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前面,星光之下,一条灰白色的大路向前延伸。
刘协知道,这是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于是对着天空,躬身施礼。
紫阳山上,紫阳真人微微一笑:“这小子,还真是有趣。既如此,就再帮他一回。”
紫阳真人剑指在空中一划,对着山下一点,一道金光从指间飞出,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大道上,刘协好奇的向四周看看,这里与刚才完全不一样,这里依稀能看到道路两边已经收割了庄稼的田地,还有那些被摘了叶子的桑树。
回头看看刚才被困的地方,刘协感觉一阵阵冷汗直冒。与现在的情况相比,刚才的地方没有问题,刘协打死都不会承认。首先是那不正常的黑,就连自己伸出的手都看不到指头。其次是那四周萦绕的水声,根本判断不出自己的哪一方有水,哪一方没有水。最后就是,二人不管向那个方向走,结果都会踩进水中。
是谁要置自己兄弟于死地?刘协心中飞快的思索着。
“弟弟,干草,这是干草堆。”刘辩惊奇的话打断了刘协的思考。
刘协定睛一看,二人不知不觉,居然来到一座房子外面,而刘辩正站在一队干草的前面,双手扒拉这干草,好像对这堆干草情有独钟。
也罢,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刘协想着,伸手扒拉了几下干草,一屁股坐上去。
好软好舒服,刘协感觉,这干草比宫中的锦缎都更舒服。
从宫中出来,已经是两天两夜了,兄弟二人一直没有睡个好觉,现在遇到这么舒适的地方,睡意自然就上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协觉得有光晃着自己的眼睛,于是睁开了双眼。
在亮光中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身穿襦衣,外面披着一件长衫,目光炯炯的看着二人。周围的人举着火把,手中拿着木棒,眼中全是疑惑。
这天夜里,崔毅同往常一样,吃饭后,看了一会儿书,就躺下睡觉。
不同的是,今天崔毅做了一个怪梦,梦到自己屋外的草堆之中,金光万道,两条金龙在草堆上面歇息。
梦境消失,崔毅也醒了,只不过梦中那金龙清晰的印在崔毅的脑袋里面,想忘都忘不掉。
真是奇怪,过去做梦,醒来之后都是模模糊糊的。可是今天这梦,怎么越想越清晰。崔毅越想越不对劲,于是连夜把护院叫起来,带着全庄的人来到门外的草堆查看,不想,还真看到两个少年躺在自家的草堆里面,睡得正熟。
崔毅想着梦中的金龙,数量有正好相对,心中有几分惊疑,不敢上前唤醒二人,只好围着二人查看。
哪知道火光晃着刘协的眼睛,把刘协晃醒了。
“你们是哪家的少年,怎么会流落在此。”崔毅恭敬的上前施礼,如果真如梦中所说,这是两条金龙,崔毅哪里敢得罪。
刘协看看刘辩,刘辩小心翼翼,有些害怕的拉着刘协的胳膊。
刘协摇了摇头,起身施礼。然后才对面前这和蔼的老头说:“这是当今皇帝,小王是皇上的弟弟陈留王刘协。”
刘协原本想要隐瞒崔毅的,可是仔细一想,现在自己流落在此处,必须依靠眼前这人,才能名正言顺的回宫。
还有就是,刘协纵然想隐瞒,也是隐瞒不住的。自己身上穿着王爷的服饰,腰间革囊里面有陈留王的金印。刘辩身上穿着皇帝的服饰,腰间有皇帝金印。只要对方一搜,什么都知道了。
到时候,对方想到已经冒犯了皇帝,说不定还会为了掩盖过错而痛下杀手。不如先告诉他们自己就是皇帝,这样的话,对方自然把自己供着,也不会出现失礼的地方,更不会出现因为失礼而产生的后遗症。
刘协的话音刚落,崔毅心中一颤,金龙不就是皇帝吗?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思虑至此,崔毅立刻跪下行礼。
庄主都跪下了,一众庄丁不敢违抗,也跟着崔毅一起跪下。
刘协眼睛一瞟,居然在这些庄丁之中发现一个熟人,这就是当初在小王庄抓到的盗匪头子,后来教授小一等人武艺的杜完。
“杜壮士,你在这里?”刘协开口问道。
杜完刚才还在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陈留王刘协。当初在永安宫的时候,刘协还是一岁的孩子,现在刘协已经九岁,样貌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杜完已经认不出眼前这人就是刘协。
事关皇帝和陈留王,杜完自然知道轻重,所以一直没开口说话。只想等到单独与崔毅在一起的时候,杜完在把此事告诉崔毅。
没想到,刘协居然认出杜完,这倒是让杜完确认眼前这人就是刘协。因为杜完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自己被刘协抓住,被迫在永安宫教授了几个小孩的武艺。
“草民参见陈留王。”见刘协主动相认,杜完也只得上前一步,再次大礼参见。
杜完现在只是崔毅的一名护院,只差一步就是奴仆,所以地位低下,而陈留王是王爷,杜完自然要大礼参见。
“杜壮士请起,当初劳烦你帮忙,训练小一他们,知道壮士也是忠义之人。这几年,本王一直在寻找壮士,不想在这里遇到。如今皇上与本王流落到此,还请杜壮士念及过去情谊,护皇上周全。”刘协说道。
“但凭王爷吩咐。”杜完施礼。
崔毅见二人认识,心中自然放松了许多,对刘协和刘辩的身份也就更加相信。
见二人身上全是泥水,衣服上的花纹已经看不清楚,于是崔毅请二人进屋。
少顷,就有两个婢女抬着浴桶进来,伺候刘辩洗漱。崔毅家中也不是很富裕,浴桶只有一个,两个婢女只能先伺候刘辩洗浴,然后再给刘协洗浴。
换上干净衣服,刘协觉得身体舒畅了不少。
咕咕,肚子一阵蠕动,发出咕咕的声响,两个婢女在一旁偷笑。
作为大户人家,肚子饿的发出声响,这是很掉面子的事情。也不等刘协尴尬,崔毅就带着下人奉上了酒食。
看到酒食,刘辩似乎又恢复了那种轻率无脑的状态,也不等崔毅客气,就坐在几案前,用手抓起羊肉,就开始啃起了。
肉是好肉,只不过不怎么好吃。刘协吃惯了奶妈有各种调料制作的美食,突然吃这种白水煮肉,而且还是那种没煮多久的羊肉,的确没什么胃口。
恰巧,崔毅把已经温过的米酒送上来,刘协喝了一口,感觉还不错。米酒,就是醪糟酒,通常是连同醪糟一起存放,因为这样放着就会越来越香,在喝的时候,才把醪糟沥去,只剩下酒。
不过,因为刘协二人已经是半夜猜到崔家,崔毅来不及沥去醪糟,自然就连同醪糟一起煮了给刘协和刘辩吃。
这就有点像前世的醪糟水,加点蜂蜜,喝着非常爽口,特别是刘协一天没吃东西的情况下,简直就是美味。很多年后,刘协还想着在崔毅家吃醪糟水,可是再也没有这个味了。
一碗醪糟水喝下去,刘协觉得身体的细胞都活过来了,浑身充满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