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正在烛光下看书的段书郎收到了叟翁信使送来的信件——与此同时,朱家的事情也传到了他的耳边。
段书郎召来段之休,与他说起这件事情,段之休愤愤说道:
“王怀之平日满嘴的之乎者也,想不到做起事来尽这般儿阴狠毒辣。”
“财权之争不比战场,休儿,让我们在江南的人静观其变,切勿轻举妄动,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守好自己的营生,莫要处处受限于人。”
他们的所作所为更是被一个人看在眼里——闵有。
闵有空对着天上的那一轮弯月,内心苦苦笑道:这些臣子张口纲常伦理,闭嘴道德仁义,真正关乎百姓死活的时候,却个个利益熏心,可谓是官字两口,各有其理由啊——娄三千、孟叙,你们可知打天下易,守天下难的道理——
而边南这边也是同等情况——
远在大理的叟翁听到了杭州的事情,加之收到段书郎的回信——
此刻,朱陶对他们来说已经毫无价值。
阿布诺一时气不过,抽起鞭子便迎着朱陶身上打去,直打的朱陶痛苦哀嚎,惨叫连连。
诺雅想起朱陶的轻浮之举,也跟着拿起鞭子抽了朱陶几鞭子解气——
叟翁见朱陶的可怜模样,加之这一张嘴也要吃饭,索性将其放了,任他自身自灭。
也不知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刺激过重,还是连日的折磨导致他心神颓废,朱陶已然神志不清,面对重重大山,却像是不会累一般儿发了疯似的边跑边喊,只见脚底一滑,跌落一旁的悬崖,没了生气。
走在夕阳下的娄一问起娄三千关于朱家的事情,娄三千淡淡的说道:
“算来算去,这不过是一个局罢了。”
“局——什么局?”
“朝内的人与朱光一同布下的局。”
“朱光!他不是朱家的长子,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他借着般若寺求子灵验与刘氏曾经上山求子的理由,铲除朱家同父异母生下的姊妹的局。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便是不想让这偌大的家产落入其余兄弟姊妹手中。”
“可是他不是还有二弟、三弟和四弟——”
“他的二弟、三弟和四弟都是病根子,活不长的——”
“难道——”
“我想着这与朱光也有关系。”
“所以——”
“所以,即使没有朝党之争和朱陶被绑架的事情,朱陶与他的几个姊妹下场也会如此,只不过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没想到朱光为了自己的私利,居然枉顾亲情?”
“在一切诱惑面前,情感就变得一文不值了——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难怪你不去深究此事——原来是场家事。”
“我又不是闲人,何必为了他人的家事劳心费神——那日不过是你说起那群山匪,我心中颇有疑虑,这才打算一探究竟。”
“那半夜潜入般若寺呢?”
“你听谁说的?”
“那天颜夫子告诉我的。”
“好一个夫子,还是那么爱多管闲事。”
“你不也是?”
“敢顶嘴了是吧——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两人的影子在那道夕阳下愈发变得长了,直至慢慢地与大地融为一体,只剩下一株株长得比人还高的野草随风而动,还有些乌鸦时不时的传来刺耳的声音,好一幅夕阳西下的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