是不愁,何必看他人脸色果腹。”
江瑚猜到这先生来佘府肯定有事,他也很想解释自己不是来要饭的,可现在毕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也只能笑笑。
很快,那黑脸门房又来开门,探出头看见门外两个人,居然先把大门敞开,躬身叫道:“老爷。”
听到这称呼,江瑚一愣,猛地回头看着画像先生。
“忘了自我介绍,鄙人佘族闫,正是佘府人。”佘族闫对着江瑚抱拳。
“既然江小郎已到,那便进去坐坐吧。”佘族闫又对黑脸门房说道:“柯仁,取身干净合身的衣服送给江小郎,起灶烧饭……”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一家之主,是位书香门第富贵老爷,看看这气度,看看这豪爽的江湖气质。
只是,不等自家老爷话完,门房柯仁近前说道:“老爷,这位江大爷驶来找您比武的,他横着哩……”
佘族闫惊讶看着江瑚,怎么也想不到。
这时候,江瑚也才反应过来,道:“好好的富贵老爷不当,跑到镇口画像,闲的吧。”
画像这事也不能说佘族闫是闲的,实在是恬景镇能文之人不多,尤其是画画画的好的更少,那可是画人像留作备案,分毫不能差,衙门里的官老爷还是亲自上门,请动的佘族闫。
谁能想到,一位富贵老爷能和一群捕快在镇子口画像。
这次轮到佘族闫尴尬苦笑了,说道:“不管来意如何,江小郎请先进吧。”
“柯仁,叫下人煮茶。”
进了佘府,去到迎客厅落座,反被佘族闫来了一套先礼后兵,江瑚都有点手足无措。
杯子里茶水是小炉子煮的,不是泡的,桌几上有一碟精致糕点,这是何等的待遇。
“既然谈到比武一事,不知道江小郎要比什么?”
虽然问,佘族闫没给江瑚说话的机会,又道:“我自青年起,学得百家兵器基本功,后自认还是一位读书人,便以判官笔一道为主。要说这比武,我倒是觉得比武不如论道。”
“江小郎以为如何?”
这被问的,江瑚想了会儿,才道:“论道虽好,但所修毕竟是武道。”
这意思是,论道可以,武还是要比。
佘族闫道:“还未请教师承?”
江瑚不禁觉得这种客套话说的多了,文邹邹酸溜溜,有点不耐,却也只能道:“自幼流浪,无门无派,自好友处学得一套狮家拳法。今日登门拜访,请教佘老爷武道。”
佘族闫点点头,正要说话,却见门外,门房柯仁走了进来,到了佘族闫近前,耳语……
这样说话,实在有失身份,但想来是重要大事。
江瑚也没心思偷听,只等了一会儿。
满满的,佘族闫脸色微变,等到柯仁退下去,才开口道:“江小郎,比武之事可能改日,今日我实在是身有要事,不得不离去。”
“不如这样,江小郎先在府上客房住下,等到明日事了,我立即与你比武。”
说着,佘族闫匆忙离开,根本没给江瑚说话的机会。
随后,江瑚被佘府下人带去了客房。
可是,看着天色已经傍晚了,佘族闫还能有什么事?
本来,江瑚是想一日间和恬景镇三位入道境武师打完,然后赶紧去别的地方找人切磋。
但眼下情况,实在不如预想的好,江瑚也无奈在佘府住下。
不过,要说佘府待客还真周到,饭食、汤浴、新衣、客房,甚至专门有下人,丫鬟候着,都是佘族闫事先安排好的。
“高啊,还是你们读书人高啊!”
江瑚躺在大床上,已经洗漱干净,又是一位翩翩美少年。
想想佘族闫对自己的款待,不管他今天真有事假有事,明日比武,还怎么打?
打这样一位对你好的人,还有良心吗?
又想起今天和刘弯盟一战,江瑚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打舒服,最后一拳打在刘弯盟背上,虽然像是打在钢铁上,都不知道那样的武功到底是怎么练的?
但,刘弯盟这个人灵力修为毕竟太弱,禁不住江瑚一拳。
“我是仗着灵力修为,和肉身之力压人一头,要是没了这些力量,指不定谁输谁赢。”
“不行不行,还是要找更强的人去打,起码也得是个入道境后期……”
思考着自己修道大业,已经决定,打完恬景镇,立刻去英丰帝国帝都,英丰帝国强到统治浩气大陆七八千年,一定能有够强的人做垫脚石。
“说不定,英丰帝国不为外人知的大皇宫,就隐藏着大衍道境至强者,不管怎么着,英丰帝国帝我都是要去看看的,这路上说不定就能遇上主道。”
“唉……可是这武道怎么入道呢,总不可能是因为灵力外放有多远而定吧?不对,肯定不是!”
“这天地大道规则,一直都压制着我,若是一味遵其规则顺行,好像感觉不对,可是不对在哪里呢?”
这都是江瑚现在面对的问题,他实在理解不了武道的意境,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契合大道规则,而又不顺不逆。
和平同存才是道,才能交流吗。
只是,江瑚还没有学会怎么和武道大道之力交流。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梦里又是媳妇儿们可爱的身影。
……
傍晚,天将黑,夕阳下小镇,白墙青瓦石板路,佘族闫走在不知道走过多少回,已经闭着眼都能走过去,却每一次都令人心情沉重的路上,终于来到了恬景武会。
他在武会是个闲人,但每次参加武会议事,必定都有大事发生,而且每一次武会那些人都把他当军师,非要让他出主意,费力不讨好。
“唉……”佘族闫叹气,走进了武会大门。
武会设立在衙门街一头,地方不大,有个小院,院内有座二层木楼,这里便是整个镇子武者的中心聚集地,每次有大事发生,镇内武者连同衙门官老爷都要在这里商谈要事,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官府衙门外的小衙门。
这一次也不例外,镇内七八位武师都已经到齐,其中刘弯盟头上挂彩,显得病怏怏,神色萎靡不振。
小楼内堂,上座有一位老者,一头半白的头发已将近掉光,在脑后束个小辫子,粗布衣,袖口挽卷,露出一双粗壮的手腕,手掌也覆满老茧,很厚。
这位便是武会会长,身兼衙门武艺教头,民兵教头,那布行!
那布行也是恬景镇唯三的入道境武者之一,与刘弯盟、佘族闫,并称恬景武会三龙头。
等佘族闫和众位武者问过好,入座,这时候那布行重重叹气,道:“今天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因此我也不陈述了,那个姓江的小子武功之高,必定在我等之上。”
“只是,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意思,是真想比武论道,还是另有图谋。毕竟帝国派兵剿灭南方叛军流寇的事大家也知道,现如今正是紧要时期,衙门里老爷已经发下发来,不能让江阿郎此人在本镇胡来,因此找来诸位商量商量。”
帝国南方有小动乱,这是不常出的事,因此以讹传讹,弄得人心惶惶。作为恬景镇土生土长的镇民,又是习武之人,时常与衙门互通,不得不多存戒心。
虽然谈不上国家兴亡,但确实是匹夫有责。
听了那布行的话,佘族闫只是微微一想便也明白过来这次的事情。
问题提出了,对于江阿郎的身份,众人保持怀疑态度,却不禁把目光都落在了佘族闫身上,希望这位读书人能给出出主意。毕竟读过书的人总是喜欢谋定而后动,至少想的更多些。
“呵呵,诸位不必这样看我。”
佘族闫笑笑,说道:“这位江阿郎我认识,今天上午,此人入镇,正是我给他画的像。想必,他是在与刘馆主比武之后,又去到我府上找上了我。”
“此刻,江阿郎便在我府上做客,明日还要与我比武论道。”
众人目光更惊讶,尤其是刘弯盟,不相信那个姓江的野小子和他一战半点损伤没有,打完了他竟立刻就去找佘族闫了!
虽说,刘弯盟和江阿郎比武是闭门密谈,但是他现在伤成这样,就是不说众人也看得明白,他输了,不仅输了,输的还很惨。
只是众人心照不宣,毕竟街坊邻里,日后还要见面。
可是,佘族闫不得不问,道:“请问刘馆主,这位江阿郎的武功路数如何?”
众人皆知,明日佘族闫要与江阿郎比武,所以刘弯盟也不得不答,道:“内功好,轻功好,似乎……”
似乎什么,刘弯盟也说不上,最后只四个字,道:“还是,天生神力!”
最后这四个字让众人震惊,“天生神力”这算什么,开挂啊!
“看来,明日我是输定了!”佘族闫苦摇头。
这时,武会会长那布行叹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江阿郎武功师承何人,好不好,而是他这个来本镇的目的。”
“假若,我等皆不是敌手,为了确保本镇安全,衙门那边便会立刻出动,驱逐江阿郎此人,行动期间要是发生冲突……”
“佘老弟,此人既然住在你府上,便请你回去探明此人的身份和目的。若有凶险,便按照老规矩行事。”
事情暂时商妥,佘族闫立即赶回了家里,只是这时候已经入夜,问起下人,江阿郎已经睡下了。
无奈,佘族闫只能等到第二天。
一早,江瑚房门被敲响,门外是佘府大管家,吕先锋,一位精瘦的小老头,在佘府已经干了二十几年的管家。
“江大爷,我们老爷请您过去吃早饭,另有一事相商。”吕大管家直言,也是豪爽的人。
“哦。”江瑚应了一声,便跟着去了。
要不说佘府是富贵之家,就连吃饭也有个饭厅,大饭厅里就只有佘族闫,还有几个刚把饭菜端上来的人,不见佘族闫亲眷。
瘦肉粥,包子馅饼,一碟皮蛋,一碟小咸菜,丰盛的早饭。
“呵呵,江小郎请坐,别客气,尽量吃。”佘族闫礼请,已经先入座。
江瑚当然不客气,要饭了那么久,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上桌吃饭。
吃完了饭,又有茶水送上来,阳光也正好暖和,好不惬意。
喝口茶,江瑚也就直问了,道:“我是来与佘老爷比武,却在府上叨扰一日,实在惭愧。若佘老爷觉得现在可以比武了,那便请!”
佘族闫只是笑道:“不瞒你说,昨日傍晚我去了衙门,见了恬景镇武会会长与众武者,因江小郎昨日与刘馆主比武,名头大噪,可也有了麻烦。”
“因此,佘某受托,来问问江小郎,是否要打遍恬景镇武会?”
你说这话问的好不好,明里只问江瑚比武之事,实则是在问江瑚,你来恬景镇的目的。
江瑚本也是个生意人,生意场上什么阴阳话没有听过,只是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佘大老爷的话。
江瑚道:“在下,修…修武也有……有十几年了,自认见过他人登峰之风景,却苦不得其道,本来是想游历五湖四海,以武会友,自然也知道进退之道。前几日到达此地,便听说恬景镇武会有三位高人,一会高手,只想着来会会。昨日一战,莽撞冲撞了贵武会,得罪之处,海涵。”
场面话,意思已经表明,江瑚不想结仇。
见这位江阿郎说话也有点子书呆子气,佘族闫笑了笑,道:“还望江小郎给些薄面,适可而止,恬景镇虽不是什么大地方,但镇民人数也不少,武会乃是镇中对外抵御的力量,若是尽数败于江小郎之手,日后怕是民心不安。”
“毕竟帝国南方一地,叛军流寇之事不休,本镇居民已是终日惶惶。”说这句话时,佘族闫目光一直盯着江瑚的目光,一瞬不瞬。
见佘族闫目光,江瑚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在暗示自己,要是真把恬景镇武会给挑了,怕是会被扣上一个叛军流寇的帽子。
毕竟江瑚是外来的,还说不清楚来历,这种时期,宁可错杀保护恬景镇安宁,不能放过一个可疑的人。
江瑚只是点点头,笑道:“佘老爷,我们还是谈谈你我比武之事吧,此后我便要继续去游历五湖四海了。”
江瑚的意思也说的很明白,你我比武后我就走,离开恬景镇。
佘族闫很是欣赏的看着江瑚,称呼都变了,道:“好,小友年纪虽轻,却可称为知书达理,佘某敬佩。”
“走,去我的练功房,兵器任取。”
随后,佘族闫带着江瑚到了好大一间练功房,二百平米的屋子,也足够活动的开了。
且,屋里兵器架子上十八种武器俱全,一面墙上也挂着飞镖暗器之类,看样子是时常使用,每一样兵器都纤尘不染。
佘族闫也不愧是练百家兵器起步,这一屋子可不简单。
“在下只会些拳脚功夫,不会用兵器。”江瑚汗颜,要说拿把大刀乱砍乱劈,他还是会的。
但他哪里好意思!
佘族闫道:“既是比武,便要各展各家所长,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佘族闫拿起了他最善用的判官笔。笔两尺多长,黑铁铸的,比拇指差不多粗细,笔尖并不尖锐,反而圆些。想来是为了不伤人,故意磨圆的。
“请了。”江瑚抱拳礼,已经在七八步外站定。
佘族闫随即收了笑容,笔杆搭在臂弯上,看样子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但是,佘族闫先动了,他一动便只能看见一道黑影,像是粗些的箭矢,一冲已到了江瑚近身,判官笔直插咽喉。
江瑚自然也动了,飞身后退……
他还记得风水道界晶沙域,靳郬一剑,自己空手接白刃,差点没被捅死。面对佘族闫判官笔,这次江瑚可不敢了。
虽然,他根本看不出佘族闫下一招变化,江瑚却一旋身,从侧面避开笔锋,直拳冲刺。
但佘族闫明明冲刺的身影却忽地改变方向,判官笔一收,腿扫向江瑚膝盖。
江瑚居然看不清他是怎么做的,收拳,起跳,双拳一招贯耳扇风。一拳先出,等到对方要躲,另一拳从另一侧轰出。
可是,江瑚刚发力起跳,却觉得腰间一凉,一股大力下拉。不知道怎么,整个人好像都使不上力了,运转灵力,速度相当缓慢。
原来,佘族闫踢腿是虚晃,真正杀招在手上。判官笔本就用来点穴,佘族闫当然也会认穴位,且认得极准。
两只大手,一手点志室穴,等到江瑚身体有了反应,一手判官笔找到了江瑚腰间最不好确定的阿是穴,两者同时用力。
阿是穴,其实并不是穴位,而是医学临床判断病人病症的压痛点,以此来判断病灶所在。现在佘族闫先点志室穴,江瑚身上便出现了阿是穴。
“啊呃。”痛的江瑚都忍不住放生大叫。
等他再挥拳下击,笔锋已向着他下巴上戳,要是不躲,这一笔就把人下巴穿透了。
但是,江瑚不躲,他凭着强悍肉身硬刚,一拳砸向佘族闫胸膛。
本来,佘族闫以为江瑚会躲,所以他另一只扣住江瑚腰间穴位的手已经松了,那一笔上戳就没留手。
可哪成想,这小子挺混啊!
江瑚不躲,佘族闫要躲,顿时撤力,后退避开江瑚拳锋。
对方拳头险而又险从自己胸膛擦过,火辣辣的疼痛令佘族闫面色难看。
佘族闫心中暗骂:“这小子疯了吧,当自己是金刚不坏,我若不撤力,你可就死了!”
江瑚管不了佘族闫想什么,又已经提拳冲上。但他心里明了,刚刚佘族闫点了自己的穴道,他另一只手若是不放,换个别人就已经死在他的笔下。
可是江瑚不怕,别说这一根笔,就是一杆枪也破不了他一层皮。
悍力平击,运足了肉身之力,江瑚也知道佘族闫要么用笔和自己对攻,要么就飘身侧闪,再用他那点穴的手法袭击自己。
果然,已经知道江瑚可能是天生神力,佘族闫选择了躲避。然后,一笔轻飘飘递出,向江瑚出拳的手臂腋下刺去。
这一刺看似没什么威力,但实则笔上力道已经运足。
叮!
但,当那笔刺在江瑚腋下,却发出了“叮”一声。
听到这声,佘族闫神色震惊,当即想到了“横练硬功”这个词。
笔上力道有多重,佘族闫心里最清楚,他用了全力,想吓吓这小子,别那么愣,让他知道自己的笔有多危险,像之前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最好别在用。
可是,这么样一个灵眸秀眉的年轻人,怎么就能练成这种横练硬功呢?还硬抗下了他这一击!
佘族闫想不通,永远也想不通。
不过,知道这小子不怕打,佘族闫也是放开了手脚。笔疾收,趁着江瑚变招又刺出三笔,直打檀中、璇玑、天突三穴。
因这三穴位置都在胸、颈部,佘族闫出手速度之快,只一眨眼,判官笔都分出了三道幻影。同时佘族闫另一手已接住江瑚送来拳头,只是一滑,扣住了他臂腕太渊穴,挪身一带。
江瑚同样不闪不避,此刻他已经把肉身力量运转到极致,没用灵力,只凭一口气也足够挡下任何攻击。因为被佘族闫手上一带,他接了一招跃身险行,两人一上一下,顿时错开。
笔来拳往,两人交手二十余招,江瑚只是死碰硬刚,佘族闫却绝不和他硬碰,每每闪避都去点江瑚的穴道。
因为佘族闫知道,横练硬功体外必有罩门,亦是死穴,只要他能坚持不败,找到这小子死穴,这一战不胜也胜。
可奈何,交手二十余招,佘族闫连点江瑚四五十个穴位,可江瑚连躲都不躲,这一下就把佘族闫搞懵了。
“年纪轻轻就把横练硬功练到这种程度,还天生神力,这是怪物吗?”连着交手二十余招,佘族闫不得不退后喘口气,见江瑚年轻力壮一点事没有,佘族闫心里不禁叹气。
“认输了。”
眼看着江瑚又攻过来,佘族闫抬手止住,道:“凭你这一身横练硬功,我找不到你罩门何在,再打下去迟早把我耗死,所以我输了。”
但江瑚却不这么想,他正打的兴起,终于明白了肉身强悍的好处,明白了傲骨道界那些修道人为什么都那么憨。有这一身金刚不坏,还管什么花里胡哨,一拳干过去就行了。
江瑚说道:“佘老爷自谦了,您这手点穴的功夫实在了得,咱们再过两招吧?”
事实上,被佘族闫点穴,江瑚有了一种新发现,每次被点穴,自身灵力运转都会迟滞,而就是在这种时候,江瑚感受到了一种奇妙之感,仿佛只要灵力按照某种特定的方式运转,就能契合天地间大道规则,令他悟明武道真意。
只是,运转灵力的方式千万种,要是没有已成的方法,自己瞎练很容易令灵力修为紊乱。江瑚实在不知道怎么样做,也不敢轻易尝试,所以还想再打,找找感觉。
佘族闫那点穴的手法很奇妙,就相当于是给他按摩了。
“别别别……”佘族闫要被吓死,还打,你这是把我当陪练了。
“小友,你看这都已经到中午了,咱们该去吃午饭了,喝茶喝茶,走走走。”放下判官笔,佘族闫先出了练功房。
其实,现在距离中午还有近一个时辰呢。
“唉……”江瑚只能叹气,随后跟着去喝茶,而后又谈了谈武道破镜的事。
果不其然,正如江瑚刚刚想的那样,要想入道,灵力运转的方式加之外功相辅,勤加苦练之后方才能感受到周身空间中的某种特殊力量,再加之利用便又是新一境界。江瑚知道这所谓的空间中的特殊力量,便是大道之力了。
其实,这一战,佘族闫并没有尽全力,因为他还有一门隔空打穴的功夫,只不过这门功夫蓄力时间太长,他需要以特殊方式运功,神随功动,融入周身空间细细感应才能打得出来那种力量。
那种力量他还不能如臂使指的控制,所以他不敢用,要是用了早就被这小子打死了。
两人喝茶交谈了许久,连着中午饭、下午茶一起吃了。
武都比完了,江瑚也不能赖在人家家里不走,然后告辞。
“佘老爷,您请放心,我绝非什么大奸大恶,只不过走南闯北醉心修…修武。能和佘老爷一战实在是幸事,还劳烦您转告武会,姓江的绝不会在恬景镇闹事,告辞。”站在佘府门外,江瑚抱拳。
佘族闫也抱拳道:“小友若有闲暇,还可来鄙俯闲坐,再会!”
江湖中人,来去自如又匆匆,佘族闫目送江阿郎消失街头,自己不禁笑了笑。
随后,佘族闫向着武会去了,把江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明,算是给江瑚做了个担保,武会和衙门没必要再盯着这个人。
江瑚走后,在镇里找了家小客栈住下,算是闭了个小关,用平静消除了武会对他的怀疑。
总算是把误会解开,镇里也是一片平静。而就是这时,江瑚选择离开了恬景镇,踏上前往英丰帝国帝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