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神奇走了,忐忑不安地走了。
我多少有点内疚,说实话,我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龌龊,有点对不起他。他虽然一直在帮贺家做事,不过也算是在做自己的分内事,一份工作而已。只是他选的路是我所不齿的。
可这次我可是真真正正地把他摆上了台,贺家对于背叛自己的人,可没有我这么心慈手软,他们如果知道东方神奇拿到了要他们命的证据,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证据的,和知道这些证据的人,我都自身难保,东方神奇就更危险了。
想到东方神奇的危险,我又想到了陆雨晨,她会不会也有危险呢?他们是真的觉得陆雨晨对他们已经没有威胁了,还是看到陆雨晨身边的奎哥,他们才不敢下手,又或者是等我们都放松警惕,他们才下手呢?
我找来了小黑,问小黑道:“最近是不是没什么人跟踪我们了?”
小黑嗯了一声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那段时间,天天有人跟着你,这段时间,这些人像是一下子都消失了。这个我还真说不清楚为什么?通常,他们会时松时紧,但一定会有人盯着点的,可现在看来人全部都撤走了。”
我好奇地问道:“这是要我们放松警惕吗?再一击必中?”
小黑摇着头道:“他们一旦跟丢了,就很难再找到你的行踪的。他们知道我们也是专业的,知道怎么对付他们,唯一的方法就是最笨的办法,天天轮流跟着你,24小时不间断地盯着你,可现在全部撤走,意味着他们不再以你为目标了,又或者是他们遇到比你更大的麻烦了!”
很快我就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不跟我了,因为他们的确遇到了更大的麻烦,他们根本就没人手跟着我了,他们开战了。
叫阿细的人,再次打电话给我:“老板,温伯这边有点麻烦,他不让我和你说,不过,我知道现在只有你能帮到他了,你可不可以……”
我急忙说道:“什么事都不要在电话里说,你能走开吗?你说个地点,我过去找你!”
阿细嗯了一声,说了个地址。
叫上小黑和阿廖,路上说了下大概的情况,快到地方的时候,小黑就下车了,这是他的习惯,他从来都不跟在我身边,但我知道有事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好像武侠片里的影子杀手。
阿廖走在我前面,我跟在后面,进了一个小巷子,阿细从我背后拍了我一下,吓了我一跳,阿廖急忙把我拦着身后,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阿廖还是做警备状。
阿细不屑地看了阿廖一眼,然后低声对我说道:“我们和大弟开战了,他们砸了我们的水果栏,和几个鱼档。我们被他们打伤了几个兄弟,他们想抓温伯,温伯刚好不在。之后,温伯召集了兄弟,把他的水产公司也给砸了。可他们报了警,抓了我们很多人,现在外面就剩我们几个了,大弟的人满大街地再找温伯。我想温伯总算是帮过你,而且他信的过你,我才来找你的!”
我嗯了一声,问道:“温伯他人呢?”
阿细看了看我,我不客气地说道:“刚刚还说信得过我呢?这样,我开你的车,你和阿廖带着温伯去我酒家先住着,那里安全。其他事,等我见了温伯再决定!”
阿廖反对道:“那可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我不容置疑地说道:“就按我说的做,我有小黑呢!”
阿廖犹豫了一下,没好脸色地对着阿细说道:“我车在前面,跟我走吧!”
阿细把手上的车钥匙扔给我道:“白色切诺基,巷子尽头。”
我接过车钥匙,点了点头。
阿细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说了句:“谢了!”
我摆了摆手。
我上了阿细的车,把车小心翼翼地开了出来,一路上不停地盯着后面看,生怕有人什么跟着我,果然一辆白色的捷达车,若即若离地跟着我,我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逞英雄,想象着弟哥被撞死的画面,还时不时地敲打着车内侧,看看结不结实?特别注意着过往的车辆,遇到十字路口,不但不闯黄灯,还格外留意那些没有车辆的路段,左顾右盼,发誓以后绝对不会逞英雄。
总算开到了酒家,我这颗心才算放到肚子里,后面的捷达车还跟着,这下我是真火了,有一群人在酒家里面给我壮胆,我大点声,估计都能冲出十个八个来,下了车就走向停在我后面的车,拍着他的车机盖,大声地叫嚷着:“下车!你TMD的给我下车!”
小黑打开车门,慢悠悠地走了下了车,问道:“你嚷嚷什么啊?我哪又得罪你了!”
我红着脸,尴尬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弄了辆这种破车啊?也不和我说声啊?”
小黑白了我一眼道:“跟了你快半个月了,你现在才问我,林老的车库里面找的!”
我讪讪地走进了酒家的后院,一边走一边唠叨道:“也不选辆性能好点的,那破车能跟上我啊?”
阿细和一个光头壮汉坐在一边,温伯在后院凉亭里坐着,阿廖站在一边抽着烟。
看我回来了,几个人像是松了一口气,我开玩笑道:“有那么严重吗?感觉像鬼子在外面扫荡一样,我是八路军的联络员啊?不至于吧!”
温伯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下来一起喝茶,我喝了一杯温伯倒的茶,温伯缓缓开口道:“飞仔,真的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大弟把一大批外省人带了过来,都是好手。我手底下的兄弟可不是什么花架子,论打架都是从小打到大的,这些年虽然都是做正当生意,可拳脚是一点没生疏。这群人不简单的!让阿细和你说。”
站在一旁的阿细,没了之前对我怠慢的态度,很恭谨地说道:“那天,我和花少在外面摊档卖水果,听到大库里面有人叫喊,就冲了进去,他们就来5个人,其中一个没动手,我们十几个兄弟在里面搬货呢,上来就是拿着砍刀砍人,刚开始几个兄弟被砍倒了,后面的兄弟抄家伙,和他们打了起来,他们用刀很熟练,专砍关节,十几个人不是他们对手,我和花少拿出X来,他们才住手,没动手那个家伙一点都不怕我手上的家伙,问我温伯在哪?我没说,那人也没再问,就叫4个人把摊子砸了,我要动手,花少拦住我。砸完了就走了!之后,又去了鱼档,那边也给砸了,说以后不让我们在那里卖鱼,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没开火啊?吓唬吓唬他们,他们也不敢这么嚣张啊?”
旁边的光头佬解释道:“不是不敢开,是那枪根本就开不了,我们就是拿来吓唬吓唬人的。再说了,要是真开了枪,阿细就完蛋了,肯定跑不了。最主要的是,那几个人像是看穿了我们根本不敢开枪!”
我又问道:“你们的人没事吧?”
光头佬嗯了一声道:“他们的刀都是没开封的,砍人也很有分寸,专砍关节,让人失去活动能力,但伤不到人,连伤痕都没有!现在都在医院呢!”
温伯哎了一声道:“我的兄弟打架都不错,可说到砍人拼命,他们是真不行!毕竟都是老实人,都拖家带口的,没人会真的拼命,那几个人可是随时砍人不眨眼的。看他们的意思,不是想真的动我们,就是吓唬吓唬我们。估计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我啊了一声道:“这还不想把事情闹大啊?你们的摊子都被他们砸了,还动了刀,再说,温伯他们现在不是找你吗?搞得你都无家可归了,这还不是闹大啊?”
温伯解释道:“我都一把年纪了,我会怕他们,我是怕公安找我!后来,我气不过,这些年都没人敢动我们,就找了几个人过去找他们麻烦,结果全部被打回来了,我这才觉得不对劲儿,躲了起来。”
阿细补充道:“大弟放话出来,以后谁再帮温伯,谁就是和他作对!说温伯连自己的小弟都护不住,说温伯老了,他现在是老大,不听话的就打,打到服为止。”
我问道:“这个大弟以前很厉害吗?”
光头佬呸了一声道:“就是个偷鸡摸狗的,连他弟弟都看不起他。也不知道,他突然从哪里找出这么一帮人来?”
小黑突然走了进来对我说道:“跟踪你的人,和打他们的人不是一伙人,按照他们说的,砍他们的人,也不是大弟的人。”
我想了想分析道:“你意思是跟踪我们的是一批人,大弟手底下的是一批人,砍人又是一批人,我们到底和多少人结仇啊?”
小黑摇着头说道:“我的意思是,大弟请不起那些人来当打手。他们不是一般的打手,是刀手,这些人和杀手差不多,虽然不杀人,但却伤人,而且十分的凶狠,办事干净利落。跟踪你的人是贺家的人,其中一个你不是见过吗?我猜想,这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是想给你个下马威!温伯这个靠山,让你靠不住了,告诉你即使温伯这种江湖地位的人,在他们眼中一文不值!”
阿细有点听着不舒服道:“你啥意思?温伯是你能小看的吗?”
小黑不屑地说道:“会叫的狗不咬人,越是名气大,你就越什么都干不了,你还没动手呢,警察就找到你了。你记住收钱替人办事的人,你永远叫不出名字,永远记不住他们的长相。外面卖命的人很多,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就一把刀片,找准时机,就一次机会。这种人防不胜防,最可怕!不是我小看温伯,是温伯和这些不是同一类人!”
阿细不服气地问道:“这么说,你和他们是同一类人了!”
温伯怒道:“阿细,你同我收声!他说得对,咱们都属于边缘人,平时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可真动起手来,咱们这点斤两真不够看!老了,年轻那会儿和林老,也有过这个时候,那时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不看人脸,只看人手,和这位兄弟一模一样。别看他总是低着头,这是有原因的,一是不想让别人注意到他的脸,二是他在观察你。你看他站位,从来都是依靠着墙或者是树,面对你的时候,只会留一面是留给你的!”
温伯一说,我才发觉到,是啊,怪不得小黑总是喜欢依靠着墙,窗什么的,我还以为他懒,或者是装酷,从没看他站直过,而且从来都是低着头,我还以为是他怕丑呢。
小黑没否认,只是淡淡地说道:“温伯,那口饭不好吃吧?”
温伯感慨道:“不好吃,我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了!那时候从来都没睡过安稳觉,闭上眼就想到不是被仇家砍死,就是把抓去打靶!提心吊胆的,就是想着为公司做事,成名立万,上位。本想着老了,能有口安乐茶饭吃,能养活手底下几十号兄弟就行了!谁成想,人算不如天算啊!还是来了!”
我内疚地说道:“温伯,这都怪我,等这事解决了,我出钱给你们开水果栏,开一个湾仔最大的水果栏,不全市最大的!”
温伯嘿嘿地笑道:“你以为没你的事,他们就不会找上我了?阿弟的事,是一个诱因,他们早想动我了,这么大块肥肉,一直让我占着,谁不想抢啊?只是碍于没有借口!”
我切了一声道:“这个还要出师有名啊?这也太扯了吧?那他们现在砸你的水果栏,就有原因了?难道大弟死了弟弟,还能怪到你身上啊?”
阿细不忿地说道:“没怪到温伯身上,不过温伯不肯说弟哥是替谁办事,大弟自然把气撒到温伯身上!要温伯给个交代。温伯已经让步了,他拿了那批烂水果了,直接给温伯要钱,这批水果加起来还不够10万块钱,他却要50万,温伯给了他30万,他还不满意!他是故意的!”
温伯叫住了阿细,不让他再说下去了