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朱瞻基毕竟还是要考虑影响,次争吵之后,只在王贤家住了半个月,搬回来了。,只是父子之间的隔阂,却没有那么容易消除,几个月来,他和朱高炽说过的话,加起来统共也不超过几十句,还都是礼貌性的问候。
眼看着父子俩隔阂日深,太子妃和朱瞻埈等人急在心里。想了不知多少法子说和,然而这爷俩都是犟种,谁也不肯松口,这样一直僵到现在。
这天,王贤又奉了太子妃的命令,过来规劝太孙其实王贤早放弃了劝说,因为他已经看明白了,这父子俩的争执,一半是因为理念截然相反,另一半则糅杂着和皇帝三代人之间的恩怨说白了,朱瞻基瞧不起太子,太子也因为儿子太向着皇上,对自己欠缺尊重,而十分不满。
在朱瞻基看来,父亲能当上太子,全是因为生了自己这个好儿子,能坐稳太子,更是因为有自己这个好儿子。而且他的心思全都用在侍奉皇爷爷、讨朱棣欢心上,哪能体会到父亲的难过
朱瞻基不肯先服软,难道让太子这个当爹的先道歉不成这事儿根本没法劝,所以王贤过来,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他想跟朱瞻基谈的是另一桩事。
“听说东厂都要大肆招兵买马了,你还来我这儿闲逛什么”朱瞻基白一眼自己的未来大舅子这个冬天唯一让他感到开心的,是在自己的软磨硬泡之下,银铃终于软化下来,答应明天和他一起去逛庙会。
“我是为这事儿来找你的。”王贤叹口气道:“你得劝劝皇上,打消这个念头。”
“为啥”朱瞻基看看王贤,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皇上这是在养虎为患,最终会害死大明朝的”王贤沉声道:“历朝历代,宦官专权没个好结果。”
朱瞻基听了,不以为然的笑笑道:“这话说的有点儿早吧,东厂还啥都没干过呢,你怎么敢说,这是一招坏棋”
王贤听了,心中叹气,自己现在说这个,确实是为时尚早了这好比指着一个婴儿说,这家伙将来一定是杀人犯。不管将来这预言有多灵验,在这一刻,都不会有人相信。
“我知道,东厂兴起,让你感到压力了,”朱瞻基见王贤不说话,以为他被说中了心思,拍拍王贤的肩膀,劝慰道:“不过放心,有我在,谁也骑不到你头上去。”
“你错了,”王贤甩掉朱瞻基的手,黑着脸道:“你以为我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不成”
“当然不是。”朱瞻基笑笑,但分明有些敷衍。
“实话跟你说,不光东厂,连锦衣卫,对这个国家都是有害无利”王贤正色道:“朝廷有科道御史、有刑部大理寺,地方上有按察司、分巡道、还有府县衙门,这一整套上下完善的法司机构,来维持朝廷的统治为什么还要再有东厂锦衣卫”
“因为,”朱瞻基心说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皇爷爷不信任他们了。当然这话不能说出口,他苦笑一下道:“你懂得”
“我不懂”王贤却断然摇头道:“我知道君臣见疑,亡国不远”
“你说远了。”朱瞻基皱皱眉,虽然两人向来言谈不忌,但这种裸的字眼儿,还是让他涌起一阵不快。
“是说远了,那说回东厂。”王贤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道:“这事儿你到底管不管吧”
“我真管不了。”朱瞻基苦笑一声,两手一摊道:“实话跟你说吧,这是我皇爷爷的主意,我改变不了。东厂的提督赵赢,也是我惹不起的”
“好吧。”王贤对朱瞻基十分了解,只要是妨碍到他的利益的事儿,别指望能松口,便笑笑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朱瞻基怎么能感受不到好朋友的失望,歉意的叹口气道:“兄弟,我真帮不上忙”。
王贤回到衙门,二黑等人迎上来问道:“大人,怎么样”
王贤摇摇头,叹口气道:“说不动太孙,咱们得想别的辙了。”
“先别想了,有人在前头等您呢。”二黑说道。
“谁”王贤心情不爽,准备若是闲杂人等,直接打发出去。
“您老师,魏源魏侍郎。”二黑苦笑道:“我不好随便打发。”
“哎”王贤郁闷的叹口气,让人给自己换身衣服,到前头和魏源见面
“哎呀,我的魏老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王贤到前头时,已是满面春风,看不出一丝方才的沮丧来。
“过来办点事,顺便找你聊聊。”魏源刚刚提升为刑部右侍郎,和锦衣卫有许多案件往来甚至不客气的说,他之所以能从翰林编修数年时间升为部堂高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跟王贤的师生关系,那些文官们想用他来压一下王贤而已
“那敢情好,”王贤笑呵呵吩咐一声:“快给我老师换大红袍,”说着对魏源笑道:“正经的大红袍,等闲王爷都喝不到。”
“看来我还真来对了。”魏源微笑看着自己的贵门生,还依稀能想起当年,在自己堂下侍奉的那个青衫小吏,这才短短六七年时间,当年不入流的小吏,已经成为超一品的大员把他这个自认为升的不慢的老师,远远甩在了后头。
不过魏源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学生发达了,自己这个当老师的,脸上也有光。
大红袍上来,王贤亲自给魏源斟茶,捻着薄如蝉翼的宜兴紫砂杯,嗅嗅诱人的茶香,魏侍郎陶醉的半闭双目道:“真是绝品。”
“我喝着都差不多,”王贤笑道:“老师要是喜欢,都拿去吧。”
“哈哈,”魏源开心道:“这怎么好意思。”
“老师太客气了,”王贤笑道:“孝敬老师是应当的。”
“那受之有愧了。”魏源笑呵呵的和王贤扯淡几句,才话锋一转道:“不知仲德对东缉事厂钘何看法”
“哈哈”王贤心中一动,皮笑肉不笑道:“还能有什么看法,多了个从锅里抢饭的呗,往后的日子可难过喽。”
“还有呢”魏源淡淡道。
“暂时没有了。”王贤笑着摇摇头。
“仲德是故意不说罢了。”魏源若有深意的看一眼王贤,“是不是觉着不好评价同行。”
“老师有何高见”王贤不置可否的问道。
“我以为,东厂乃天下的祸根”魏源沉声道:“若不及早将其消灭,将来定会演化成宦官干政、缇骑天下的亡国景象”
“嗯。”魏源这番话,和方才他在朱瞻基那说的如出一辙,然而他却像变了个人一样,依旧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仲德”魏源见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必须为天下苍生,除了这一祸患”
“哎,”王贤苦笑道:“谁也改变不了皇上的心意,况且我现在的身份,说这话恐怕只有反作用。”
“你一定有办法的。”魏源却充满信心的看着他:“这世上没有你办不到的事儿。”
“老师也太瞧得起我了,”王贤无奈道:“实在办不到。”
任魏源说破天,王贤是一口咬定没办法,摆出一副打死不掺合的架势,终于把魏老师靠的没了脾气,黑着脸告辞了不过这样,他还没忘了拿上自己的大红袍。
“真可以,”看着魏侍郎捧着茶叶罐,坐上轿子离去,二黑摇头叹气道:“还以为他一生气,不屑要咱的茶叶了呢。”
“那不更是雪上加霜,”王贤笑道:“我这位老师,可不是那种二傻子。”
说话间,众人进了屋,落座后,帅辉笑道:“看起来,东厂也不是坏事,至少让那些文官,不再把咱们当成头号对手了。”王贤集团和文官集团已经有不和的苗头,这不是王贤主动去招惹文官,而是文官们总是把他们当成假想敌,从不肯精诚合作,逮着空下套子、使绊子,让锦衣卫一干人等十分反感。
在他们看来,王贤拒绝了文官的要求,实在是天经地义、大快人心的。
“不,”然而王贤却断然摇头道:“东厂是坏事,不能任由他们壮大”
“那大人怎么不答应他”帅辉不解道。
“你傻啊”二黑独眼一眯,冷笑道:“人家是分明拿大人当枪使,咱们算要对付东厂,也是咱们自己的事儿,不是受他们的命令。”
“哦。”帅辉点点头,看看王贤道:“大人是这样吗”
“是。”虽然二黑说的不全对,但王贤没必要解释太多,到了今天他这个位置上,说的越少越好。
“可是,”严清微微皱眉道:“咱们该怎么办正如大人所说,东厂本是为监视锦衣卫而生,咱们的处境确实不方便做什么。”
“其实也不难,”王贤淡淡道:“皇上现在疑心病正盛,只要有人顺势点拨几句,局面会大为改观尽管不能干掉东厂,至少能给他们戴上个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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