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食过半,朱显走到一旁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个精美的木盒,上面雕琢着精致的花纹。
木盒里是有一个小巧别致的瓷瓶,朱显把瓶子拿起来装在袖兜里,又回到饭桌上坐罢。
朱显与朱光详谈这些年的往事,细细想想,两父子同桌而餐已是许久前的事了。
朱显借着酒劲,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冲着朱光说道:
“天下之大,唯日月不改,江河不移——时光易逝,人心不古。你是对的——为父老了,老得看不清这是是非非,老得忽略了你的感受,只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待你的几个弟兄,哪怕只是赏他们一口饭吃,切莫赶尽杀绝,切莫学习为父,一辈子经商,反倒是自掘坟墓,一辈子交友,反倒成了政治皇权的狡兔——我会在你身边护着你,看着你——”
朱光听得入神、听得感动、听得忘乎所以。此刻的他已不再是朱家显贵的大公子,也不是杭州城杰出的圣贤人杰,他只有一个身份——朱显的儿子。
他在迷迷糊糊间看到父亲打开那精美的瓶子,迷迷糊糊间——朱显睡着了——朱显死了。
没多久,朱显去世的消息便传到了段书郎的耳中,段书郎是那般的激动,不破不立,这坚不可摧的杭州城,终究露出了破绽。
皇城此时正下着绵绵细雨,闵有无心睡眠,批改着近几日的奏章。
王怀之代表的江南士族,还是段书郎代表的边南武士,亦或是深扎朝廷的各大老旧贵族,种种势力盘根错节,属实令他头疼。
闵有目前最为信任的人不是王怀之,也不是段书郎,更不是公孙长卿,而是那个日日尾随着他,无时无地不在伺候着他的太监总管:李业。
太子闵回的太子党大多是三品从下的官员,别看这些官员现在位卑言轻,如若某一天太子登基,他们便可平步青云,权倾一时。
但闵有却最是忌讳这些人的,上次闵回推荐一人担任禁军都统,闵有大发雷霆,甚至于将那个人归结为叛党,置于廷外乱棍打死。
自此,闵回虽有举荐,不过大多是文官,要职是提也不提,也不敢再提。
段书郎与王怀之的明争暗斗是闵有现在最乐于看到的场景,只有他们斗的越凶,这朝堂局势便会愈发的稳固。
至于公孙长卿,贵族势力的代表不过是资历老迈,势力不外乎贵族子弟,他们要做的不过是帮助闵有看好这大好江山,其余的,倒是掀不起大风大浪。
闵有听到侍从报晓的声音,这才发现天边已开始泛白,不禁心生睡意,便睡下了。
梦中他梦到娄三千的身影,还是那般的英姿飒爽,还是那般的盛气凌人,见到他也不跪拜,只是望着他。
娄三千身后的女子又是那般的亲切,曾经的亲人如今只能梦中再次相见,意难平,却也是无可奈何。
“闵颜,娄三千可有好好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