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说了没几句,阿兰回来了,还带来了一瓦罐的汤,说是美玉煲的,请大家尝尝。一边说,一边给每个人斟汤。
许纬辰端起汤碗来,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兰啊,你这汤我可不白喝,将来你嫁人,我一定送你一个大礼。”
在场的穿越者都听出了许纬辰的弦外之音,也都觉得自己这样套路一个小姑娘,似乎有些愧疚。
阿兰完全不明就里,听见许纬辰说“嫁人”二字,摇着头说道:“大叔你说什么嫁人呢,我还想先等到哥哥有了儿子呢。我要亲手带侄子,陪他玩。”
许纬辰听到这句,心里一酸,一口汤差点喷出来。穿越者们若要生存,就要扩充实力,不攻灭大肚王国,就无法进一步强军,无法强军就无法在三藩之乱中获取胜利,无法获取胜利就无法复兴大明,无法复兴大明就无法开创太平盛世。这么说来,现在正在做的就是未来一切的基础。自己或许就是为阿兰和她家人的生活带来灾难的魔鬼,但这一切又都是不得不然的。
阿兰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大家。
“你哥哥平时打猎吗?”李书同只能扯开话题来化解尴尬。
“不打猎,阿爸嘱咐哥哥要种地为生,种地才能传家。”
“哦,那社里总有人打猎的吧?”
“有,不过不多了。汉人的王爷每过一段时间会派人来收购鹿皮,其它的动物打了也卖不了几个钱,除非有野猪什么的毁坏庄稼,大家才会一起去林子里捕捉。”阿兰说到打猎,脸上又泛起了快乐的神情。
“那现在要是去林子里打猎,能打到什么?”许纬辰问道。
“现在啊,大概能打些狍子、野兔什么的。鹿也有,不过打鹿可是本事,要小心,鹿皮破了就不值钱了。”
“要不这样吧,能不能请社里的人到林子里猎一些狍子、野兔,我们用花布和香料来换。”
“咦,这个办法好。反正我们的东西好像也卖不出去,不如跟你们换一些野味,运回安平镇卖也不错。”李书同表面上赞同许纬辰的说法,其实就是在捧哏。
“这样啊……我去替你们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阿兰说着,一溜烟地进了北门。
许纬辰望着阿兰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李书同拍了拍许纬辰的肩膀,淡淡地说道:“要不我们想个办法,救一救她和她的兄嫂?”
“嗯,那是当然的。她兄妹俩既然是汉人的子女,我们自然要救。我说要打猎,抓狍子、野兔,就是想救她一命啊。”听到李书同的话,许纬辰的头摇得更厉害了,“我们不缺兔子肉吃,也不指望卖钱,只要捕猎有收获,我们就能救她一家人。”
北兵操训结束之后,郑克臧就有些无所事事。项绍宽和郑聪、陈泽他们谋划作战的事情,自然不会让郑克臧参与。若是回内书房读书,好像又没什么意思。倒是一群“手下”听说他回来了,群情激昂地来找他,一起去玩游戏、摸鱼,只是郑克臧又觉得这些玩意儿有些小儿科,更是兴致不高。
林倌儿听说郑克臧回来了,自然是兴奋不已,每天放了学都来王府找郑克臧。一众“手下”之中,郑克臧也最喜欢林倌儿,年纪虽然小,但性格对自己的胃口,又格外机灵,远远胜过大黄黄肇隆他们。听说周氏请了先生教林倌儿读书,又想起项绍宽那句“为将者要端方厚重”的教训,忽然有些感悟,便端出世孙少爷的架子,嘱咐林倌儿先专心念书,等到过一阵自己有新动向了再来找他。林倌儿虽然不情愿,却是最听郑克臧的话,于是乖乖地在家读书,不再往王府里跑。
等到军事组和陈泽等人敲定了作战方案,再次前往屯垦营作战前准备,郑克臧便又缠着二叔一起去。郑聪因为之前有了郑经的许可,也不介意带上他,只是叮嘱他现在是真刀真枪的战前训练,最好躲得远一点观看。郑克臧嘴上是满口答应,到了屯垦营便立刻从郑聪的视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跟着项绍宽到处巡查。
许纬辰的狩猎计划倒是进行得非常顺利,阿兰说服了村社里的几个猎户,到林子里打狍子和野兔。许纬辰趁机让吕宪华和邹树人跟着,到林子里看了看。吕宪华又在猎户围猎狍子的时候,故意把狍子惊吓得往小山上跑,和猎户一起追上去,看了看山上的情形,都记在心里,又趁别人不注意,掏出手机来拍了几张关键地形照片。
晚上回到阿兰的家里,大家的心情都格外地好。武利和美玉也比前一天更热情了一些,为众人张罗了一些吃的。许纬辰又从土番手里买了一只鸡,让阿兰帮着炖了,加了些东南亚的香料,闻起来格外诱人。虽然肉不多,每人都只能分到一碗汤,但是喝起来十分过瘾,连武利也觉得好。
吃完晚饭,阿兰又缠着李书同唱歌,李书同于是取出了吉他,说“我来教你一首《小星星》吧”,说着便唱起了Twinkletwinklelittlestar,HowIwonderwhatyouare。
阿兰听了直摇头,说道:“这歌虽然好听,可是我听不懂,也学不会。”
李书同这才觉得英语歌曲可能确实不适合教阿兰,转着眼珠想了想说道:“那就换一首吧。”
说着,又轻轻地拨动了琴弦,用一种柔和的声音唱道: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阿兰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又摇头说道:“这歌好悲啊,我不想学。”
阿兰的这个反应有点出乎李书同的意料,他本来以为父母双亡的阿兰会喜欢这首歌,或者至少被歌曲感动,没想到阿兰毫无共情,看来人的感情还真是不能相通。
“那好吧。”李书同想了想,又说道:“就教你一首欢快的。”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如果感到快乐又觉得有一些害羞,就和大家一齐拍拍手。”
李书同一边唱,许纬辰等人非常配合地拍手,阿兰也很高兴地跟着学,李书同就顺着她的兴致继续唱下去:“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跺跺脚,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跺跺脚,如果感到快乐又觉得有一些害羞,就和大家一齐跺跺脚。”
“哈哈哈,这歌真好玩,还有别的动作吗?”阿兰一边跺脚一边问。
“有啊,只要你愿意,唱哪个部位都行,比如扭扭腰、点点头、拍拍肩……”
“哈哈,那你再弹,我继续唱。”阿兰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
许纬辰也没想到,反而是这首儿歌令阿兰感到非常喜欢,实在是有些意外。
两天下来,达克莱斯的货物几乎没有卖出去什么,只有两个土番妇女剪了几尺布,又有人买了几分银子的豆蔻,仅此而已。
狩猎倒是收获颇丰,狍子打了三只,野兔抓了二十多只活的,都用木笼子装了起来。按照事先的约定,给猎户每人一卷印染花布,外加一大包的香料。从交易的角度来说,也算公平,不过在猎户眼里猎物不值钱,换来的东西却是稀罕玩意儿,自然是格外的高兴。吕宪华还问猎户买下了两张弓,说是要带到外洋送人,其实是想带回去测试弓的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