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王岩确实死去后,迎着围上来的众人,朱常笑着安抚了一番。
临走之前,时天云之子时义锋奉上银钱作为谢礼。瞧着其上码的整整齐齐的银锭,朱常笑着接过,却只取了一腚,将剩下的捐给贺正夫作为书院用度。这一举动自然又引起众人一阵称赞。
好一阵子后,朱常才和贺正夫一起回到了马车上。刚一拉下窗帘,朱常就身体一软,扶住了车厢。
见贺正夫有些急,准备过来搀扶,朱常轻声说:“贺爷爷,不妨事,不过我得调息一番。”
他就地盘坐,闭目调息。
此刻他的体内虽然还算稳定,却有一股至阴至寒的道韵在流转,似乎要冻结一切。
朱常说黄泉水是不正宗的,却没说黄泉水是假的。
若是真正的九幽大世界那一条真黄泉取出的泉水,莫说朱常现在还只有九窍,就算是天仙恐怕都要慎之又慎。
不说远的,就那一庭院的人,就算有着佛经的守护,都会在真黄泉现世的一瞬间全部死绝。甚至一整座城池中的生灵都会快速死去。
故而在王岩倾倒出黄泉水时,看着周围还活着的围观众人,朱常就知道这不是真黄泉水。
朱常猜测,这可能是某一代生死无常宗的大能获得的黄泉河投影中的黄泉水。
不过就算不是真黄泉水,也不是一般九窍能碰瓷的。要是一般的九窍学朱常硬抗这种黄泉水,后果从血肉模糊到一命呜呼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不要说王岩当时半场开香槟,实在是他没遇见过朱常这种太过变态的人。
不过纵然朱常身怀八九玄功,能抗住黄泉水的硬伤害,却也得吃它的软伤害。此刻体内的阴寒气息就是黄泉水的软伤害了,会不断地干扰朱常的经脉运行。要不是朱常血气旺盛,此刻体表就该结冰了。
‘要不是自己修的阴阳之道,这种阴寒气息就只有靠时间慢慢磨灭,很拖修行的进度。’朱常心中倒是有几分庆幸。
而有了道德天尊的传承,这股在朱常经脉中游荡的,旁人避之不及的气息,就成了朱常的修行资源。
好一阵调息后,确认体内的炼化走上来正途,朱常才睁开眼,对上了眼怀关心的贺正夫,他笑着安慰:“贺爷爷,已经没关系了。”
看着朱常重新红润起来的脸庞,贺正夫也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门外车夫的声音传来:“山长,书院到了。”
两人走下马车,却忽的见两人抱的大树边转出一个人,其人没有修为在身,却亮出了一个白莲木牌,也不管贺正夫,而是对着朱常说:“我家圣女欲卖您一个人情!”
朱常上前将贺正夫护至身后:“什么人情?”
那人被朱常逼视,却毫无畏惧:“前礼部右侍郎朱空,于一日前昏迷,现在您家正在派人寻你。”
“六扇门也在传递消息,若您不信,大可再等待半日,六扇门的讯息就会传达到。”
那人说完,也不管朱常信不信,转身直接离开。
朱常和贺正夫面面相觑,也没对此人出手。
沉默了一会,朱常一咬牙,取出了两个玉佩递给贺正夫:“贺爷爷,我感觉他说得不像是假的,我得速回神都了。”
“这两个玉佩留给你,其中刻画了两个法阵。”朱常解释道:“要是半日后你收到我叔爷病重的消息,就都捏碎。”
“要是没有消息,就证明白莲教是把我调开想做大事。”
“那时候无论是什么事,只要不妥当,你就捏碎一个玉佩,我立即回返。”
贺正夫点头:“这个方法妥当!”他将朱常带到马厩,指着一匹马说:“此马乃是神驹,必可祝你一臂之力!”
朱常拱手拜谢,上马疾驰而去。
小半日后,两股奇异的波动破空而来,朱常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先前心中还有些幻想,此刻得到确切消息,朱常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这数月的相处,朱常已经确实将朱空当做了自己的长辈。此时朱空危在旦夕,朱常心中怎能不担忧呢?
况且除了朱空之外,家族中其他人或许可以主持事务,但却并不能抵挡住家族敌人的窥视。
自己的父母还在家族中,要是有个好歹。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不大,但一日不到神都,朱常心中总是有些担忧。
奈何神通不够,不能一步迈到神都,朱常也只能靠着自己座下的神驹疾驰。而且他虽急,却也知道事情的根本。
在朱空死后,家族中最大的困难就是守住家产。
无论是朝廷的法规还是事实上的力量,没有外景,矿产就是别人眼里的一块肉!
或许在朱空死后,靠着朱空的遗泽可以震慑住普通外景家族,然而朱常早就了解过,窥视朱家的陈家是背靠一位皇子的。
而这位皇子又加入了夺嫡中,是晋王赵毅一方举足轻重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别说前侍郎朱空,就是在任的侍郎也不管用!只要不讲朱家灭门,一些矿产,拿了也就拿了。反正也不合法规,难道朱家还能搞出什么大新闻吗?
这种形势下,保存家族似乎并不难,只需要让出矿产就行。
然而朱常不愿意。
所以他的选择也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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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驰道上,有小女孩拉住大人的手:“爸爸,你看那个哥哥,他的额头在发光!”
大人却并不在意,敷衍地哼了哼,只当小女孩看错了。
有不当回事的,自然也有看得清楚的,纷纷为之惊异。
朱常听得众人的议论,却越发地沉默。他驾驭着神驹驶过田野乡村,驶过山谷与大川。
一日赶路八百里,脚下的神驹都支撑不住了,这般艰苦下,朱常也有些面容憔悴,但眼睛却越发的明亮,仿佛倒映着一个世界般。
终于,远处的神都已经出现轮廓,朱常轻出一口气,拍拍身下已经疲惫不堪的神驹,许诺到:“若我成道,许你随我左右。”
神驹轻嘶一声,亲昵地蹭了蹭朱常的手。
“懂事,挺好。”朱常瞄了瞄远方的神都,语气渐渐变冷:“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的人,是不是也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