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江淮,白日里算是风和日丽,但是到了夜里还是有些凉意。
齐营之中,宴会已经结束,营中狼藉已经被士卒收拾干净。
喧闹的大营终于安静下来,众人早已各自回帐休息。
黑暗笼罩着大地,除了营地中几座燃烧着的篝火以外,整个天地之间出奇的平静。
营门两侧的瞭望台上各站着一名士卒,因为地处后方并未设置暗哨。
张守彦率人将刘麟安顿好以后便带人在营内巡视,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不太踏实。
“张头,转转快些回去吧。兄弟我偷拿了些酒肉,回去我们兄弟再喝一喝。”说话的少年正是刘麟的堂弟,刘康。
自出征后刘麟便将这些少爷侍卫带在身边,一来是磨砺,二来也是保护。
虽然他么都出身与京中望门,自幼习武,但是战阵之上意外频发,现在就贸然派上战场怕是这些人也活不下几个。
张守彦为人木讷,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刘康说道”军中不得饮酒,更何况我等乃是梁王亲卫。一会回去将那些酒肉都送回去,今夜由我带人守夜,你等好好休息。“
刘康撇撇嘴,与身边的张义低声嘀咕起来。
张守彦见状也不搭理他们,继续率人巡视军营。
突然眼前有两名身着宋国使团杂役服饰之人正在营中行走。
”什么人?站住。“张守彦大喝一声,将俩人喝住。
两人闻言连忙站定,看着向他们走来的张守彦等人,局促不安的说道”回军爷的话,我二人吃酒吃的多了些,想要解手。“
营内扎营自有章法,《武经总要》对于营内茅厕的位置也有规划,这二人所向之处明显不是茅厕的方向。
想到此处张守彦眼神一冷,右手不自觉的按倒刀把上“你二人可知茅厕在何处?”
“晓得,晓得。只是憋得太急想要找个偏僻之地就地解决,却不想惊动了几位军爷。“领头那人讪笑着说道,身边之人也是不断附和。
当下两国议和已成,张守彦不好在为难着两人,便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快些回营吧。”
“晓得了,晓得了。”那两人唯唯诺诺的向着自己的营地小跑而去。
营地并不算大,张守彦带人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异样便一些侍卫先去休息,他带着其他侍卫在刘麟帐旁,其他帐里继续值守。
只是他却不知,营外黑暗之中正潜伏着由呼延通,呼延伟父子率领的两百余名身经百战的韩世忠所部精锐。
“父亲,时辰到了。动手吧!”黑暗之中,呼延伟的凤目如同两盏明灯炯炯有神。
呼延通闻言,看了看天气。“伟儿,我射左台,你射右台。”呼延通一边吩咐呼延伟,一边卸下背在身后的长弓,拿在手中搭箭瞄准远处齐营瞭望台上的士卒。
这个时代夜盲之人甚多,但是能作为哨兵站在瞭望台上的大概是没有这个毛病的,此时的宋军已经潜至齐营不足百步,若是再往前就有些过于冒险了。
只听两声利箭离弦之声响起,百步以外的齐军哨兵应声而倒。只是不巧的是一人中箭后却从台上摔了下去。
呼延通心知这一摔必定会惊动齐军,于是弃弓拔刀,也不张扬率两百精锐步卒向着齐营发起沉默冲锋。
开始枯黄的野草被宋军士卒踩在脚下,发出“窣窣”的声音,全军上下两百余人竟然除了脚步声和喘息声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通”的一声闷响惊动了正在营里巡视的齐军,只见一队约莫有十人的齐军小队,小跑着来到营门,发现了从台上率先的哨兵。
领头的齐军队长,看到哨兵头部正插着一支利箭,连忙大声呼喊“敌袭,敌袭!”
随着他凄厉的喊声响起,呼延通父子率领的宋军也已经冲到营门口。
只见呼延伟身先士卒,看到营门不停反快,疾跑几步后一跃便跳上营门,然后双手一撑便翻了过去,然后稳稳的落在齐军营内。
正在呼喊的齐军队长看着一跃而下的呼延伟一脸懵逼。
“噌”呼延伟拔出长刀,并没有回身开门而是狞笑着向着十余名齐军冲去。
那名齐军队长也不含糊,一边喊一边举枪率手下向着孤身一人的呼延伟杀了过去。
“当”长刀与长枪相击发出金鸣之声,呼延伟武艺娴熟,久经战阵以一人对十余人竟也不落下风。
就在呼延伟拼杀的时候,陆续有宋军翻过营门,七手八脚的将营门打开。
营门缓缓打开,带着一身杀意的呼延通率领其他宋军从门里鱼贯而入。
这时齐军也接到警示,开始陆续有巡逻的士卒自营中各处向着营门处飞奔而来。
看着越来越多的齐军,呼延通大笑一声,拔出长刀怒喝道“杀”。
便率人向齐军冲杀而去。
齐军突遭袭击,营中又无大将,一瞬间便被宋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一百余齐军一个照面便被宋军击溃,众多齐军抱头鼠窜。
“呼延将军,呼延将军”就在呼延通大杀四方的时候,却有两名身着宋国使团服饰之人从营内跑出,向宋军跑去。
张守彦若是在场定能认出这两人便是夜里他发现的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宋人。
两人跑到呼延通处,气喘吁吁的说道“呼延将军,伪梁王就在营中,我带您前去。”
呼延通闻言大笑一声,伪齐梁王,伪帝刘豫唯一的子嗣,若是今日能将其擒杀,不说封王,一个公侯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心中想着便随着两人向着齐营深处走去。
刘麟在宋使不住的劝酒下也喝了不少,好在这个时代的酒水度数较低,所以只是头有些晕而已。
躺在榻上的刘麟,脑子迷迷糊糊的,仿佛身体一直在转动,似乎又回到了晕死过去的公交车上。
似梦似幻,不知是梦是真。
这时帐外突然响起一片嘈杂声,张守彦猛地揭开刘麟大帐的帐帘,带着几名侍卫几步冲到刘麟榻边。
“殿下,殿下。敌袭!”张守彦一边说话,一边命人将刘麟的甲取来。
“我获救了?”感到有人正在摆弄自己不听话的身体,刘麟还以为是车上的乘客在抢救自己。
“殿下!”张守彦急不可耐,猛地将刘麟从榻上拉起来。
“啊?”刘麟一声惊呼,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