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目标的,是一队给大部队送饭的火头兵……
也不知对方是饿昏了头,还是认为这些火头兵毫无威胁,总之十来个黑衣人突然就出现了。
看到这些大军苦搜不到的家伙,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火头军们也惊呆了,有人一松手,独轮推车歪倒,车上的一锅猪肉炖粉条,一下就扣到了地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闻到那诱人的香气,黑衣人们口水就下来了,肚子更是咕咕直叫。这些天可把他们给饿坏了,没白没黑的东躲**,根本没时间寻摸吃食,只能嚼一些草根、摘一些野果果腹,早就饿的两眼发绿,要不也不会闻着饭味就扑出来。
直到那领队的百户,射出一枚烟花——那烟花嗖的一声,窜上天炸开!黑衣人才大惊失色回过神来,拔刀杀人!
这些黑衣人,全是武功卓绝的高手,这些火头兵哪是对手?就见十来个黑衣人兵刃翻飞,转眼就杀的他们尸横遍地……那真叫一个虎入羊群!
然而毕竟是天子亲军,就算是火头军,也从来不知道后退为何物。
火头军将士们虽然完全不敌,却没有一个后退的。看着袍泽挡不住一招半式,就被敌人杀害,他们毫无惧色,继续前赴后继的冲向敌人,直到再没人能上前……
那名百户还是有些武艺的,拼命格挡一记进攻,大声打气道:“弟兄们顶住,援军马上就到!”
“你们看不到了!”一个手持三股叉的黑衣人狞笑一声,一叉朝百户胸口刺来。百户忙架刀格挡!黑衣人一运劲,百户的虎口像被蝎子蛰了,长刀便脱手而出!
黑衣人冷漠的瞥一眼百户,就像看一只蝼蚁,手中钢叉却丝毫不慢,直刺百户咽喉。百户闭上眼,等待死亡降临!
然而等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感觉,他奇怪的睁开眼,哇!好亮一颗光头!
只见一名僧人,挥舞着禅杖挡在自己身前,和那使叉的黑衣人战在一处!
那百户定定神,楸才发现援军真的到了!。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首,最先赶到的便是心慈心严等师兄弟!
虽然当了十几年和尚,但心严他们的火气仍然不小!僧爷们打出道以来,跟着姚广孝,向来都是威风八面,从来只有他们追着敌人的屁股跑,哪有被人家追着两天两夜,险些魂都跑掉了的情况?!
是以一看到那些黑衣人,心慈他们登时嗷的一声,从马上跃下,挥舞着兵刃杀入战团!
黑衣人们原先虽能追着十八个和尚跑,那是仗着人多,可现在他们还有不到半数,又成了惊弓之鸟,哪里还是僧爷们的对手!
哀叹一声‘人为食亡’,黑衣人根本无心恋战,草草招架几下,就四散逃跑!
“哪里跑!”僧爷们眼都红了,哪能让他们再跑掉,于是乎分头追了出去!
那百户和他幸存的手下,看着这些人飞一样出去老远,几下就消失不见,不禁目瞪口呆,叹道:‘都是高手啊!’
这时候,各路兵马都前后脚到了,不用吩咐,就展开围堵!转眼之间,方圆数里之地,就聚了好几千人马,而且还在继续增加!
这种情况,说是十面埋伏都合适,而是应该说——瓮中捉鳖了。
王贤见状,知道大局已定了,一张脸却丝毫没有笑意。这跟兴奋的太孙,形成了鲜明对比。朱瞻基仔细询问了那些火头兵,知道起码一半黑衣人,都落在网里了,不禁大大松了口气,对王贤道:“这下应该能跟我皇爷爷交差了。”
说完,却不见王贤有反应,朱瞻基奇怪的看他一眼,低声道:“你这几天都不太对劲儿……”
“我不是担心镇江吗?”王贤敷衍道。
“你没说实话。”朱瞻基早就看出来,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拍拍王贤的肩膀,低声道:“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担着,不管什么事儿!”
“嗯。”王贤感激的看看朱瞻基,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要勉强,等你想好了再说。”朱瞻基十分体贴,看着远处笑道:“逮住一个了!”
顺着他的目光,王贤只见几个和尚和官兵,将一名黑衣人直挺挺扛了回来。
“好像是死的。”王贤叹口气。
“好像是……”朱瞻基也看出来了,不过他很乐观,笑道:“这么多呢,总能有活口!”
“但愿吧。”王贤看着又一队返回的手下,心说:‘怕是要不能如愿了。’
果不其然,一个个队伍返回,带回来的却都是黑衣人的尸体。
看着那并排的一具具尸体,朱瞻基是既高兴,又满腹遗憾:“不是说了,留活口吗?”
“哎,”周勇沮丧道:“殿下,抓住的时候还是活的!可谁知他们嘴里都嵌了毒囊……”
“一看到没了希望,他们就咬破了毒囊,眨眼就死了。”心慈叹口气,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真是……”朱瞻基咂咂嘴,心说换了自己,肯定也一样。这可是行刺皇上啊,被活着抓住了,肯定要被严刑拷打、千刀万剐的。“聪明啊!”
朱瞻基感慨的功夫,王贤却上前,将杀手的面巾,一个个揭开!
其实这些尸首一摆到眼前,王贤的心情就好了很多,因为他可以确定,里头没有林三哥!像林三哥那样两米挂零的高人,就算躺着也比别人长出一大截,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长的尸体,显然也就没有林三哥。
王贤他们还是很好奇,这些绝顶高手都是什么样子,不过当面巾掀开,大伙失望了,原来不管什么人,死了都他妈一个死人样……
当王贤掀开最后一个人的面巾时,一下就愣住了。
朱瞻基见状走过来,一看那人的脸,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使劲挠头道:“这人好眼熟!这不是,不是,那个那个……”
“晋王府的总管太监。”王贤沉声道。
“对对!”朱瞻基激动的点头道:“就是他!”说着使劲瞪着眼道:“想不到这里头,还有朱济熿的份儿!”
“确实想不到。”王贤也十分奇怪,因为以他对朱济熿的了解,那位晋王殿下,虽然是个十足的恶棍,却也是个十分理智之的恶棍。观他当年和太子修好,暗中帮助朱瞻基收复广灵。应该可以很确定,朱济熿的方针应该是两不得罪,绝不会掺合进来的!
他已经是亲王了!就算汉王赢了,还能把皇帝让给他做不成?!所以王贤想来想去,从来没想到晋王头上!
可惜老太监死了,不然怎么也得问个明白!
“这下终于可以还朱美圭个人情了!”朱瞻基却十分高兴道:“我父亲也不至于落个不念旧情了。”朱高炽和废晋王朱济熺,那是曾经的同窗好友,当年朱济熺明显被朱济熿陷害,朱美圭都求到太子门上,朱高炽却什么话也没说。
虽说当时太子自身难保,说了话也没用,反而会害了朱济熺。但是别人不管他的苦衷,都会说太子不念旧情、见死不救!这让太子和朱瞻基十分的不舒服。甚至当初王贤和朱济熿媾和,虽说是当时的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而且日后事情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但太子父子还是很是不舒服……
现在看到,举手就可以废掉朱济熿,让朱美圭父子重见天日的机会,朱瞻基自然高兴坏了。
“殿下,”王贤叹口气,他总觉着此事蹊跷,而且道义上也说不过去……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更十分不喜欢毒蛇一般的朱济熿,但对方毕竟和自己达成了协议,而且也履行了协议,现在不替他说点儿什么,总有些过河拆桥的意味。“还是别急着下结论吧。”
“这还用下结论吗?!”朱瞻基指着那老太监的脸道:“当年我陪皇爷爷巡边,到了大同时,就见过这老太监!”说着笑道:“我皇爷爷记性好着呢,见过的人就不会再忘!”
当年……”王贤皱眉道:“什么时候?当时谁是晋王?”
“那是洪武七年吧,当时还是皇上的兄弟老晋王呢,”朱瞻基道:“当时这老太监,就是晋王府的总管了。”
“明白了。”王贤点点头,心头浮现出在山西的一连串画面,当初的种种不解之谜,如果带入一个假设,就可以全揭开了——那就是这老太监其实忠于废晋王,忠于朱美圭!
只是王贤一时也没有证据,更何况,他似乎也没有立场,替朱济熿说话……
“我知道,你想什么。”朱瞻基压低声音,对王贤道:“城下之盟算不得数,何况朱济熿和我两个叔叔是一伙的……”
“哎……”王贤叹口气,点点头不再说话。
“把这些尸体带回去,搜索结束!”横竖抓不到活口,朱瞻基已经没有兴趣再找下去了。
将士们欢呼起来,这些天也把他们折腾的精疲力竭,早就盼着回去吃顿热饭,睡个好觉了。
返程路上,气氛十分轻松,将士们说说笑笑,透着难以遏制的松懈……
王贤和朱瞻基都各自想着心事,就连闲云也打起了盹……
突然,一条无比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道旁的山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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