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纛之下,刘协冰冷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诸位,这就是朝廷治下的村镇。”
刘协身后,文武百官都感受到了刘协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是啊,这里是蒲坂境内,离长安这么近,可是这里却是贼匪横行,朝廷的脸面往哪儿放,皇帝的脸面往哪儿放。
刘协没有听到身后官员的回答,也没有询问他们的看法,而是冷冷的说道:“诸位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杨彪没有说话,第一个下马,走到前面一个妇人身边,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包裹住那妇人暴露的身体。其他官员见刘协不说话,一起上前,救治村民。整个镇子里面,一片繁忙的景象。
好一会儿,大家才安置好村民,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过来。
“拜、拜见陛下。”老人远远的就跪下,口中哆哆嗦嗦的说。
刘协原本在看镇子里面的情况,没想到这老人这么远就开始行礼,赶忙翻身下马,将老人扶起来:“老人家,损失重吧?”
“唉,村里······好在陛下的队伍及时赶到,财货倒是没损失什么,就是人······”老人说起来就是一阵伤感。
刘协没有多说话,能说什么呢?自己是皇帝,治下的百姓被贼匪抢掠,这是自己治理的问题。
“陛下,请到祠堂里面休息。”老人客气的邀请。
也罢,反正要找地方扎营,今日就在这个镇子里面住宿了。刘协让东归四营到镇子四方扎营,自己带着羽林卫羽林女兵住在镇子里面。
看到队伍规矩的退出镇子,对镇子里面的村民秋毫不犯,村民们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
老人把刘协带到祠堂,祠堂很大,住数百人不是问题。为了不打扰村民,刘协决定所有官员都住在祠堂里面。
镇子外面的晒坝上,一干贼匪被押到中间,四周是那些被贼匪祸害的村民。
“······就是他,抢了我家的粮食,还打伤了我儿子······”一个老妇人一面给主持审理的官员叩头,一面哭诉。
“此人还有没有罪责,请大家说出来。”审理的官员大声问道。
一众村民互相看着,这个人所伤害的几家都说了,没什么补充的了。见大家没话可说了,审理的官员这才宣判:“此人抢劫村民五家,打伤村民十二人,砍死一人,按照大汉律条,判处死刑,立刻执行。来人,拖出去,砍了。”
两个士兵走过来,抓住被审讯的贼匪,不顾贼匪的喊叫,拉到一旁,一脚将其踹翻在地,另一人举起环首刀,一刀下去,贼匪的喊叫戛然而止,一颗带血的人头在坝子里面咕噜噜的滚了几圈。
“真砍啊!?”村民们瞪大眼睛,杀人他们不是没有看到过,经常有贼匪到村里抢掠,一些村民舍不得家中的东西,与贼匪争斗,然后被贼匪砍死砍伤。可是像这样,先审理清楚,然后开刀问斩,这还是第一次。
“真杀啊!?”那些被押在一旁的贼匪,刚才还嚣张的喊叫,这时候全部哑了。这可是真砍,一刀下去,脑袋就从脖子上砍下来。最主要的是,下一个也许就是自己。
“饶命啊,爷爷饶命啊。”只是一瞬间,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贼匪,瞬间风格大变,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可是四周都是板着面孔的士兵,对于他们的求饶,士兵们连回应都没有一个。
“下一个。”负责审理的官员大声喊道,两个士兵走出来,抓起一个贼匪拉到坝子中央。
“说,干了些什么?自己说出来,可减轻处罚。”审理的官员厉声喝道。
“没,没干什么,就是跟着他们后面跑。我,我胆小,不敢杀人。平时就帮着搬东西,不敢做其它。”贼匪哆哆嗦嗦的说道。
“嗯?”审理的官员脸色一冷,根本不相信此人所说。
“饶命啊,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贼匪见审理官员不信,赶忙大声喊道。
“你们可有被这人抢过,打过?”审理的官员问四周的村民。
刚才那个贼匪被杀,四周的村民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一个村民站出来说道:“我看到这人把粮食搬到马车上。”
“可看到他杀人放火?”
“没,没有。”这个村民回答。
“都没看到他杀人放火?”审理的官员再次问道。四周的村民一起摇头表示没看到。审理的官员转过头去,看着这个贼匪说道:“你可以举报其他人,减轻罪行。”
“真的?我举报,张二麻子,就是那个,上次在后坳,不但强了粮食,还侮辱了那家的女人,最后把一家五口全部杀了。还有那个黑子······”
这个贼匪自己没有杀人,但是并不是不知道别人没有杀人,在威逼利诱之下,竹筒里面到豆子,把这些贼匪干的坏事全部说出来,这可比刚才村民检举的多得多。那些被检举出来的贼匪,一个个面如死灰,想逃逃不掉,想死死不了,就这样被押到村民面前,承受着村民们的怒火。
“好,你参与贼匪,原本是错的。但是没有杀人害命,又检举有功,按照大汉律条从轻处罚,就罚十杖吧。”审理的官员大声说道。与其是说给这个贼匪听,不如是说给那些被押在旁边的贼匪们听。要知道,只靠村民举报,这里面很多人都会逃过处罚,可是让他们自己举报自己,这就容易多了。
“谢、谢大老爷,谢大老爷。”这个贼匪听说自己免于死刑,心中大喜,趴在地上疯狂叩头,大声的喊着。
“押过去,行刑。”审理的官员吼道。
两个士兵走过来,把此人拉到一旁,这人也是配合,自己趴在地上。两个士兵举起棍子,狠狠的打在这人的屁股上。
“一、二······”士兵一边打,一边数。十下杖责,一般情况下是打不死人的。这个贼匪身体也算强壮,挨了十下杖责,还能坚持着下地,给审理的官员施礼。
“下一个,张二麻子。”审理的官员喊道。
“慢,你无权审我。”张二麻子一把推开拉他的士兵,挺直了胸膛走出来,大声说道:“我乃蒲坂官员,就算犯了法,也该交由蒲板县令审理,你们无权审我。”
按照大汉朝的规矩,朝廷的机构主要是审理二千石以上的官员,而郡县的官员一般情况下都是有郡县审理。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减轻朝廷的负担,让行政运行更快一些。到了东汉末年,朝廷对地方的控制越来越弱,郡县的事情几乎都是各郡县自己说了算,只有重大事情想朝廷报备一下,其他事情根本不用想朝廷说的,以至于在官员中形成皇权不下县的规矩。
“蒲坂官员?”负责审理的官员脸色凝重起来,蒲坂的官员加入贼匪,还带着贼匪抢掠乡里,这可不是小事。
张二麻子看到审理的官员犹豫起来,顿时得意起来,大声吼道:“还不放开。”
只可惜,四周的士兵并没有放开她,而是冷冷的看着张二麻子,右手缓缓的伸向腰间的环首刀。
审理的官员在身边一个士兵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这个士兵急匆匆的进村去了。
“陛下,贼匪中有人招认是蒲坂的官员。”潘颖轻轻的在刘协耳边说道。
官员?刘协刚刚安顿下来,还没召集众臣说话,就得到这个消息。官员与贼匪搅在一起,看来这蒲坂也该清洗了:“把人交给平鲁,让他掏出这人嘴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