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初见娄三千的时候娄一便心里清楚:他们迟早是要分开的。但真正分别之际,娄一看着娄三千的背影终究还是忍不住内心波动的情绪,泪水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娄三千的影子越拉越长,越来越细,直至某一时刻,突然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虚无,就此烟消云散。
孟叙看出娄一内心的变化,他拉起娄一的手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去了。
娄一谨记着娄三千的嘱托,现在的孟叙就如他的第二个师父,也如同他的第二个亲人一般,即便先前毫无交际,但他信任孟叙,就好似信任娄三千一般。
只是因为孟叙是娄三千信得过的那个人。
说来也巧,娄三千本是想让朱家领养娄一的,却在朱家遇到孟叙。
说实话,在娄三千的心里,朱家也不是那么信得过。
这次,他心中那悬着的石头终究落了地,终究能无所顾忌,终究能安心的了却心愿去了。
天,终究还是黑了......
朱显送出的信件已有几日,这些天的他如坐针毡,譬如热锅上的蚂蚁夜不能寐。
朱显是个聪明人,但却不那么聪明,他聪明得有那么一刻相信了娄三千说的话,又不聪明得但愿娄三千说的话得不到佐证。
这日,他终于听到门外侍从的呼喊,王怀之的回信终于到了。
只是他不知道,王怀之写了两封信件,一封是给他的,一封是给他儿子朱光的。
写给朱光的信件上字字如金,“朱门冻骨,唯尔苦行”寥寥数字,已然说明了一切。
回复朱显的信件却是一片空白,朱显翻着那白生生的纸张先是一阵慌促,再后方才恍然大悟。
朱显笑对着那张白纸,白纸上一字不写,却又像是写满了字言,那些字里无一不在诉说着王怀之的失望与失落。
王怀之是不会再相信朱显的了——
朱显静静地坐在大堂,手中的白纸如若一道催命的符章,印证着娄三千提到王怀之的每一句话。
朱显回想着这么多年与王怀之的交情,那时的王怀之还是一个破落闲人,后来又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官员。
当时的他们的感情是那么的好,常常借着月光把酒言欢,谈笑风生尽显人世间最为纯粹的友谊。
朱显自命王怀之的贵人,王怀之曾经也是十分赞同——但已经记不清楚是哪年的事情了。
朱显命人备了些酒肉,令人把朱光叫来,父子俩同桌对食。
朱光面显青色,不敢正视朱光的眼睛。
朱显看着朱光颤颤巍巍的手,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心里大抵明白了——
只是他也不愿再询问着朱光什么,朱光毕竟是他最心疼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