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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繁文缛节的沼泽

  第1054章 繁文缛节的沼泽

  漫长的走廊里,伯洛戈快步疾行,就像救火的消防员一样,刚解决一处的问题,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处。

  即便伯洛戈是不死者,经常自称为铁人、专家,时间久了,他也不免感到疲惫,甚至说,有些想念自己的室友帕尔默,以及那很久没有举行的电影马拉松。

  伯洛戈喜欢电影马拉松,忘记现实的纷纷扰扰,把个人意志完全沉浸于另一个虚幻又真实的世界里,陪伴着角色们一并前行……

  每一次大事件后,伯洛戈都会在闲暇的时间里充分地享受这一活动,但这次不同了,伯洛戈晋升为了荣光者,成为了超凡世界最顶尖的存在,同时,他也站在了秩序局的权力巅峰。

  没有享受,也没有长假,有的只是片刻喘息后,加倍的忙碌。

  荣光者这一身份带给伯洛戈的压力,比伯洛戈想象的要巨大的多,先不说对自身秘能的探索、力量的熟悉,光是秩序局内职位的变动,权力等级提升的手续,以及各种复杂的权限交接,就已经让伯洛戈忙不过来了。

  伯洛戈先是接替了霍尔特,成为了秩序局战斗序列中的最高优先级,各种花里胡哨的权利以及福利待遇,更是多的让伯洛戈看不过来,几乎全部的档案都对伯洛戈进行了开放,各式炼金武装、契约物,也由伯洛戈优先挑选。

  忙碌的间隙里,还经常有后勤部的高级职员找上自己,他们一边介绍荣光者每年那多到夸张的行动经费,还询问伯洛戈,要不要把现在住的公寓,换成垦室附近的独栋别墅,那都是秩序局名下的财产,精装修,拎包即可入住,还配备全套的管家团队。

  伯洛戈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再次清晰地意识到,一位荣光者的存在对于秩序局、乃至所有超凡势力意味着什么,他一边婉拒了后勤部的好意。

  就像伯洛戈之前和帕尔默说的那样,住那么大的房子有什么用,每天换个卧室睡吗?至于帕尔默会不会介意自己拒绝了这种豪礼……他应该不会介意吧,作为克莱克斯家的继承人,帕尔默可是有着那么庞大的晨风之垒,应该看不上这种东西的。

  除了这些插曲外,秩序局还在有意无意地向外界故意透露伯洛戈的存在,随后各种信件如雪花般从世界各地飞了过来,伯洛戈没有去看信件的内容,成为荣光者后,秩序局有专门一套后勤小组,为伯洛戈处理这些东西。

  伯洛戈作为一个人形的战略武器,无形之间,为诸多的超凡势力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压力与威慑,也令莱茵同盟境快速从忤逆王庭的骚乱中恢复秩序。

  只是……只是……

  伯洛戈停下了脚步,站在窗台边,看着金色的阳光被树叶切割成一道道光点,如同发光的露水般洒满大地。

  只是直到现在,伯洛戈依旧不习惯这种微妙的权力感。

  伯洛戈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一位专家、处理灾难的专家,伯洛戈希望自己的时间与精力能全部用在解决问题上,而不是陷入这繁文缛节的沼泽中。

  “结束了吗?”

  清亮的声音从前方响起,随之而来的齐齐的脚步声。

  伯洛戈看向前方,艾缪正朝着自己大步走来,在她身后跟着的是几位升华炉芯的学者,他们推着小推车,里面放的是为霍尔特准备的义肢模具。

  永夜之地事件结束后,所有参与者都受到了嘉奖,艾缪也不例外,她得到了大把的资源与奖金,自身的地位也在升华炉芯内水涨船高。

  最初艾缪刚加入升华炉芯时,有些人对艾缪的能力发出质疑,那个时候艾缪的身份过于特殊敏感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艾缪向所有人证明了她的实力。

  艾缪不仅在研究工作上十分出色,她还能深入行动的一线,进行那些在其他学者看来堪称地狱行动。

  直到永夜之地一行,令艾缪彻底震慑了所有学者。

  清剿完残余夜族,确定永夜之地安全后,在外勤部的保护下,有大量的学者抵达永夜之地,对夜族的遗址、以太界的残留,以及此世祸恶·湮灭之暗的力量回响,进行了一系列的研究。

  学者们越是研究,越是能从侧面体会到当时战况的恐怖,凝华者、祷信者在这种级别的战争中,只能用来当填线的炮灰,负权者也不过是能活的稍微久点的炮灰罢了,守垒者是战争的最低入场标准,荣光者更是自身难保。

  此时再看向艾缪,学者们的心中唯有敬畏,至此,艾缪在升华炉芯内的地位彻底稳固了下来。

  艾缪对着其他学者示意道,“你们先去吧。”

  “好。”

  学者们点点头,离开前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伯洛戈。

  艾缪与伯洛戈之间的关系,在升华炉芯内不是什么秘密,但真正令学者们侧目的,是如今伯洛戈的身份。

  伯洛戈·拉撒路,秩序局内一位活着的、也不会死去的传奇。

  先是不死者、年度最佳新人,接着又是永夜之地的大功臣,至高的荣光者,数不清的光环套在伯洛戈的头顶,他的声势一度快要与耐萨尼尔齐名。

  学者们余光多瞥了伯洛戈几眼,低声嘀咕着些什么,一声声刻意压低的笑声响起。

  艾缪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说道,“你知道他们最近都在说我什么吗?”

  “说什么?”

  伯洛戈完全没有理会那些学者,只把注意力放在艾缪的身上,忙碌的疲惫下,和艾缪短暂的相处,是他为数不多能感到轻松的时刻。

  “他们说,我明年就可能会当上升华炉芯的部长。”

  “为什么?”

  “因为你、如今最年轻、也是最强大的荣光者,”艾缪微笑道,“你是我的命运共同体,最真挚的盟友。”

  伯洛戈怀疑道,“暗示我会以公谋私?我是这种人吗?”

  “是啊,所以大家也只是说‘可能’了,”艾缪靠在窗台边,“他们还说……”

  “还说什么?”

  “他们还说,我们只是最基础的恋爱关系,你刚成为荣光者,就为了这种关系以公谋私,肯定对你的仕途不利。”

  “仕途?”

  伯洛戈一愣,这词汇对他太陌生了,放在自己身上感觉怪怪的。

  仕途?自己真的有仕途吗?就算有,作为不死者的自己,最多也就能当到副局长吧?不过……秩序局副局长,听起来好像也挺权势滔天的。

  伯洛戈依旧对自己在世俗意义下的权力,没有一个清晰且准确的认知。

  见伯洛戈那副痴呆样的表情,艾缪哈哈大笑了起来,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

  “开玩笑的,我要是成了部长,师姐怎么办,是吧?”艾缪假惺惺地担忧道,“她还很年轻,应该进不了一堆老家伙构成的学者殿堂吧?”

  伯洛戈故意拉长了声音,应和着,“这么担心你师姐,她听到应该会感动地哭出来吧。”

  “绝对会的吧?我就说你是提议的!”

  伯洛戈看着眼前的艾缪,感谢她的到来,让伯洛戈这烦闷的工作,多出了些许的色彩。

  欢笑过后,两人都不由地沉默了下来,艾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伯洛戈则呆呆地望着窗外。

  伯洛戈知道,眼下的轻松是短暂的,一旦和艾缪告别,他就会重归那令人喘不过气的忙碌中,这令他加倍珍惜眼前的短暂。

  “说来……”

  “嗯哼?”

  艾缪抬起头,看着伯洛戈被阳光映亮的侧脸,好奇地等待着他的话。

  “如果我们不是最基础的关系,难道情况会不一样吗?”伯洛戈目光继续看着窗外,自问自答着,“确实,为女朋友谋个部长的职位,听起来就非常蠢蛋,但如果你我关系更进一步,为了……”

  “哈?”

  艾缪仿佛猜到了伯洛戈接下来要说什么,不等他把话说完,她一脸震惊地拽住了伯洛戈。

  “等一下,你要干嘛?”

  “什么干什么?只是幻想一下……”

  “你的幻想很危险啊!”

  艾缪用力地摇晃伯洛戈的肩膀,顺势还敲了几拳。

  这感觉就像在面对一个故障的机器,情急之下,艾缪想不出什么维修的手段,只能使用这原始且玄学的手段。

  “哪部分?以公谋私,还是更进一步?”

  伯洛戈略带坏笑地打量着艾缪,她知道自己在暗指什么,自己也知道她知道自己在暗指什么,但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羞耻感,大家都选择听不懂对方的话。

  “无论哪部分都很危险啊!”

  艾缪压低声音,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伯洛戈一边安抚艾缪,一边扳开艾缪的双手。

  很早之前,伯洛戈就发现艾缪的一些特点,比如当她难以控制自己情绪时,她就习惯于变幻成钢铁之躯,好让冰冷的金属凝固住自己难以控制的面部表情。

  不得不说,这技能太好用了,简直就是作弊。

  艾缪低声道,“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平时不这样的啊……”

  日常生活里,伯洛戈是个极为内敛的家伙,他几乎从不向他人透露自己的想法,就连情绪的表达也是如此,很多时候在艾缪看来,自己这钢铁本质的存在,都要比伯洛戈有血有肉一些。

  越是如此,伯洛戈这越发主动的反应,就越令艾缪措手不及,倍感不安。

  “没什么。”

  伯洛戈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忙的脑子都要僵住了,所以会刻意地寻求……寻求一些情绪上的刺激?”

  “请不要在我身上找乐子!”

  “抱歉,”伯洛戈摊摊手,“那你能宽容我吗?”

  艾缪昂扬的情绪停顿了一下,有些扭捏地说道,“可以。”

  伯洛戈暗笑,他就知道艾缪不会拒绝自己,那么接下来只需要按之前的话术,他就能再次把艾缪拖进这语言的陷阱里,看她那副慌乱无措的样子,就像欺负小孩子,很恶劣,但确实很有趣。

  伯洛戈很少会从杀人放火外,获得这样略带扭曲的快感。

  “好,”伯洛戈乘胜追击,“那关于艾缪部长的任职计划……”

  “控制一下你自己!”艾缪则扭头就走,避战而逃,“我要去忙了,下次见!”

  艾缪的个子并不高,步距也不算长,她快步离开时,就像在和人竞走,也不等伯洛戈的回应,她就这样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伯洛戈在原地顿了几秒,表情再次落寞了下来。

  长叹一口气,快乐消失了,伯洛戈又要回到这繁文缛节的沼泽中了,他是如此怀念打打杀杀的日子,简单直白,不需要什么脑子,他甚至开始期待来个不长眼的家伙,奇袭边陲疗养院,好让自己这位荣光者大开杀戒。

  奇妙的畅想在伯洛戈的脑海里酝酿,不等发酵,伯洛戈后知后觉地留意到,在走廊的另一端,一个身影似乎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伯洛戈发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帕尔默没有回答伯洛戈的问题,而是皱着眉头,眼神仿佛看见某种恶心的东西,又仿佛看见了企鹅在热带雨林里蹲在河马的头顶晒太阳。

  企鹅不会出现在热带雨林里,更不会蹲在河马的头上晒太阳。

  帕尔默不可置信地问道,“见鬼,伯洛戈,你刚刚是在打情骂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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