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众臣刚刚礼毕,司徒黄琬就出班奏道:“《礼》曰:王者立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以备内职焉。及光武中兴,斫雕为朴,六宫称号,唯皇后、贵人。又置美人、宫人、采女三等。汉法常因八月筭人,遣中大夫与掖庭丞及相工,于洛阳乡中阅视良家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已下,姿色端丽,合法相者,载还后宫,择视可否,乃用登御······”
对大臣们掉书袋刘协非常反感,直接问道:“司徒何言,直说即可,先朝旧例,何人不知。”
黄琬知道刘协反感奏事之前引经据典,于是改口说道:“皇上继位,顺应天命。然后宫空虚,难佐天子。袁氏有女,经年有八,品貌端庄,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宜居后宫,佐帝辅政。臣请陛下诏令有司,择日问名,礼聘入宫,以备皇后选。”
说了半天,就是说有袁氏的女儿,各方面都好,要朕同意择日娶入皇宫作为皇后的预备人选。就同唐姬一样,先成婚,等刘辩的年龄差不多了,各方面都没什么意见了,于是就册立为皇后,统御后宫。
两句话就说清楚的事情,一定要咬文嚼字,说这么一大通,烦不烦啊。
这边刘协还没烦过,另一边,李儒不干了,出班说道:“启禀陛下,袁氏女幼,尚未定性。今有董氏女白,性格开朗,有勇有谋,必能助陛下施政天下,复兴汉室。”
董白,刘协对这个人的记忆还在前世的野史里面。董卓有个孙女叫董白,武艺不错,后来封了什么爵位忘了。
但是,皇后就是给全国女人树立的一个形象,对武力方面的要求不高,当然,有武艺的话,刘协也不用费太多的心思去保护,也是一件好事。
“启奏陛下,侍中伏完之女,端庄贤淑,年岁适当,宜为备选。”宗室这边也不甘寂寞,虽然刘氏之女不能入宫做皇后,但是那些公主之女是可以的,大汉朝不讲究近亲结婚,所以表兄妹是可以结婚的。
朝议就是这样的,如果李儒不开口出来争,也许一直通过,袁家的女儿入宫作为备选皇后。
但是,李儒开了口,家中有女孩的世家,都想方设法的出来争一下,不管这么说,这也是一次机会,万一运气来了,这皇后的人选落到自己家里了,岂不是一场富贵。
朝堂上吵成一片,作为正主刘协却风轻云淡的坐在皇帝位子上,看着下面吵闹的大臣。
皇后,这是陪着自己一辈子的人,岂会谁想当就当的。
虽然刘协作为皇帝,婚姻需要考虑政治因素,但是,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刘协还是要找一个心仪的人。
历史上,汉献帝的几个女人,好像都不错。至少没有吃里扒外想把自己的丈夫整倒的那种人。特别是最后一个皇后曹节,更是连曹操曹丕都敢顶撞的人。
早朝过后,太妃又把刘协叫过去了。
“陛下,前朝为立皇后之事,已经吵得不可开交,好些大臣都找到了哀家这里,不知陛下如何定夺。”姜太妃也许已经从姜家的变故中摆脱出来,面色平静的看着刘协。
“太妃,皇后乃国之根本,朕之助力,不可轻定。朕以为,先选秀入掖庭,观其行,识其性,然后择其优。”刘协回答。
“陛下之意,采女入宫,然后择出皇后?”姜太妃说道。
“然也。”刘协肯定的说道。
“《周礼》有曰:王者立后,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武帝时期,每每采女,均足一千之数。先帝采女,每三年一千。陛下采女,也为一千?”姜太妃问道。
一千?还三年采女一次?难怪汉灵帝的后宫之中,女人为患。每三年采女一千,平均每年三百多,加上采女的陪嫁丫头,一年入宫的女人至少有六七百人,汉灵帝在位二十一年,光采女的就一万余人,还不说从其他渠道入宫的女人。
难怪,像朱贵人等,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
说道朱贵人,刘协心中隐隐作痛。这么长的日子了,也不知道司隶府和云玲儿他们在干什么,一点线索都没有。
“采女可是先由掖庭丞组织,最后由朕亲定?方可入宫?”刘协问道。
“正是,掖庭与洛阳周围搜寻适龄女子,凡体貌端庄,品行优秀者,皆可入宫。”
“不是朕还得亲选,然后再定吗?”刘协咬住自己亲自挑选。
姜太妃皱了皱眉眉头:“说是陛下亲选,可是陛下年幼,事情又多,哪有时间亲自挑选。”
言下之意,就是掖庭挑选过后,采女就直接入宫了,没有皇帝挑选这个流程。甚至说,这个流程就形同虚设。
在他们眼中,哪个男人不喜欢多几个女人呢。
但是刘协不同,倒不是刘协不喜欢女人,而是刘协知道,多一个女人多一重麻烦。如果遇到好女人,这是一种福气。但是挑选到不好的女人,这罪有得受。
后宫之争,并不比战场来得轻松。
“不,朕没挑选到的女子,一律不得入宫。”刘协斩钉切铁的说道。
见刘协一点余地都没留,姜太妃只好妥协,毕竟姜家不是大世家,自己也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所以,姜太妃的地位还没有高到强迫皇帝做事的地步。
当然,也有人不这样认为。
太傅府,袁隗听到刘协坚持要通过选秀的形式,把各大世家的女儿送入掖庭,然后从中挑选品貌优秀的人来做皇后,袁隗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袁家要的是皇后,袁家的女儿怎么能够像商品一样,摆在掖庭,让人去挑选呢。就算要挑选,也是袁家的女儿去挑选皇帝。
“叔父,还将媛儿送去参加采女竞选吗?”袁基见袁隗脸色阴沉,小心的问道。
这段时间,袁隗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变化不定。有时心情大好,有时暴躁如雷,稍不注意,就有人掉脑袋。
袁基这个袁家长子,也不敢在袁隗面前放肆。
“采女竞选?想得美,袁家要的是皇后,不是采女。本太傅要那小皇帝求着我把女儿嫁给他。”袁隗阴沉的说道。
“喏,喏。”袁基不知道袁隗为什么这么说,但是袁隗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袁基只好唯唯诺诺的告辞出来。
太尉府,董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董卓要把自己送进宫里去,气急败坏的跑到前面来指着李儒就骂开了:“李儒,人家的姑父都是为了自家侄女好,就你每天撺掇大父要把我送去受罪,你算什么姑父?”
“啊······”李儒莫名其妙。
“放肆。”董卓厉声喝道。
“白儿,你在说什么啊,别惹你大父生气。”董璜最心疼这个小侄女,赶忙劝道。
“生气,你们就知道生气。那皇宫有什么好?说话都不敢大声,走了都不敢走快了。谁要入宫谁去,反正我不去。”
董白可是董卓最心疼的孙女,这一耍横,大家还真不敢多说什么。
谁都知道,董卓进京,唯一的儿子董璋被人算计致死。董白自此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更加骄横放纵。
董卓每每想管教一番,可是想着自己就这么一个后代,又心软了,以至于到现在,根本没人管得了这个董氏集团的第三代了。
“白儿,不是让你去受罪,而是让你去当皇后,今后你的儿子就是皇帝。”董卓劝道。
“不,我不当皇后。”董白大声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