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印客套说罢,笑嘻嘻就要拉着陈烈逃走。陆家人看了一眼地上直挺挺的证人,当然不干,齐刷刷将许印、陈烈围在当中,瞧那架势似要马上动手。
许印瞧了瞧一圈人,咧嘴苦笑,指了指陈烈。
众人饱含杀机的目光登时看向陈烈。陈烈一时发慌,无辜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要砸陈寂!”
众人再看许印。许印一耸肩膀,说道:“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他砸我,我当然要躲!”
“是啊!”陈烈凑在许印身边,一指地上的证人,说道:“那么大个砖头飞过来,傻子也知道要躲!”
“嗯?”许印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劲。
“你看我干什么?”陈烈对着许印说道:“我说的没错啊!”
陆家众人不愿去理二人谁的过错,反正证人是在陈家大厅里被陈家人一砖头儿撂倒的,陈家不给个说法就绝不能放过许印、陈烈。
陈封见证人被一砖拍倒,心里终于出了口恶气,可是再欢喜也不能表现出来,这时他上前解围,走进人圈,先斥陈烈道:“你们在胡闹什么!”
陈烈一脸委屈,指着许印说道:“这混球!骗我和玉澜公主对着墙头儿扔砖头!”
陈封转头去训许印:“怎么回事!?”
许印一脸委屈比陈烈还真,回答道:“陪公主丢沙包。”
莫说陈家,便是陆家人,一时也胡里八涂、面面相觑。
“丢沙包就丢沙包,扔什么砖头?!”陈封质问。
陈烈一时狗仗人势,也质问许印:“为什么!”
许印瞧瞧陈封、陈烈,又瞧瞧众人,耸耸肩答道:“砖头过瘾!”
陈封还要训斥,这时陈烈一指许印,告状道:“特么的五百块儿砖头!我和一太监、仨宫女儿对着扔了一天一宿!!!”
“荒唐!”陈封斥道:“胡闹!这是什么地方?没看见客人在么?当众现眼!还不滚出去,闭门思过一个月!”
“哦。”许印、陈烈齐齐应了一声,转头就要灰溜溜出去,却不料陆银山却拦在二人面前,说道:“陈族长好护短!”
“我陆家族人来到这里,你们不当作座上宾也就罢了,却因怕供出你们陈家盗采我离丘国矿脉之事,故意演了这一出失手伤人,将我族人打死当场,陈族长,你就这么几句话,便要放走凶手?!”陆银山面覆寒霜问道。
陈封与陆银山四目相对,却毫不退让,终于说道:“陈烈与我儿陈寂年幼贪玩,他们并不知陆兄来访,方才失手伤人,错的确在我陈家。但陆兄与我都是大人,怎好去跟两个孩子计较?有什么事,尽管与我陈封来说!”
“好啊!”陆银山阴阳怪气,说道:“这就简单了!一命赔一命!”
陈封怒气渐涌,这眼前证人不过是个吃里扒外的卑劣奴才,陆银山竟敢教陈家一命抵一命?!
“哎?有道理!”许印这时接了话把儿说道。
“你说什么?”陈烈懵了,一指地上的证人,提醒许印道:“喂!这傻子是我打死的!”
陈封见情势不好,也立刻训斥许印:“你胡说什么!”
“这孩子说得很好!”陆银山笑道:“陈家小辈还有些明事理的人。”
陈封本来还想着怎么纠缠,可许印这搭的话儿,却让陈封无比被动,陈封恨不得照许印踢上一脚,可这时又有什么用?陈封冷下脸,一时寒芒闪烁眼中,心中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人是打死了,大不了两族开战,谁也别想安生!
陆银山目的却不在此,见状又给了个台阶下,说道:“这两个孩子,皆是陈族长的至亲?”
“什么意思!”陈封直咄咄去问陆银山。
陆银山不屑一笑,反倒凑上来几步,悄声说道:“陈族长,我陆银山也不想教这事一直纠缠,我听说那至纯赤金可不止一块,你们陈家将其中一块献给了皇帝,还有一块仍在你们家里。”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陆银山听罢,笑道:“若是的话,陈家只要把那另一块至纯赤金交出来,莫说这杀人之事,便是越界采矿之事,也就算了。”
“如果不是呢?”陈封冷冷问道。
“如果不是……”陆银山也渐渐沉下去脸,说道:“那就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陈家不肯,那就两族开战!”
“好!”陈封怒目朗声,说道:“你当我陈家怕了不成!?”
双方众人如两军对峙,大厅中一时气氛凝固,教人窒息。
“消消火,容小弟说两句?”许印贱兮兮地笑道。
许印还没等说话,陈烈凑过来,小声提醒:“这一屋子人,都比你辈儿大……”
许印白了陈烈一眼,自顾自走在两家人中间,尴尬笑了两声,说道:“爹爹,这……”
许印不识得陆家人,想了一想,不知道怎么称呼,终于指着陆家人说道:“呃……这一滩子人,说得有道理。”
“哼。”陆银山冷笑,哼了一声。
“只不过,杀人是要偿命,不小心打伤个人,赔个礼、拿点钱就算了,何苦不依不饶、小题大做?”许印说道。
“什么!”陆家人见证人躺得笔直,脑袋上还流着血,用脚踢了踢,不见半点反应。又有陆家人俯身去探鼻息,哪有进出的气儿?
“嗨!哪那么容易就死了?不过是一砖头烀脸上,背过气儿去了。”许印笑呵呵来到证人身边,俯身下去,推宫过血。
陈封皱眉:怎么陈寂奇奇怪怪,和从前不太一样?他在证人身上又推又按的,是在干什么?是在救人?只是若真如此,这人没救活,两族要起争端,这人要是救活了,那赤金矿脉之事仍旧脱不清干系,到时,理亏的不止是陈家,甚至还有伏波国……
正在陈封犹豫时,那证人忽地抽搐两下,干咳了几声,竟然醒转过来。
大厅中,众人更是大眼儿瞪小眼儿,哪见过这么古怪的事?更让人惊讶的是,证人醒转过来,竟自行站起,除了头上鲜血仍流,其余看不出半点异样……
“好了、好了!”许印拍拍手,向众人说道:“人没死,没事儿了吧?还瞅什么热闹?散了、散了!”
众人没一个动弹。一边,陈家人的脸都黑了下来,尤其陈封,黑中带着怒色,另一边,陆家人一脸欢喜,欢喜中藏着狰狞。
“都怎么了?”许印茫然。
“好像……你不该救活他。”陈烈凑在许印耳边说道。
“啊?”许印愕然,随即问道:“那砖头呢?你再去烀他一次!”
陆银山不理两个小孩子的胡闹,大笑数声,说道:“好、好!我陆银山也非狭隘之人,方才误伤这事,我可以不计较!不过,既然证人醒了,咱们就好好论论矿脉之事!”
陆银山说罢,向证人唤道:“陆阿奴!你来给大家说说,陈家矿脉是如何偷挖到离丘国境内,又是如何得了两块至纯赤金的!”
“是……”证人陆阿奴心虚走到两家人中间,说道:“这个……陈家的赤金矿这事……”
陆阿奴努力壮着胆子要说,还担心陈封怒下杀手,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可这时,许印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上前斥道:“好你个陆阿奴,我救你一条性命,你却要害我家人!”说罢,伸手去抓陆阿奴脖颈,可堪堪手指碰到陆阿奴脖子,陆银山便已一把扯住许印手腕,斥道:“怎么?陈族长,还要纵容你儿子杀人灭口么?”
陈封狠狠地咬着牙,不作声,心中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陆银山冷冷一笑,松开许印。许印呲牙咧嘴,怨道:“好大的力气!”
两边人大战一触即发。
许印揉揉手,左瞧瞧、又瞧瞧,想要缓解气氛,笑着尴尬说道:“哪来的杀人灭口,都消消气、消消气,要不?再容小弟说两句?”
“滚!”陈封当即驱逐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