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铁丝网拉开,大致是1米高。
用铁柱固定好之后,然后再在上面加一层铁丝网。
这样一来,有两圈铁丝网累积起来的那道隔墙,就高达2米左右了。
而铁丝网上还布满了尖刺、倒钩。
被关在铁丝网后面的藏獒出于本能,它们一般是不会尝试着、去越过铁丝网出来袭击人类的。
这种设置,窦家畔煤矿也算得上是煞费苦心了。
煤矿里面为了防止藏獒跳出来伤人,所以把铁丝网修的比较高。
同时也是为了让矿工们,进进出出之时,都能看见那些凶猛的野兽。
以此好震慑矿工们,不敢生出非分之念。
因此窦家畔煤矿,煞费苦心的在土围墙和铁丝网之间,每相隔两百米就圈养着两只藏獒。
这样一来,整个土围子能够遮挡人的视线。
而且铁丝网、以及铁丝网后面的藏獒,只能有效的震慑和防止矿工们逃跑。
就这种设置,多少年来,从未曾出过差错。
没成想,
今天晚上那个郝大哥,居然身先士卒、率先以他的血肉之躯告知了所有的矿工们一个真理:兄弟们呐!
千万千万不要去惹藏獒狗曰的,它们真的很凶。
郝大哥葬身狗嘴,矿上的负责人听到报告,一时间不由心绪复杂:“藏獒竟然能越过铁丝网?不应该啊,都2米高呢!
唉,算求去叫两个矿工出来,把他拉去埋了吧!”
郝大哥之死,并没有让这位负责人悲伤。
而他只是在愁一件事情:那个姓郝的家伙没了,现在矿上要想招到巴蜀省、南云省那边,既能吃苦又耐劳的好矿工。
可就得重新布局、重新物色合适的人手了.唉!
至于从郝大哥身亡这件事上面,煤矿可以因此而节约几百块钱的路费。
这种小事情!
煤矿上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随随便便,从矿井里拉出来一串拉煤车斗,那全都是钱呐。
哪一天到煤矿上来拉煤的人,不是一麻袋,一麻袋的提着现金过来?
所以窦家畔煤矿的负责人,人家还不至于把几百块钱的盈亏,给放在眼里
等到守卫把藏獒,给重新拉回铁丝网后面圈起来之后。
矿上又从矿工们休息的屋子里,叫出来两个胆大些的矿工,给他们取下每个人25块钱的巨额报酬。
这才让那两个矿工,用麻袋、钢锹,连铲带削、外加刮地皮的,把那位郝大哥拼拼凑凑的装进麻袋里去了。
然后这两个矿工,用一根长木棍抬着麻袋。
走到土围子外面、距离院子很远的地方,拼尽全力用丁字铲挖了一个坑。
这才把那位郝大哥给入土为安.只是他的坟前,连块木牌牌都没有。
在广袤的大漠里。
一条鲜活的生命和一只蝼蚁,其实真的差不多:都是那样的脆弱、都是那样的毫不起眼。
等到满天的黄沙漫卷几次过后。
谁还记得荒塬上这个土堆下面,曾经埋着一个靠出卖自己的老乡、梦想着替他自个儿的老婆孩子赚钱,以求改善生活的人呢?
亲眼目睹了这一场人间惨剧的、那些新来的矿工们。
最终在矿上任命的班头带领下,纷纷回到那简冰冷的矿工宿舍休息。
这间用泥土垒砌的大屋子,由于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所以大家伙儿刚一进屋,个个都忍不住齐齐打了一个冷颤:“曰个鬼哟,好鸭儿的冷!让人啷个睡嘛。”
“就是啊,第二天怕个个都是冰棍,爬都爬不起来。”
正在大家纷纷抱怨之际。
那位新任命的工头,冷冷哼了一声:“从今往后,你们就是窦家畔煤矿的职工了,就得按照矿上的规矩来办。”
工头环视一圈,“从现在开始,不管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要说。
个个把嘴巴给老子闭紧!谁要是敢说一句抱怨的话、发一句牢骚,罚款1块钱。“
“至于说,中途谁不想干了,可以私底下来找我商量。”
“但是!!”
工头目光阴冷如刀,好似流浪在荒塬上的雪狼:“谁要是敢鼓动别的工友闹事,矿上不断会打断他的腿、让他从此以后在矿井里跪着挖煤。
而且还会用针线,把他的嘴给缝上!免得他胡说八道、蛊惑人心!”
“至于说谁想逃走哈哈哈!”
工头开始动手,捅火炉子里的冷炉灰,“那就随便。只要他的腿够长、跑的够快,逃得过骑着马的守卫追捕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种人简直就是神仙呐,哪能留得住?”
众人无语,都静静的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原来,在这个窦家畔煤矿的荒原上,百里之内基本上都是渺无人烟的荒塬。
若是有人想逃跑的话,不要说还有骑着骏马前去追捕他的人。
就凭人生地不熟的地理环境,和那能够让人的体内水分,快速流失的风沙。
就凭这恶劣的自然条件,几乎就没有逃走的可能
一个人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但他却没办法,连续几天不喝水。
在这个荒塬上,要想找到水源?
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等到屋子里两个大火炉,燃起熊熊的炭火,这才是在众人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荒塬上无遮无拦。
气温会比别的地方低很多,尤其是在夜间,那可真的是称得上滴水成冰、呵气成霜。
就连到户外去撒泡尿,上面还冒着氤氲的水蒸汽,等到水柱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化作了一地的冰渣。
好在窦家畔煤矿不缺煤,而且全是那种燃烧过后,就变成一堆白灰的优质好煤。
等到屋子里变暖、大炕上也渐渐能够坐得住人之后。
所有的劳工们,这才纷纷放下背上的行李,开始在大通铺上面铺设被褥。
简腾自小生活在巴蜀,怕冷。
他见通铺临近火炉的地方暖和,就想把铺盖卷铺设在那里。
罗旋悄悄拉他:“这里睡不成,除非你想烙饼子。”
“怎么可能呢?”
简腾拍拍炕沿,“我感觉这个床全是用土砖砌成的,下面厚实着呢。”
罗旋摇摇头,“你是没睡过北方的火炕。在火炉子烟筒,刚刚伸进火炕那个地方,过一会儿会烫的伱睡不成。”
“哦,原来是这样啊。”
眼前这个简腾,倒是能听得进去别人的劝:“行,我就信你一回。要不你睡哪里,我就睡旁边吧。”
罗旋找了一个,位于通铺中间的位置放下铺盖卷,然后便开始忙着铺床。
那个简腾,果然也提着他的行李过来了。
由于先前大家伙儿,都受到了工头的严厉警告,再加上姓郝的那个家伙转眼间就没了。
心事重重的矿工们,也就没多少说话的心思了,各自默默地铺床睡下。
一夜无话。
翌日一大早,估计也就是凌晨6点的样子。
“铛铛铛——”
煤矿院子里的电铃响起,紧接着工头拿着一根、有点像擀面杖一样的木棍敲打门板:“起床了,起床了,该上班了。”
整整在路上颠簸了两天两夜,人困马乏的矿工们,此时睡得真香。
如今陡然被工头这么一吼,迷迷瞪瞪之中,便有人不耐的嘀咕道:“麻麻皮!外面伸手不见五指,上的哪门子班啊?”
也有人正对着房门。
工头推开房门之时,凌晨那个凛冽的寒风便猛然灌了进来。
害睡在门口的那人赶紧用被子捂住头,躲在被子之中瓮声瓮气的咒骂:“你个花苞谷,想冷死人嗦?快点把房门关上。”
“嘭——”
只听他话音刚落,工头手中的棍子已经重重落下:“你再给老子多说一句?信不信老子把你丢到房外去?”
矿工掀开被窝,“我说你凭什么打人?”
“啪——”
工头一耳光扇过去:“老子打你算轻的了。要不要我喊煤矿上保卫科的人过来,给你上点儿衙皂?”
塞北话里,衙皂就是衙役、皂吏合起来的叫法。
众所周知,
古代衙门的那些衙役、皂吏,他们对待老百姓的手段,是极其残忍的。
只要这些衙役、皂吏一出手,那最少也是戴板枷、锁铁链、打板子。
甚至是上夹棍、请人去坐坐老虎凳什么的。
这位工头刚才说叫保卫科的人过来,就相当于是叫衙役、皂吏过来。
只要这些家伙一过来,矿工们面对的可不止是被抽耳光、用棍子敲打了
巴蜀人平日里说话挺搞笑,但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们的脾气也大。
那位挨了耳光的矿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
只见旁边被窝呼啦啦被掀开,几位新来的矿工齐齐钻出被窝:“你要干啥子?凭啥子打人?!”
“怎么?要造反啊?”
工头见状,扭头朝着门外喊了一声,“二莽、三旦赶紧进来,这里面刺头不少!”
只听见房门处响动。
呼啦啦的涌进来4,5个持枪的壮汉,“咋解?!谁要闹事?”
紧接着就是枪栓拉动的声音。
保卫科为首之人,一双如同鹰隼一般的眼神凌厉:“谁不想活了?老子现在就送他走。”
这家伙说话的音量不大。
但他那张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的马脸,让人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尤其是在妙瓦底见证过不少生死、和不少杀人如麻的家伙打过交道的罗旋。
一看那家伙的眼神、和沉稳的下盘。
罗旋当即就看出来了:这个家伙手上,恐怕没少沾染过人命!
这就好比吃过人的猛虎。
它与那些只捕食过黄羊、瞪羚的老虎,在看人的时候,它们的眼神绝对是不一样的
真正嗜血、残暴不仁的人,反而不容易真正的动怒。
他们更不会把自己的凶残本性,刻画在脸上。
不会把他们漠视生命那种狠厉,用言语去表达出来。
看见双方僵持不下,罗旋只得跳下大床过去打圆场:“误会,误会。我这两位大哥睡蒙了,这不刚刚醒过来还没回过神儿呢!
他们一曼介,害不哈矿上的规章制度,还望哥几个担待着点儿。”
“咦?你这家伙,竟然听得懂这边的话?”
工头听到罗旋这么一说,不由有点意外,“小子,你是打哪来的?”
现在那个姓好的家伙,他已经与黄沙为伴去了。
罗旋也不怕谁能探知自己的根底,“我是qxn的人啊!只不过我们那边和巴蜀人说话,口音差不多。”
工头问:“那你怎么会说我们这边的话?”
罗旋开口道,“我去年的时候,也曾跟着别人,到这边来干了大半年的建筑活儿。所以就跟着别人捡了几句。”
工头听见罗旋这么一说,顿时收了怒气:“既然你害得哈这边的厉害,那你就好好劝劝你这些半个老乡别和我们钢,没他们的好处!”
罗旋赶紧陪笑:“好好好,一定一定。”
“好好干活赚钱,莫给老子置气。”
工头吩咐矿工们:“给你们10分钟穿戴好,20分钟之内洗漱、吃早饭,然后6点半准时下井接班!”
说着,工头走了。
塞北话和塞外话差不多,只是口音上有点细微的差别。
罗旋用本地话,和他们本地人交流,最是能消除对方的排斥心理。
刚才的场面,已经开始有点闹僵了。所以罗旋这才迫不得已的,来了这么一出。
川人骨子里有一股彪悍劲。
别看对方持着枪,但是骑虎难下的这几个矿工,也不会轻易服软。
如果在这个时候,自己不去打个圆场、给双方找个台阶下的话。
那接下来的后果,恐怕就有点难以预料了。
煤矿保卫科的几个家伙,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弄死谁毕竟每一个劳动力,都是煤矿上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每一个矿工,都能给煤矿里创造大笔的财富。
所以并没有起杀机的这些家伙,他们只是想给这些新来的矿工们,“温温柔柔的”讲解一些煤矿里的规矩而已。
但如果事情闹得太僵、新来的矿工跳的太厉害的话。
这些保卫科的家伙,也不真的不介意弄残几个那种跳的最欢、蹦跶的最厉害的矿工。
现在既然有人跳出来打圆场了。
保卫科那些人,随后便骂骂咧咧的退出子弹,随后纷纷出门而去。
只有那个为首的家伙,在他临出门之前。
只见他右肩膀微微一抖
“砰——”的一声!
一支手枪,被他快捷无比的从腰间拔出,好似看也没看、瞄也没瞄准一般。
冲着他自个儿的身后,抬手就是一枪!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