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的大火球终于在打中许印之前,偏离飞了出去。
玉澜公主没肯下杀手,却苦了许印的房子,好端端一面开窗南墙,被炸出了一人直径的窟窿。好在法术“烈焰!毁灭之力”是以爆炸为杀伤手段,没将许印房子点着。可尘烟散尽,许印回头看着仍旧冒着丝丝青烟的断壁,心里不住发毛。
“尼玛……这破坏力,恐怕要到我师父的修为,才能用掌力打出来……”许印的腿控制不住地哆嗦。
玉澜公主这一击也是抽空的法力,瘫坐地上大口喘着气,香汗自发梢滴落,可那双美目依旧狠狠盯着许印。
陈烈从房角探出头来,要吱声没吱声。
玉澜公主这时才信了许印忘记法术这事。摸了摸头上新肿起的包,玉澜公主忽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起身往许印房中走去,路过许印身旁时,竟已无心搭理,径从炸出的大洞走了进去。
许印眼巴巴看着玉澜公主有些伤心、有些落魄地进了自己房间,而后一眼不发,在房中的碎木残砖中又翻又找,终于在破碎的桌子下找出了镜子。
玉澜公主坐在碎桌木板上,隐约慌张,举镜照看妆容。
一时间内外无声。
忽地房中传出幽幽哭泣声音,许印挣扎着向房中看,只见玉澜公主轻轻放下镜子,伏面膝上,抽泣不已。
许印心中生起许多愧意,忙给陈烈使眼色,教陈烈悄声解开身上绳索。陈烈悄悄过去,三下五除二,将许印解脱出来,二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皱眉去看哭泣不止的玉澜公主,顿时均觉手足无措。许印咧着嘴,向陈烈抛去询问的眼神儿,陈烈忽作无辜:这事儿特么与我没关系!
许印瞪眼,一指玉澜公主,意思是说:你特么没看见玉澜公主伤心,一点安慰之心都没有?!
陈烈摆手耸肩,指指玉澜公主,又指了指许印,再咧嘴揉眼作哭泣状,似在说:她是被你打哭的,别连累我!
许印咬着嘴唇,手指点点陈烈,皱眉频频点头,一副失望模样:好!你真够意思!
陈烈登时咧嘴,瞪着眼睛指指玉澜公主:我特么可惹不起!
二人动作传意,许印却理解成:你特么还不去哄哄?
许印登时竖了个大拇指:行!你真行!
许印转身去看屋里,玉澜公主还在伏面抽泣,许印咧嘴,双手插进袖子里,终于悄声进了房间,凑在玉澜公主身侧。
玉澜公主毕竟少女,虽然有些任性,又是暴躁脾气,可无论怎么端详,都是教人十分欢喜的少女。尤其这时,玉澜公主幽幽哭泣模样,更让许印怜爱顿生,实在想绞尽脑汁去安慰……
许印犹豫半晌,终于想好了安慰之词,凑近柔声劝道:“没事、没事,打坏了这点儿东西算啥,还能教你赔咋的?”
陈烈一愕,由衷地伸出了大拇指……
玉澜公主轻轻抬头,只看了一眼许印双脚,便再不理,仍伏面去哭,只是哭泣声音收敛了些,又暗暗擦拭眼泪。
许印从未哄过女孩子,这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从袖子拿出来,却不知道放哪,索性由插了回去。一阵尴尬,许印终于说道:“别哭了,你这吱嘎吱嘎的声,像勺子刮碗,弄得我浑身痒痒难受……”
“得!有啥事你说!”许印终于服软,说道:“全听你的!”
玉澜公主这时才擦干眼泪,隐约抽泣地抬头,自顾喃喃,说道:“想我在栖凤山修炼,世外逍遥,法术也突飞猛进,已经修士九级,离迈过大修士门槛只差一步,只消在栖凤山上寻到一头五百年的火系妖兽,便可晋升。可自听了老师占卜,我便一心只惦记下山,为的不是我家利益,更不是只一伏波国好赖,惦念的却是九州大陆千万普通人安危。如今危机在前,父亲不肯妄作杀戮,寒了臣子之心,我却能怎地?若真是冤枉事,这坏人也只好我来当。”
玉澜公主抽噎一声,说道:“莫说在这都城里,就是伏波国、九州大陆,我也只有你们两个要好朋友,可你们倒好,我投奔你来,你却百般推脱,还要害我,哪有当年情谊在?!”
“冤枉!”陈烈这时候凑上前来,说道:“从小到大,我和陈寂哪样不听你的?别说眼前拯救苍生的还是大好事,小时候那些坏事,只要你张口,我和陈寂啥时候退缩过?”
“原来还有这交情……”许印心里想罢,又撇撇嘴说道:“分明是你折磨我,咋还倒打一耙?”
玉澜公主羞愤起身,含着泪珠儿,斥着许印:“我刚回都城那日,趁父皇不注意,偷偷去瞧出现法力裂痕的宝鼎,你却在墙外扔石头砸我!我忍痛换个地方躲藏,你又一石块砸我头上!你若不是故意的,怎么可能一砸一个准儿!”
“这话是我说的……”许印嘟囔说道。
“你看!你看!”玉澜公主指着额头,泪珠儿刷刷落了下来,哭道:“我现在额头被你砸成什么样子,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将来落下伤疤,要我怎么出阁?!”
许印尴尬了,他心里也是无奈:玉澜公主这脑门儿是倒了什么霉?其他几次不算,方才我扔春宫宝盒,明明瞄的是她胸口……
“嗨!我以为啥事儿呢!”陈烈笑道:“反正是陈寂砸的,所谓种瓜吃瓜、种豆吃豆,种的是一脑袋疤瘌的公主,就吃公主呗……”
玉澜公主怒目而视。
陈烈忙收敛笑容,只敢嘟囔一嘴:“是你自己小时候总说要嫁陈寂……”
幼儿戏言,哪能当真?况且这时候玉澜公主已是花季少女,情窦初开时,陈烈将幼时事翻出来,教玉澜公主脸上如何挂得住?只见玉澜公主忍者面目羞红,双眼要喷出火来……
许印忙打圆场,斥责陈烈:“胡说什么?这样的虎老娘们儿,给你你要啊?!”
“嘭!”
打碎南墙的是火球,穿墙而出的是空中翻滚的许印……
院门大开,陈封及随从匆匆赶至。一进院见满目狼藉,许印躺在院中,活脱脱一个人肉“卍”字型。房中,陈烈嘻嘻笑着,玉澜公主满头包……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陈封问道。
陈烈想要去说,却被玉澜公主抢先。玉澜公主一副端庄大方、温文尔雅,边说边迈出南墙窟窿:“陈寂哥哥说南墙采光不好,要砸了换落地窗,这不,不肯花钱找工匠,偏教我和陈烈来帮忙。”
许印懵了,半爬起来,看着一脸正经、姿态祥和的玉澜公主,哪有半点方才又发疯、又悲伤的模样?许印一拍脑门儿:特么的,上了这老娘们儿的当了!
陈封皱眉,当即斥道:“寂儿!你胡闹什么!”
“我……”许印愣了。
玉澜公主迈步院中,面容似多少忍者些委屈,说道:“陈叔叔,您瞧,干这些粗活儿,玉澜都把额头伤到了……”
“胡闹!”陈封斥责说道:“寂儿!你怎么敢请公主帮你做事!?而且还是这种粗鄙活计!”
“我……”许印懵了,忙解释:“不是我请,是她……”
“还狡辩!”陈封怒斥。
陈烈见陈封眼光瞥到了自己身上,只怕陈封也训自己,急忙点头,朝着许印啐了一口,骂道:“无耻!”
许印:……
陈封冷哼一声,转身向玉澜公主表达歉意,安排随从请郎中为玉澜公主治伤。
许印咬牙切齿,暗里指着玉澜公主,口中正叨咕着什么,玉澜公主瞧见,抬起眼眉,似道:“咦?还不服气?”
许印点点手指,凝眉传达眼神儿:你等着!
玉澜公主惊喜一笑,便回头又装作愁苦,向陈封说道:“陈叔叔,陈寂哥哥要改南墙,却把好多碎砖堆在我的院中,教玉澜几次都险些崴了脚呢……”
“什么?!”陈封刚安排好郎中事,听了这话,更是发怒,指着许印道:“给你一个时辰,把公主小院儿收拾干净!否则看我怎么罚你!”
陈封斥罢许印,又好生安慰玉澜公主,见无有其余大事发生,才安心离去。
许印爬起来,恨恨说道:“最毒妇人心!”
“再说?”玉澜公主笑道:“信不信我去陈叔叔哪里再告你一状?”
“你到底想怎么样?”许印问道。
玉澜公主一脸无辜,说道:“想让你搬砖呐!我那院子被这个死胖子扔得比矿场还乱!”
“哦!”许印应了一声,手插袖子,转身就往房间走,又喝道:“陈烈!还不去给人家收拾院子!”
“关我什么事!?”陈烈冤道。
“陈寂!?”玉澜公主笑着咬牙挤出来的话,一听就不是好话,要说许印该低头的时候,绝对是不含糊的主儿,转身低头出溜溜就往院门外去。
玉澜公主看着许印灰溜溜的背影,笑道:“啥时候想出办法了,啥时候来找我,打今儿起,我先在你这小院儿住着了。”
许印转头,用含冤待雪、凄楚惆怅的眼神瞄了一眼玉澜公主,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陈烈?”玉澜公主坐在院中,玉手撑着下颔,将陈烈唤来身边。
“干啥?”陈烈问道。
“去!把我的小院院门锁上!”
“嗯?锁门?”陈烈奇怪,问道:“陈寂不是去清理院里的砖头么……”
“陈叔叔!”玉澜公主起身冲着院子外喊:“陈烈藏了春……”
“得!我服了!”
陈烈连跑带颠儿,去把许印锁在了玉澜公主院里,又颠颠儿跑了回来。
“这事儿过去没?”陈烈问道。
玉澜公主笑道:“想过去不难。”
“咋?”
玉澜公主指指西墙,说道:“门锁了,一会那厮砖头运不出去,肯定要往这边扔。他扔过来多少,你给我扔回去多少,什么时候那厮找我求饶,什么时候这事儿过去。”
陈烈指着玉澜公主,又怒又气:“还来?!你过分了啊!”
“扔不扔?!”玉澜公主不咸不淡答了一句。
这时候,运不出去砖头的许印果然选择了最省心的方式,“唰”地一块砖头扔过墙来。
“你这是挑拨我们自相残杀!”陈烈边怨边拾起砖头,扔了回去。
对面墙后,许印急眼了:“特么的过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