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从地下走出来,过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留守总教的教众。
在溶洞唯一的出口,一百余人已经严阵以待,从甬道延伸到大厅。
这些人本来是仅听从蛛皇调令,留守总教的全部力量,个个都是入道境后期境界,不可谓不强。
这其中便包括了大部分的侍女,守卫占比一小半。
可现在,蛛皇已经自身难保,不知所踪,他们也只是闻声而来。
眼看着,江瑚背着南媛从地下走出来,看到是他们,这些人都惊住了。
“南教主,不知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造成地震的?”一名护卫统领上前询问,根本不拿南媛当回事。
但,不用回答,南媛也没来得及开口。
甬道内,大厅里,湿润的水汽凝结,绵绵细雨飘落,并没有极厉害的杀伤力,根本就不是用来攻击的。
雨就这么飘飘洒洒,落在每一个人身上,所有人震惊,却都不以为意,直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滋润之力,仿佛要透入体内,简直舒服极了。
但淋过雨之后,每个人都还在这种舒服的感觉中难以自拔时,这些人却都一个一个倒下,全身化作黑血流摊满地!
“哼,你真是越来越像毒怪物了。”
南媛在江瑚背上,耳边轻语,这话里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讽刺?
江瑚话音很平静,道:“哼,还不都是你们教会我的。”
“杀人,确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走入大厅,满地血腥腐臭,江瑚看也不看,问道:“她去哪了,这里很快就会不复存在,要赶紧找到她。”
南媛道:“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应该能找到她。”
忽地,江瑚放下她,道:“当初我与掌宗谈定,演戏瞒过五毒教之后,要把你扣留在淬秘宗,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太信任你,总觉得你会出卖我,所以我不得不先出卖你。”
“可是,你为什么能回到五毒教?”
对于这一点,江瑚一直都很奇怪,他不信十三位主道境连个南媛都留不下。
可南媛怒瞪着他,气气的道:“好啊,原来是你和他们串通好了,让我吃了那么多苦,早知道我不回来救你们了。”
清瘦面色苍白,她确实该恨江瑚。
江瑚继续道:“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当我听完你和九个老怪物说完那些话,我本以为你是想趁着这件事借机上位,但也想保住我的命,所以才会改编事实。”
“可是后来,我在地牢中关的久了,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你能说服掌宗让他放了你,必定是和他们谈好了条件,你回来的时候,身边应该有人跟着吧?”
“此刻,应该就有人在五毒教外面密切监视,等我一动手,十三家宗门之人就会同时进攻五毒教十大分教,对不对?”
南媛气气的根本就不想说话,可面对这种大事,她不敢不答,道:“对,我要不是暴露了总教的位置,怎么可能回的来。”
“哼,我要是不回来,你个王八蛋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一指头戳在江瑚额头,怒骂着,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可江瑚只问道:“你和他们应该有联系的方式,去找他们吧,告诉他们我已经动手,无需再等。”
“然后,你就向北走,去海边,还记得我们抢夺宝骨时,我险些惨败的那处断崖吧,等事了了,我们就在那里碰面。”
本来,江瑚是打算不再管这两个女人,可毕竟相识一场,当他得知花蓝咫和南媛一起暗算蛛皇,还得手了。
南媛做的一切,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
而她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这一刻……
江瑚老毛病就又犯了,心软了!
南媛愣了半响,叹道:“好吧,我留在这里只是累赘,走就走。”
“可是,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不能先和我说说?”
江瑚也愣了半响,道:“我也没想好,现在也想不清楚,所以就按照计划行动。或许,我根本就活不到那时候。”
是啊,身中噬身反元毒,毒无解,现在他和花蓝咫还闹掰了。
或许,他真的活不到那时候。
可南媛不愿意,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心里有你,我……我会帮助你的,只要你别自己作死,我们俩还是有办法救你的。”
“反正,我现在听你的话,你交代的事我会完成的,你……算了,再见!”
说着,南媛走了,即便伤势再重,却也硬撑着。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其实若不是当初的惨变,南媛绝对是个好女人,挺可爱的。
她确实不该像现在这么活着,她可以活的更好才对!
回过头,看着偌大五毒教,江瑚这才展开神识,搜索她的踪迹。
对于她,江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一开始,她就是为了利用我,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不过是想要我为她夺得五毒教大权,成为她的工具。”
“可是,她对我,到底有没有……”
“哼,算了,算了……不管你怎么样,现在我都要做我该做的事,谁也不能阻拦我。”
杀光了五毒教总教里的所有人,再去找她就不难找了。
可令江瑚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躲在那里,最初来到五毒教总教,他被关的那间石室。
石室的门已经被封了,江瑚知道她就在里面,他站在门口,实在无法进去。
他不愿意面对她,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总是对女人心软,这毛病简直要命。
可是,现在绝不是留下,绝不是迟疑、犹豫的时候。
想了半响,江瑚还是强硬破门,走了进去。
这间石室除了门之外,是完全密封的,刚刚破开门,还没进到里面,江瑚就闻到了很弄的蜡烛燃烧味。
石室里更是烛火明亮,一面人高的大镜子反射着烛火光辉。
而一道鲜红的人影,就站在大镜子不远处,痴痴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江瑚硬闯进来,她都没有半点惊讶。
一身红衣,更准确的说,那是一身大红嫁衣,裙尾拖地数尺,腰带系着彩色禁步流苏,胸怀挺立,外袍上秀金凤凰,要多奢华就有多奢华。
可是,她并未梳妆,蜡黄苍白的脸色难看至极,只要是个人看见她,都会想到此人必定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她一头白发也是披散的,枯槁发丝几乎透明,令人显得非常苍老。
这还是以前那个高贵,绝代无双的好人?
这还是她么?
“你……”
“你和……”
她为什么要这样,江瑚难以再开口。
她无悲无喜,淡淡道:“你看,这身嫁衣我本来已经准备了很久,就是想在事成之后穿上它,然后……”
她的话并没有说下去,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配说那样的话。
她本打算嫁给他,可现在……
面对她,江瑚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什么,不然老毛病一犯,就没救了。
所以,江瑚直接把她扛在肩上,像个土匪般,二话不说就走。
而她也没有反抗,什么都没有说,也不配再说话。
他对她的方式很粗辱,可她很享受。
直到此刻,这个男人还愿意带她走,不论用什么样的方式,这都已经足够了。
踏过总教大厅一片血污,她震惊看着这里的一切,明白他做的已经够多,甚至太多了。
“你若还想帮我,就应该去杀了蛛皇,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直到走出五毒教总教,深入外面的山林,江瑚才将她放下。
江瑚道:“我不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因为我只能让你看着我要做的事,这也是我唯一能给你的。”
转过头,江瑚单手画符,土法大道之力激烈盘凝。
符箓中有一枚符,名为“地裂山崩”。
此刻,江瑚所画正是此符,配合他的土法大道之力,其威力更胜。
数道符纹,齐落五毒教总教险峻山峰之上。
霎时间,地裂山崩,本是入云高山,顷刻崩毁。
大地在下陷,因为在那高山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溶洞,山崩地裂之势,令这里的地势瞬息发生巨大变化。
看着这一切,花蓝咫只是在笑,无所谓,不屑一顾,也是讥讽的笑容。
五毒教总教毁了又如何,五毒教还有十大分教,根基仍然稳固。
况且,九个毒老还活着,五毒教的精英也都还在,江瑚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江瑚就是要告诉她,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他的计划绝不会这么轻易了事。
咻……啪!
一声响箭在天际炸开,烟花绽开,一把刀插在心脏上。
就如同响应江瑚要做的事,数道强大的气息,极速向着他们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